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第7节
紧接着,那截原本被那人握着的枪尾如毒蛇抬首,猛地击在他的下巴上。
在清脆的骨裂声中,这军士重重倒了下去。
徐行右手倒持长枪,以枪为棍,枪尾磕在另一人的砍刀上,劲力透棍勃发。
刀刃被击得支离破碎,碎片四处飞溅,将周遭火把一下灭去半数,廊道霎时明灭不定。
那人手中长刀被震碎,急忙后退一步,徐行一推枪杆,以枪尾点碎了他的肩胛骨。
趁这空隙,徐行也懒得换把,干脆右手一捏,扯下枪头,把这杆断枪当做棍子来使。
两人倒下后,又有三名军士并肩而上,地牢的廊道不算宽敞,最多也就容得下三人并排。
徐行脚步一迈,踏过两人倒下的身体,双手把住这根长棍,扎硬马,手腕连动,腰身发力,棍头抖出浑圆,身前如置团牌。
三柄长枪先后进入徐行的棍围内,可他只是轻轻一磕一碰,便将这些人手中的兵器震落,跟着便点碎他们的骨头,令其失去战斗力。
在几乎连成一线的磕碰声中,三人接连倒下,此际,却闻风声呼啸,一根铁栏杆激射而出,宛若劲矢,刺向徐行。
徐行手腕一拧,木棍棍身弹抖,将栏杆扫飞。栏杆去势不减,深深没入石墙中,尾部兀自震颤,嗡嗡作响。
何茂才身边,一名士卒只觉耳畔风声爆破,腰侧随之一轻。
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家的腰刀不知何时,已被脱困而出的井上十四郎拔出,握在手中。
这倭奴刀客高高跃起,踩着砖墙,身形转折如线,从半空中扑杀而去。
徐行只见一抹灿然冷华亮起,斩灭满廊火把,黑暗中,刀光蜿蜒,寂然无声地朝他斩来。
新阴流剑术——腹鱼切!
修炼这一式秘剑,刀客要在安静宁和的湖泊中挥刀,感悟止水真意,练到刀尖破腹之时,鱼儿感觉不到杀机,死得无声无息,才算大成。
井上十四郎曾以这一刀,击杀了三个杭州衙门中的好手,皆是一刀毙命,伤口不大却极深,血水泼洒,如红扇开展,浓烈艳丽。
井上十四郎已从徐行刚才的表现中,看出这个是极为难缠的高手,论拳术修为,只怕胜过自己不止一筹。
他更看出,徐行背后那长条形包裹里,正藏着一件极其沉重的兵器,最为克制自己的刀术。
可井上十四郎毕竟是身经百战、斗志顽强的实战派高手,纵然知晓技不如人,也绝不放弃夺取胜利的希望。
而徐行不用背上那件兵器,反倒是抢夺士卒长枪来做武器的傲慢行为,就给了井上十四郎一次极为宝贵的出手机会。
虽是手持一把寻常腰刀,但凭井上十四郎的剑术修为,也绝对可以轻易斩断木棍,进而直取中宫。
而且,井上十四郎虽是上泉信纲之徒,却并不拘泥于新阴流的剑术。
他曾经与甲贺忍者团的诸位忍者大师,深入交流过刺杀之法,也从这些终日隐于暗影的杀手口中,学得了一些诀窍。
人在由明处走到暗处时,眼睛都会不受控制地恍惚一阵,才能逐渐适应过来。这是拳术再高,都难以避免的生理现象。
甲贺忍者团的忍者大师们,便经常利用这点,刺杀比自己拳术修为更高的高手,出则必中,无往不利。
井上十四郎先闭上眼,再出刀,斩灭地牢里的光源,正是要用人为制造出明转暗的时机,借此进攻。
局势也的确如他所料,徐行虽凭借本能架起木棍,可那根木棍在刀锋之前,一触即溃,根本起不到任何抵御、或是拖延时间的作用。
可就在刀光将触体瞬间,井上十四郎只觉手腕一沉,刀锋上像是猛然压了千钧重物,难以抑制地下坠,紧接着,整把腰刀都破碎开来。
这些碎片并未飞溅出去,而是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给牢牢抓在手中,这手掌的五指指缝间,除去铁屑碎片外,还洒出些齑粉般的木屑。
光线骤然变化,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到徐行的判断。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竟是以强绝指力,把井上十四郎的腰刀和自家手里的木棍,抓在一起,同时捏碎。
井上十四郎何曾见过这么凶猛的爪劲,心头大骇,拿出了压箱底的身法,抽身急退。
他反手重重拍在地面,身拧骨缩,脊背屈拗,如龙似蛇,一下子跳出两三丈远,像蛟龙入海遨游,给人一种难以追击、虚实不定的感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行松开手,看着井上十四郎的身法,似乎有些印象,喃喃道:
“八卦游身,蛇形蛇拨草,盘龙拳……”
他抬起头,挑动眉梢,感慨道:
“这是朱婆龙新创的拳招吧,有意思。这些年来,他果然长进非凡,很好、很好!”
第5章 达摩遗体,三丰血经
听到朱婆龙这个名字,井上十四郎陡然仰头,浑身气质仍如利剑出鞘,冷森寒彻。
“你敢直呼鳄首名讳?!”
徐行只摇摇头,叹气道:
“这拳招旨在身心合一,劲力要吞吐浮沉,虚中藏法,心意则如蛟龙入海,最终才能百无禁忌,无拘无束。
你只通了皮肉,连筋络都未炼活,如何劲达周身,吞吐沉浮?
