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宰执天下，青梅是林黛玉 第153节

　　原来，这段时日他也没有闲着，为了摆脱过继宗亲这场舆论风波，主动请命，被皇帝要求去调查私铸案。

　　又为了免去皇帝的怀疑，主动拿匕首在自己脸上划了伤疤，为的，就是免去深陷舆论风波，被那些有心人要求过继，而引得皇帝忌惮。

　　自古以来，帝皇便不能，或者说很少能够容忍容貌有损，他这般做，包括今日带着刀疤露面于人前，也是为了彻底断绝自己未来继位的可能性。

　　他本来就对皇位没什么想法，如此，倒也一下子断了个干净。

　　楚渊知晓了具体事由，心中也不禁感慨顾祯的小肚鸡肠，还有顾晏惜的决绝。

　　如此一来，顾晏惜却是再也没有了被过继的可能性，算是从这件事情之中脱身，顾祯的选择便又少了一份。

　　皇家无亲情，这位做叔叔的，倒是真的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大侄子也是没什么怜惜的。

　　在和顾晏惜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楚渊也明白了今日会发生什么，将心思按捺在心中，不做流露，看向凌不疑，凌不疑道。

　　“子渊，如今京营八营，在太上皇手中执掌的有五营，也就是之前北地那边，勋贵牛侯爷那边轮换最为频繁的几营。”

　　“分别是前锋营，护军营，火器营，步军营，骁骑营。”

　　“其中火器营统领归属造器局，造器局乃是枢密院那边直领，陛下那边让我来与子渊你言说，那位的意思是，看看子渊你能不能使些手段，将火器营的兵权拿到手。”

　　“还有...”

　　原来凌不疑如今统领京营三营，皇帝那边最近被太上皇逼迫的太甚，想要动手反击。

　　三营已经不能满足这位皇帝陛下的胃口，为了给太上皇上些眼药，也为了进一步削弱这位手中的权力，却是开始打起了京营的主意。

　　在这位看来，京营八营，他们父子二人一人一半，却是最为合理。

　　而凌不疑只是代为传个话，有些事情，却是他这个皇帝无法亲自言说的。

　　楚渊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立马说话，只是思绪了良久，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再看吧。”

　　凌不疑点头，他本来就是前来说一下京营如今的情况，楚渊做与不做，都无关紧要。

　　其实在楚渊看来，京营虽然算的上一股无法忽视的兵权，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不说北地的二十万精锐军卒悉数为自己所掌，就是京营这边，也有自家夫人的二叔，也就是王子腾的亲随故旧在。

　　哪怕之前太上皇为了避免自己手中的权力太过逆天，也为了避免王子腾真的亲近皇帝，失去了京营的掌控权，将王子腾任职了巡查北地的统制一职，自己这边对京营的掌控也是不小。

　　再多余的谋划火器营，有些画蛇添足，他不会为了皇帝和太上皇的争斗，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就是谋算，那也是谋算南方的兵权。

　　京营，一些错综复杂的勋贵子弟的享乐之所，真的拿到手中，反而会分散多余的精力，没甚用处。

　　若是他是勋贵出身，京营自然好说，但现在他执掌清流，若是真的一点后路都不给勋贵那些人留，将他们手中最大的一块蛋糕给夺走，那是会引起群起而攻之的，不管皇帝那边打的什么主意，这种对他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他不会做。

　　宫中的礼钟很快九响，说了会儿话，楚渊心中对于今日朝仪的事情也有了底，回到了队伍最前，思考着一会如何顺势谋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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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

　　皇帝顾祯脸色不好，本来就被过继之事折腾的焦头烂额，昨日七宿司那边又检举了私铸案，他心中能够高兴才有鬼了。

　　群臣相继上奏，定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宜，皇帝顾祯也顺势说起了私铸案。

　　所谓私铸案，其实就是涉及大周铸币权，里面关系诸多臣子的利益链，里面关系非一言两语所能道清，之所以如此重视，其实也是皇帝顾祯，想要借此案，打击一下这段时间过继之事的议论，顺便为自己喘口气。

　　“七宿司之前所查之私铸案，今年还没过完呢，你们劝朕立储的札子，都快把朕的案头压塌了。”

　　“诸卿，那你们觉得，这立储和私铸案之间，有何相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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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朝堂之上众臣纷纷发言，多对此事咬牙切齿，却是看不出来谁是忠臣，谁又是耿直无私之臣。

　　见清流之中众人未有人言语，顾祯想起清流这个一直以来为自己所掌控的势力，这段时间给自己的压力，有意打压一番。

　　先是看向楚渊，又看向韩章，这两个自己都碰不得，于是最后选了个位子合适，在清流之中又颇有声望的花屹正道。

　　“说来奇怪啊，花卿一向敢言，屡屡忠言刺朕之过失，怎么今日，关于私铸案，却是一字不发呢？”

　　“难不成，是朕想错了，还有花卿不敢言之事？”

　　他却是给花屹正挖坑，刺激花屹正说出不该说的话。

　　花屹正本就耿直，此时闻言顿时站了出来，楚渊眉头一皱，而后舒展，这位虽是清流，但和自家老师以及自己，代表的清流利益派却是不同。

　　自家老师是天下世家豪门的话事人，自己则是天下士子表率，而花屹正，则代表了寒门之利益，让这位吃一吃苦头，而后顺势谋划为己所用，倒也不错。

　　因此没有动作，等待着花屹正刺激皇帝，而后静等事情走向自己希望的那步。

　　之家花屹正行礼之后，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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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岂可养痈为天下之患（求订阅！！）

　　“陛下，不管七宿司所查私铸案和过继立储之事相不相关，陛下一直都是只信七宿司所言。”.

