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180节
比如关于刘宏等皇室成员的安置问题,还有关于新天子刘悝的一系列日常生活问题乃至于新的年号到底该怎么选择的事情。
为此,袁树召集了太常卿唐珍、少府杨赐、宗正刘祖和他们的部下官员进行商讨。
首先就是刘宏等旧皇室成员的安置问题。
刘宏本人已经被刘悝当场处理掉了,他现在已经是庶人了,给窦太后守墓认罪三年之后就会被驱逐出去,再也不能返回雒阳。
这种处置显然有点简单粗暴,不走流程不定罪,不贯彻程序正义,人家好歹做了好几年的皇帝,很难服众。
但考虑到这是刘悝做出的第一个、或许也会是唯一一个自主的决定,袁树还是决定尊重一下的。
好歹给人家一点面子,不是吗?
于是袁树找来一票砖家官员,大家一起头脑风暴,集思广益,找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处置流程,把死人的价值利用到极致。
有些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
因为死人不会为自己辩护。
窦武和窦妙都死了,他们不会也无法为自己辩护,所以袁树直接就提出,要把刘宏即位这个事情做一番修正,搞一出阴谋论。
简单来说,就是说汉桓帝刘志死前顾虑到自己没有皇子,所以在皇位传承人的考虑方面,他决定把自己的皇位传承给刘悝。
因为刘悝成年,还有儿子,可以确保皇位传承稳定,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但是这个决定被窦妙和窦武知道了,他们感到不满。
窦妙感到不满的原因是刘悝作为成年天子,一旦登位,就没有了窦妙执政的理由,窦妙就会成为一个地位尴尬的皇太后,而且窦妙不得宠爱,与刘志的关系并不好,她担心一旦刘悝成为天子,她的下半辈子会十分压抑。
所以她不能接受。
另外,窦武也不想接受。
因为窦武虽然是外戚,却和士人关系匪浅,尤其是和党人的关系很亲近,第一次党锢之祸爆发之后,窦武也是非常反对这种事情,多次上表请求刘志解除党锢。
而一旦刘志把皇位传承给刘悝,首先,窦武必然会和窦妙一起被排除出权力核心圈子,成为一个地位非常尴尬的外戚,并且,他不能确定刘悝会不会继承他哥哥的政策,继续党锢。
窦妙和窦武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未来,所以决定篡改刘志的遗愿,把刘悝排除在外,选择了一个十二岁的刘志同族的晚辈继位,好让他们继续呆在权力核心圈子里。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是没有市场,在刘志病死、刘宏登基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这种说法已经在雒阳小范围的传播起来了。
而且这一说法是有证据支持的。
刘志病危时,曾经下令把因为大不敬而被贬斥失去王位的刘悝恢复了渤海王的爵位,这既可以当作是哥哥对弟弟的补偿,同时也能被视作是立为皇位继承人的先兆。
因为经历东汉初年的一系列斗争之后,到刘秀晚年,基本确定只有皇子才能被立为王的规则,所有东汉的宗王都是刘秀这一脉传承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刘秀的儿子或者侄子之类的后代。
以此来推断的话,勉强也能得出一个类似于阴谋论的结论,并且以刘悝宗王的身份为其佐证。
这样一来,就能顺利将刘宏称帝这件事情定义为窦氏外戚引起的祸乱,将刘宏称帝的合法性消除,转而直接由刘志延续到刘悝身上,实现对称帝这一事件的“拨乱反正”。
这样一来,废刘宏为庶人这件事情就有了一个相对合理合法的解释,可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至于刘宏的亲生母亲和皇后宋氏以及宋氏外戚,也可以采用相同的处置方法,一并贬为庶人,没收全部财产,发往与刘宏共同居住,届时一并驱赶离开,不准返回雒阳。
至于刘宏在位期间选入皇宫中的妃嫔、宫女等等,这些就不便于公开处理了。
没有被刘宏临幸过的,可以留下来接着备用,已经被刘宏临幸过的,那就挑出来观察,没有怀孕的可以发回原籍,已然怀孕的那就要留下严密监视,将孩子打掉,斩草除根。
对刘宏一系的处置方案就这样被基本确定。
第212章 正始
唐珍对此没有任何看法,他认了,袁树怎么说,他就怎么照着做。
至于新任天子刘悝的一系列日常生活问题,袁树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应该以简朴为主,避免过多的奢侈与浮华。
“根据少府给出的资料,过往数年间朝廷的开支用度一年高过一年,但是税收却一年比一年更低,在现今的纷乱时局下,必须要精打细算,不可有丝毫的浪费。
凡是皇室用度,应该尽可能的以简朴为要素,皇室做出表率,以此号召官员权贵也简朴度日,降低损耗,开源节流,上下齐心,如此,大汉才会越来越好。”
接着,袁树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宫中那些珍奇的花卉、飞鸟走兽等等,应当全部清除,这些东西来自五湖四海,运输、饲养的费用甚为奢靡。
据我所知,一些飞禽走兽一餐的费用堪比平民五口之家数月所需,人乃万物之灵长,如今尚有许多百姓不得温饱,我们岂能让飞禽走兽的待遇贵于人呢?
再者,宫中内侍、宫女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然而皇室成员不过数十人,有多少内侍、宫女在宫中数十年,却从未见过皇室成员一面?这岂不是天大的浪费?
