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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392节

  

  而这个辫子,直到被捅穿腹部倒下之前,都还保持着跪姿,他双手高举,好像是在求饶。

  陈秋泽抬起头一看,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与同袍跑散,黑乎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来了。

  但他连续杀了三四个人之后,胆气顿生。

  陈秋泽从已经死去的长辫子身上抽出长枪,又从另一个辫子胸膛上抽出长刀,再对着他脖子狠狠一桶。

  补刀完毕后,继续向前搜索而去。

  ‘哐当!’转了几圈,陈秋泽一脚踹开一个柴门,门口后一个想要堵门的精瘦男子,被连门带人一起撞翻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陈秋泽,屋内则传来了妇孺惊恐的叫声。

  陈秋泽有点想退走,但瘦高男子听到妻女的惊叫顿时有些应激了,他捡起一根大棒朝陈秋泽砸了过来。

  陈秋泽无名火起,迅速躲开木棒,抬手一桶,瘦高男子惨叫一声,身体被挂在长枪上一抖一抖的。

  陈秋泽抓住枪杆一拉,然后一脚踹过去,把瘦高男子从长枪上踹掉,就像是踹掉一坨垃圾一般,只留他在地上缓缓抽搐。

  温氏兄弟没有跑散,他两配合非常到位,弟弟一手藤牌一手长刀,兄长拿着一对乌铁锤。

  他们逐个屋子搜索,他们可不是陈秋泽这样的豪侠,他们是残忍的海盗。

  踹开门的瞬间,温大狂吼一声,一锤就将一个男子脑袋锤开了花。

  “阿玛!”一个小旗人惨叫一声,温大再猛地上前一个大飞步,当头一锤带着风声砸了下去。

  小旗人僵直的一抽,满头血红的倒下了。

  屋内传来了压抑着的凄厉哭声,温二残忍的一笑,把一罐桐油扔了过去,随后抽出火折子点燃。

  这种全是木柴搭建的房子,顿时猛烈燃烧了起来。

  然后两个杀神就在外面等着,凡是经受不住从屋内出来的人,不管是什么人,两人你一刀我一锤,直到杀的再也没有出来为止。

  ‘哚!’一声清响,陈秋泽如有神助的一弯腰,一根箭矢插着他耳边飞了过去。

  “小灶西!”回过神来的陈秋泽大怒,提着长枪就飞奔了过去。

  这个穿着布面甲的箭营领催想要再射第二箭,可是极度惊慌下,他手抖的根本上不了弦。

  “喝呀!”陈秋泽一枪捅到领催的布面甲上,发现根本捅不进去,但他蛮劲上来了,握着长枪不妨,推着这个领催不停往后。

  枪头其实已经刺入了到了领催的皮肉,惊慌之后,领催也只能扔掉弓箭,狠狠握着枪杆,不让枪头真的扎进肚子里面。

  两人一人猛推一人猛退,很快就摔倒在了地上,领催机灵的一滚,把长枪压在了身下,同时左手在陈秋泽脸上猛抓。

  陈秋泽被他抓的面皮和眼睛一阵火辣辣的,两只手也往领催的眼睛扣去。

  两人互相挖得对面脸上一片血红,人也在地上交缠在一起,都想把腿搭在别人身上取得优势。

  翻滚了两圈之后,陈秋泽已经拼杀两刻钟了,体力不济被领催骑在了身上,情况非常危险。

  可就在此时,领催一个不妨,竟然把右手扣进了陈秋泽的嘴里。

  陈秋泽大喜,顾不得那种腥臭,猛地下口咬了下去。

  “嗷!”领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感觉自己右手手指头都要被咬断了,左手不自觉的放开陈秋泽的手,就要来砸脸。

  可剧痛之下,双手双腿的压制力没有那么强了,领催这么一放,陈秋泽的两手就空出来了,他往腰间一摸,一把手铳出现在了手里。

  ‘砰!’黑烟伴随着火光一闪,领催触电般抖动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秋泽,缓缓扑倒在了他身上。

  管你什么甲,肯定挡不住手铳当胸开火。

  陈秋泽翻身一拱,把领催从他身上拱了下去,嘴里吐出了一坨领催的手指肉。

  “阿玛,阿玛,你杀了我的阿玛,阿玛你醒醒啊!”

  领催倒下去不久,陈秋泽刚把刀拿起来,一个穿着青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十四五岁少年,就从屋内冲了出来,他抱着领催的尸体嚎啕大哭。

  陈秋泽看着这个白皙的小子,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书香气。

  陈秋泽迟疑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时,他突然想到,夏完淳牺牲的时候,也就这么大吧。

  他不再迟疑,大吼一声,一刀就把这个细小的脖子斩断,带着辫子的头颅飞得老远。

  “祖宗,夏完淳公,儿孙给你们报仇了!”