　　“无论陛下立哪位宗亲，陛下也自始至终都当做自己家的私事，臣，无需多言。”

　　顾晏惜身子一颤，韩章身子也是一晃，眉头思索，今日之事，或许要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

　　皇帝顾祯脸色很不好看，好啊，让你说你真说啊，朕一点脸面都不要的嘛。

　　“那七宿司乃是朕一手创办，难道朕不能信吗？”

　　“过继之事，朕也从未说过拒绝，难道不是私事吗？”

　　“花卿，接着说？”

　　花屹正此时也终于来了脾气，忠言逆耳，但却句句言之有理。

　　“陛下，七宿司罔顾国法，私刑滥杀，使得朝野惶惶，百姓不安，储君之位，又迟迟未定。”

　　“大臣们争斗不休，宗亲们又朋比为奸，各为其主，眼中何曾有过规矩。”

　　“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以江山社稷为念，“一三零”早日里弊剔骨，确定储君。”

　　说着也豁出去了，直接就是引得百官不安，相互之间战战兢兢。

　　“天下为主，君为客，陛下所经营者，乃天下也，又岂可养痈为天下之患，视天下事为己私！！”

　　顾祯笑了，他是气笑的，逼着花屹正将话说出来，就是比之前那般扭扭捏捏来的痛快。

　　七宿司滥杀，七宿司罔顾国法，太上皇的皇城司就不滥杀，就不罔顾国法，看来，这花屹正的屁股，还真是坐歪了。

　　“花屹正，花中丞，花大人！”

　　花屹正抬头，直视皇帝顾祯目光。

　　“陛下让老臣言，老臣不敢不言，既然说了，老臣不敢不言尽。”

　　顾祯起身，环视朝臣。

　　“看来还真是没有你花大人不敢说的话啊。”

　　顾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地，他忍这个老头子很多年了，屡屡与自己唱反调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当着群臣的面，将自己贬低到如此步地，眼神中饱含深意。

　　“花屹正，你知不知道，朕忍你不是一时半会儿。”

　　“你啊，这么多年仗着所谓的骨鲠清名，屡次和朕多对，煽动天下寒门士子，奉你为领袖。”

　　“但是花大人，你好像忘了，大周皇室姓顾，不姓花。”

　　此话一出，气氛逐渐紧张，诸多臣子尽皆行礼，低头不敢说话。

　　楚渊和自家老师相视一眼，已经知晓了各自一会儿的打算，花屹正，必须保下来，哪怕这位清流的力量和自己这边不合，也不能让清流的力量折损。

　　否则，清流一脉，就要成为自勋贵之后，第二个在过继风波之中，受到损失的一方了。

　　而除了这些想法之外，楚渊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太后。

　　他知道剧情，所以知道太后当年和情郎厮混，给如今的太上皇戴了绿帽子，而太后之子便是顾祯这个皇帝，当年皇帝杀了隐太子，未尝没有这般考量。

　　只是是不是亲生的，谁也不知道，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皇帝也不会去赌。

　　知道当年这件事情的，除了皇帝和太后，只有一人。

　　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心中思索，凌王嘛，看来以后若是有变，这位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利用人选。

　　后面的罗成章和盛紘战战兢兢，这般场合，他们还掺和不进去，盛紘更是担忧的看着楚渊，自家这位贤婿和这位花中丞，之前会试之时也算有着情分，一会儿肯定会为花中丞说话。

　　只是此时皇帝盛怒，可千万别迁怒了自家贤婿才好啊。

　　顾祯脸色气的铁青，先是看了一眼楚渊和韩章，见两人稳得一批，知道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看向花屹正，道。

　　“花屹正，既然你这般言语，那朕今日就成全你。”

　　说着大声道，像是在告诉群臣。

　　“来人。”

　　“花屹正妄议是非，其之三族，具皆革职，籍其家，流徙北地，花家之人，凡欲为官者，不得科举，朝堂也永不叙用！！”

　　花家二爷花平源，花家三爷花平彦脸色惊骇，纷纷出身跪在地上，却是不敢辩驳。

　　其实之所以拿花屹正开刀，皇帝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或者说事关当年内幕。

　　除了之前所说的那件事，当年隐太子身死，为数不多知情的人，除了凌王，便是花屹正。

　　这些年太后对花家多有亲近，皇帝怀疑和太后当年有染的，就是花屹正。

　　也就是因为如此，方才说出了那句，大周朝姓顾不姓花的言语。

　　现在淮阳王崔行舟还在和隐太子后裔斗法，他也怕，正值过继风波之中的花屹正，会爆出当年之事，成为太上皇攻击自己的利刃，威胁到自己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

　　终于，在花屹正接受自己命运的最后一刻，楚渊不再沉默，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花大人虽有错，但罪不至此，还请陛下，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