我们应当严格限制宫人的人数,无论是阉人还是宫女,数量都该限制,多余的人应该让他们出宫,去耕种生产,这样对国家更有利。”
袁树发表了一通自己的看法,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杨赐。
少府主管皇室用度,杨赐正是少府主要负责人,就算只是走个形式,也要让杨赐带头支持。
“杨少府,你主管少府,皇室开支由你负责,在这方面,你需要带头响应,将天子用度、皇室用度做严格限制,我希望你做出改进之后,少府的年支出能下降至少五成。”
袁树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这让杨赐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希望”,可能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杨赐犹豫片刻,权衡再三,感觉袁树的这个要求有点难。
虽然说过去主要从少府资金里动手的宦官是全部完蛋了,这直接就能给少府省一大笔钱,但是钱这种好东西,又怎么会没有用处呢?
宫里各路专员一时慑于袁氏兵威不敢胡作非为,可时间一长,必然有很多手会伸向少府,伸到皇帝的口袋里要钱,这哪里是一纸命令能够解决的?
杨赐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一旁一声不吭的唐珍和刘祖,心中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没有任何话语权,形势比人强,他只能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
袁树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宗正刘祖
“刘宗正。”
“在!”
刘祖一个激灵就直起了腰身,一副紧张的样子。
他虽然身为宗正,但在袁树面前,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袁树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关于皇室成员的问题,我想谈谈我的看法,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考虑到皇室人员繁多、支出甚重,对国家是沉重的负担,所以削减了宗藩的食邑,我认为这是很正确的决断,光武皇帝的忧国忧民之心,即使过去百年,现在的我们也能深深感受到。
长久以来,宗藩的数量不断增多,朝廷为此支出的俸禄也不断增多,现在国家财政艰难,国帑空虚,内有纷乱,外有强敌,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宗藩身为国之干城,更应该身先士卒,共赴国难,所以我建议,把全体宗藩的俸禄下调三成。”
刘祖眨了眨眼睛,心中顿时感觉有些郁闷。
他作为宗正,自然要为宗藩的利益考虑,然而他也知道袁树所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已经削减了很多,但是躺着拿钱的汉室宗亲们依然是这个国家财政的一大累赘。
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袁君,真的要这样做吗?”
刘祖试探着问道:“宗藩的俸禄其实并不算太多,较之中兴以前更是少之又少,若是再降的话,恐怕会引起全体宗藩的质疑啊。”
“我也不愿意这样啊,但这不是无可奈何吗?”
袁树摇头道:“大司农那边已经说了,国帑空虚不是玩笑话,宦官祸国殃民、寅吃卯粮已经是常态。再不想办法开源节流的话,用不了多久别说宗藩了,就连朝廷官员的俸禄都要打折扣了。
刘宗正啊,你说,是让无所事事、坐享其成的宗藩亲王们过一过苦日子呢?还是让勤勤恳恳、为国办事操劳的公卿百官过一过苦日子呢?”
刘祖顿时哑口无言。
他明白袁树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如果做这样的对比的话,他肯定不会选择让公卿百官过苦日子。
毕竟刘家宗亲们是少数,而且没有政权、兵权,没有什么势力声望,对国家大事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是软柿子,好捏。
而公卿百官们则个个膘肥体壮、有自己的基本盘,动他们的利益无异于自找罪受。
更重要的是……
和宗正的收入比起来,他这份汉室宗亲的收入其实就是九牛里的一根毛。
两相对比,肯定还是捡软柿子捏。
那就苦一苦汉室宗亲、骂名袁氏来承担吧!
谈笑间,太常、少府和宗正三个方面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随后,袁树提出了最后一个议题。
“新帝登基,照理来说,应当改元以昭告天下,诸君,可有较好的想法?”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沉思,很快便提出了诸多想法,但是都被袁树一一驳回。
要么就是响亮但不够文雅,要么就是文雅但不够响亮,有些想法确实不错,但是少了一份霸气,有些听起来霸气,但又不够低调。
袁树对此十分不满。
怎么就没有一种五彩斑斓的黑呢?!
不行,给我继续想!
官员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头脑风暴。
最后,还是唐珍提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新帝登基是拨乱反正、重归正统,那么年号中应当有一个‘正’字,您以为‘正始’如何?再续汉统,为正之始!”
唐珍的这个想法让袁树眼前一亮,他顿时感觉有点意思。
正始,这个年号既文雅又响亮,还透露出一种霸气和低调的奢华感。
它似乎预示着新朝的开始,也寓意着拨乱反正、重回正统的决心。
袁树觉得这个年号确实很合适。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成果找到了袁逢,把自己的想法和成果汇报给他知道,尤其着重阐述了关于“正始”这个年号的设想。
袁逢对这个年号也比较满意,对袁树给出的其他成果也很是赞赏,他夸奖了袁树一番,然后拿出了一份竹简递给了袁树。
袁树展开竹简一看,顿时有点意外。
“封我为阳安县侯?食邑五千户?”
袁逢点了点头。
“嗯,这是为父的一点设想,你看看是否合适,合适的话就拿去给天子盖上印玺即可。”
“是不是多了点?”
袁树犹豫道:“以我的年岁和功绩,一下子得到五千食邑,是不是不太好?”
袁逢摇了摇头。
“以你的功劳封一个县侯、五千食邑是完全合适的,甚至为父还觉得有些不足,之后要是再立下什么功劳,多加食邑便是了,至于官职……你想好了吗?若是还想更改的话时间还是足够的。”
袁逢看着袁树,继续说道:“为父的建议还是不变,你大可以选一个县甚至是一个郡去历练历练,这样更安全也更妥当,你不是还想做大事吗?你不是想要做周武王吗?那你首先要活着,如果你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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