如此好拳用在你手上,真是明珠暗投,不堪入目。”
徐行只是看了一眼,便洞悉了井上十四郎这一式身法的奥秘,眼界不可谓不高明。
他的语气,也像是师长前辈在评价晚辈的功夫,自然流露出对武学的深刻见解与认识,有股武道大家的巍然气度。
世人皆知,宝龙王爷仗之以纵横四海者,不是富可敌国的财货,也不是数以万计的海寇,而是他那独步天下的霸道拳术。
朱婆龙,便是继承了朱天都衣钵的传人兼义子。
据说这人本是东南拳师,被朱天都收为义子后,便自改名号为朱婆龙。
自昔年炮轰江宁府后,宝龙王爷便渐渐深居简出,把手下的具体事务,都交给了这位忠心耿耿的义子。
朝廷怀疑朱天都已在那次战事中,被几大宗师联手重伤,曾多次派杀手前去刺探虚实,却一向是有去无回。
据传,这些杀手连朱天都的面都没有见到,便统统死在了朱婆龙手里,他也因此名列朝廷《武知录》。
《武知录》乃先皇正德帝所制,记载了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一百零八种拳法,以及最富威胁性的民间拳师。
这些人多是各地武行的资深宗师,而朱婆龙能以小辈身份名列其上,足见此人拳术如何深不可测。
可听徐行话里的意思,他不仅领教过这位海上宗师的拳法,还能全身而退?
井上十四郎听到这里,反倒平静下来,冷笑道:
“中原人,你的拳术虽高,但终究未成宗师,怎能在少主手下保住性命?”
面对这倭奴人的质疑,徐行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朱婆龙确为一代宗师,当年狭路相逢,我武功未成,被他重伤,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九死一生。
这些年来,我虽在奋起直追,他也没有原地踏步,这很好。若有机会,我当与他再验证一番。”
井上十四郎虽然有心反驳,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以眼前这人的手段、气度,完全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他缓缓张口:
“你……”
这个字刚吐出口,井上十四郎已动手。
纵然明知不敌,井上十四郎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而是要想尽种种法子,在绝路中闯出一线生机。
再不济,他也要跟徐行拼个鱼死网破!
何茂才只觉一股大力拽起自己的衣领,整个人双脚腾空,如一发人肉炮弹,朝徐行飞撞而去。
井上十四郎俯下身子,借何茂才的身躯,隐藏自己的身影。
他拿着刚才被徐行捏碎的残刃,双手紧握刀把,整个人就像附在刀上,借腰力旋转,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斩出。
这一招是新阴流中的舍身剑技,又糅合了中原剑术中的“提步翻身剁”,要在进击中刹那爆发全身之力,不成功便成仁。
见何茂才横飞而来,徐行想也不想,脚下一碾一踏,劲力之大,好似要将整座地牢都给撼动,发出沉闷巨响。
轰隆一声,徐行已扑杀到何茂才身前,左足前踏,腰腹拧转,右腿带动全身之力,如一根枪杆,将何茂才的身体接了下来,再抖飞到一旁,摔在地上。
井上十四郎还来不及因徐行的举动而喜悦,便见徐行的右腿根本不落地,一抖、一曲、一弹,当即变式再踢。
这其中虽历经多次劲力转换,可速度却依旧快得出奇,简直就像是一脚直直踢过来,没有做过任何变式。
井上十四郎没料到徐行的招式如此快,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便被正面踹中胸膛。他双眼暴突,胸骨全部碎裂,连带着肋骨也倒插进五脏六腑,身体直直向后飞出,气息全无。
——北派戳脚·穿枪脚!
正宗戳脚号称五步十三枪,这一式“穿枪脚”练的就是个大杆子的贯力。
这贯力不是直挺挺刺出去的,是靠弹抖崩出来的。要练成这种劲,就得先炼活周身筋络,拳论谓之“脊若悬蛇”。
徐行从四岁开始站桩,到现在不知道踩烂了多少块地砖,穿破了多少双布鞋,才将这一路由战场杀法演化来的刚猛北腿,练到了由刚而柔的上乘境地。
这种千锤百炼的大杀招,要踢死一个小小的倭奴剑士,自然不在话下。
黑暗中,被徐行摔在地上的何茂才痛得两眼发黑,他刚闷哼一声,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借着从地牢入口渗进来的点点光亮,何茂才勉强抬起头,看着徐行,颤颤巍巍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徐行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先抓我的徒弟,再派人侵门踏户,还找倭寇来栽赃……”
说到这里,徐行都感到有些荒谬,不由得轻笑出声。
“现在,你反倒来问我,我是什么人?”
他虽面带笑容,眸光却极是森冷,寒彻如剑刃横空,掠过何茂才的喉咙。
这种危在旦夕的逼命感,令何茂才的思绪飞速运转,他眼睛猛然睁大,语无伦次地低吼道:
“你、你是徐行?!”
这也实在怪不了何茂才,他本还以为是倭寇带人打了进来。
谁能想到,一个报告里的“乡下拳师”,胆量竟如此之大,手段竟如此之高,能做出冲撞臬司监牢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而且还真给他做成了!
徐行看何茂才的表情就知道,这位浙地按察使是真的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臬司衙门的作风,可想而知。
他摇摇头,也不想多跟这种人废话,直戳了当道:
“说吧,郑泌昌,还有那个马宁远,都在哪儿?”
何茂才还没来得及说话,徐行已捏断了他的右手手指,令他惨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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