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万历，请陛下称太子 第136节
第149章 一触即发
陈矩会意，连忙伸手要为朱翊钧端茶。
站在一旁的朱常洵却抢在陈矩前面，端着茶，微微躬身，将茶递给朱翊钧。
陈矩看着这位机灵，总是能抓住时机讨好皇帝的三皇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朱栩钧瞥了眼他的三子，接过茶盏，没有喝，又轻轻放下。
这样的动作，落在群臣眼中，面面相觑。
心中琢磨着，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常洵也傻眼了。
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不过朱翊钧可没有给众人时间去琢磨此事，高兴的声音传来：“朝鲜总经略朱爱卿的捷报诸位爱卿都知道了吧。”
“朱爱卿忠君体国，太白山三战三捷，扭转朝鲜不利战局。”
“更是上奏表明，在没有朝廷援兵的情况下，有信心在三个月之内，彻底解决朝鲜事变，将倭寇赶出朝鲜!”
“此番开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商议，朝廷是否同意朱爱卿的提议?”
叶向高抢先站出来，笑着说道：“陛下，朱经略在朝鲜，比我们这些远离朝鲜的人，一定更加了解朝鲜的情况，朱经略提出不需要增兵，不需要粮饷，那么一定是有十足把握的！”
于慎行瞥了眼叶向高，心中暗骂一句小人。
沈一贯等人肯定乐的如此。
若是朱泺缺少兵力而战败，恐怕这些人更加高兴。
于慎行欣赏朱泺，可同时又觉得朱泺有些托大了。
在这种情况下，请求一些增援，增加最终胜利的筹码，这才是一个稳重臣子应该做的最正确选择。
“臣赞同！”
“臣附议！”
??
一时间，满朝文武，无论是为国还是出于为私利，几乎异口同声的支持朱泺的提议。
为国者，期盼着能够少些损失，尽快结束战争。
为私利者，则是期盼着朱泺狂妄自大，狠狠的栽个跟头。
“既如此，此事就算通过！”十年开朝，第一件事情在没有争执中通过，让君臣斗了十年之久的朱翊钧十分高兴。
朱栩钧的手忍不住拍了拍两边的龙首，有些亢奋说道：“蓟州卫新军，在朝鲜连战连捷，未有败绩，扬我大明之威于域外，为朝鲜臣民称之为常胜军，朕深有同感，故决册封蓟州卫新军常胜军番号！”
“对蓟州卫指挥使朱泺等有功之臣的封赏，等讨倭彻底取胜之后一并封赏！”
“拟旨通告朝鲜经略朱泺，只要打赢倭寇，朕将在京畿亲自迎接他这位功臣，迎接入朝讨倭建功的各军，凡建功各军，都有机会进入京畿，接受百姓检阅！”
朱翊钧面色略微有些潮红，亢奋说着，却没有注意到，许多人听到这话，面色都变了。
虽然还没有封赏朱泺，但皇帝就已经表现出对朱泺的厚爱。
让很多讨厌朱泺的人很难接受。
“陛下，臣有事要启奏！”就在朱禄钧的话音刚刚落下，洪亮的声音从殿内靠后的位置传出。
群臣愕然看去。
只见顾宪成一脸严肃的走出。
众目睽睽注视下，噗通一声跪在殿中央，以额触地，声泪俱下，动情恳切谏言道：“朱泺背着朝廷，背着陛下，娶有着可兴天下箴言的叶赫女真之女，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臣知陛下欣赏朱泺之才，如今朱泺似乎对陛下也十分忠心，然王莽未篡也谦恭，陛下对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不可重信！”
嘶!
许多人暗暗倒吸凉气，下意识看向皇位上坐着的皇帝。
皇帝之前就给了群臣一个下马威。
大家都知道，皇帝就是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
顾宪成头铁，竟然明知故犯！
顾宪成埋头于地，尽管紧张，却也暗暗得意。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投机，转投次辅沈一贯，刚才驳斥那些老朽的投名状远远不够。
至少转头阵营，无法让沈一贯立刻重用他！
投名状的分量不够。
朱泺则是他在踏入殿内之际，就准备好的另一份投名状。
在长皇子逃出皇宫，朝臣内部迅速分化，以沈一贯为首的派系迅速与延禧宫暗中结盟后。
顾宪成分析之后，觉得三皇子朱常洵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几率更大！
彼时开始，顾成宪就开始谋划转投阵营。
他还通过暗中观察，发现延禧宫那位似乎也不喜欢朱泺。
于是朱泺就成了顾成宪选定的投名状！只有以朱泺为垫脚石，他才能够迅速得到沈一贯与延禧宫那位的青睐和重视。
至于皇帝的愤怒，顾宪成并不担心。
即便他当初在立储的事情上，极力投机，顶撞皇帝，他现在依旧站在朝堂上。
当初他针对的是三皇子都没事，现在不过是一个军头罢了，他不相信，皇帝还真的能为了一个军头，惩罚超过当初！
就算最严厉的惩罚，被罢官也没什么。
只要三皇子最后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今日他牺牲越大，来日他的收获就会越大！
用短暂的牺牲，换取今后的一飞冲天，一步登天入阁，完全值得！
思及此，顾宪成见皇帝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一咬牙，决定赌一把更大的！“陛下，如今民间已经在议论，朱泺做皇帝胜过于陛下做皇帝，此人留不得！”
轰隆！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重重的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所有人均都面色惊变！
陈矩看着顾宪成一副弄不死朱泺，誓不罢休的模样，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这个年轻官员在投机！
陈矩这双老眼一下子看穿了顾宪成真正的目的。
他为顾宪成的胆大而震惊，也为顾宪成的不知深浅而可怜其人。
没有人比他清楚，朱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皇帝已经把朱泺当做了张居正。
把对亦父亦师的愧疚，转移到了朱泺身上！
同时朱泺的改革理论，更是让皇帝如同拨云见日，让皇帝重振精神！
陈矩眼神余光看了眼面色漆黑的皇帝，已经知道，顾宪成的投机，注定要彻底失败！
而且要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
哼!
果如陈矩猜测，就在他思绪繁复想着的时候，微微冷哼从身边传来。
“挑拨君臣关系，以建奴女真迫害功臣之流言攻讦一位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在尔身上，朕仿佛看到了近日流传京中那篇文章中所阐述的，出身小地主失身阶层，狭隘、阴柔、龌龊!”
“尔不过一土犬！何以窃据高位，有何才能为江山、为百姓谋福祉！”
满朝文武震惊的看着皇帝。
皇帝引述流传在外那篇文章令群臣震动，很明显，皇帝表达出了对文章的认同，至少对某些观点的认同！
这是一个极为不好的征兆。
众人有些可怜的看着浑身颤抖的顾宪成。
土犬的评论，算是彻底绝了顾成宪今后的升迁可能了！
“吏部尚书！”
张位闻声惊醒，连忙大声拜道：“臣在！”
“擢吏部除去此等龌龊、狭隘、阴柔土犬之官籍，永不叙用!”
“凡朕之后大明朝历代君主，任何人敢任用此等土犬，便是不忠不孝！”
顾成宪面色苍白，惊恐抬头。
紧接着就连连叩首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革除官籍，永不叙用，并且不准后代君主任用，等于是彻底绝了他顾宪成今后官路！
顾宪成慌了，不顾颜面，痛哭流涕，砰砰的磕头求饶。
他却不知，这幅为了私利而摇尾乞怜的模样，落入朱翊钧眼中，更是让朱翊钧厌恶。
朱栩钧更加认同朱泺那篇文章中，对大明士绅的评价了。
其厌恶摆手，喝令道：“来人，给朕拔去此土犬身上的官服，赶出皇城！”
哗啦！
御林军冲进来，在群臣震惊错愕的注视下，拔去顾宪成的官服，仅留下顾宪成的内衬，架起就往外冲出！
“陛下，臣错了，臣错了，请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顾宪成凄厉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沈叶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后怕之色。
谁都不敢给顾宪成求情。
“退朝!”
陈矩最懂皇帝的心思，立刻站出来大声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