  陈秋泽仰天大喊,轰的一声,九天之上一道紫色闪电轰击而过。

  天地终于亮了起来。

  而在此时,满城的动静,终于把杭州这座城市惊醒了。

  林乔荫让人打着红底金日月大旗,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杭州城中,本地的大族和早就被渗透的衙役、城狐社鼠都被动员了起来,

  不一会,光中皇帝的天兵,汉人的大兵已经进城消息传遍了全城,到处都在传说,光中皇帝的兵白盔白甲,来给鲁监国报仇了。

  声浪越来越大,经过林乔荫一年的工作,舟山的光复,使得很多杭州人开始相信,汉人自己王朝要回来了。

  林乔荫割掉了他早就想割掉的辫子,端起满满一碗酒,看着眼前被动员起来的各行各业首领。

  “诸君,汉家天下就要回来了,该是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林乔荫喝完酒,把酒碗猛地摔到了地上,碎片四溅。

  “手持钢刀九十九!”林乔荫大喊一声。

  “杀尽胡儿方罢手!”各行各业的首领们也大喊一声,共饮了这碗酒。

  他们原本或许对林乔荫若即若离,有好处就拿,没好处就在边上看着。

  但是这次,光中皇帝的檄文都已经传到了杭州,满城的旗人也要出来杀他们了,所有人都没了选择。

  。。。。

  “鞑子杀人了,鞑子从满城出来杀人了!”一个坊老提着铜锣哐当哐当的敲响了。

  “什么?”铁匠铺的赵大愤怒了,“他们还想杀我们杭州人,还想搞扬州十日呢!”

  “鞑子杀人了,鞑子从满城出来杀了,你们都跟着我,拿上武器杀回去!”

  赵大还没怎样,他的师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铁匠出现了,他威望极高,振臂一呼,顿时好多徒子徒孙都聚拢了过来。

  这就是林乔荫和陈秋泽的功劳,他们在广州受训的时候,莫子布特意指示他们,在杭州要注意发展铁匠、屠夫、苦力、码头搬运工这样有胆气又有组织的从业人员,甚至可以借助他们已经有的行会,来动员人手。

  “把辫子剪了,把辫子剪掉,不然认不出来人!”有人喊叫着,递过来一把剪刀。

  “师祖,真要去杀鞑子吗?”赵大稍微有些迟疑的问道。

  铁匠师祖哈哈大笑,“杀,怎么不杀,老子还想当光中皇帝的大官呢!”

  说罢,老师祖带头剪掉了头上的辫子。

  “我就是星火先生,天兵即刻就到,诸君随我诛杀鞑子,迎天兵入杭,以后个个都是新朝的功臣,大汉民族的英雄!”

  林乔荫令人高举红底金日月大旗,露出真面目,穿行在一群铁匠、杀猪匠、城狐社鼠头目面前。

  “杀鞑子,做高官,兴汉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他们举着各种武器,在林乔荫的带领下,向着离满城不远的浙江巡抚衙门跑去。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被狂热气氛感染,到处都在有人嚎叫鼓动去满城杀鞑子。

  一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单纯就是被气氛感染,就跟着混到了队伍里面。

  而到了队伍里面,就有人递上剪刀,“快把辫子剪了,不然一会把你当鞑子杀了就冤死了。”

  人群从各个街道汇聚而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等到浙江巡抚衙门门口的时候,人山人海起码好几万人。

  一队抚标抚标刚好出现,林乔荫把手一挥,人群中的骨干分子,一票内穿广州打造半身甲的杀猪佬和码头工人就扑了上去。

  抚标猝不及防,只是稍微退了一下,冲过去人群的士气一下就起来了。

  几万人呼啸着冲过去,两百多标兵连鸟枪都来不及装填,甚至腰刀都没挥动几下,直接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随后,狂暴的人群直接冲进了巡抚衙门,一路上管你是标兵还是衙役,甚至是书吏,凡是没有剪辫子的,直接就被掀翻在地上,随后被拳打脚踢直接成了肉沫。

  衙门左侧,巡抚李质颖的弟弟,抚标参将李质朴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他拿着一把单刀刚刚出门,立刻就被上百民众堵在了庭院里面。

  李质朴武进士出身,是在大小金川的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也算是悍将,哪怕是手持单刀仍然勇不可当,当即就砍伤了四五个人,震慑的一票民众不敢上前。

  阿鱼仔是个在钱塘江边卖鳝鱼虾蟹的小贩,他在人群中左看看右找找,突然发现了一大堆堆在角落的红砖。

  当即大叫一声,招呼人过去拿。

  李质朴正在考虑怎么冲出去,突然就看到了满天的砖头飞了过来,他惨嚎一声,连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几个呼吸间,这位军旅悍将就被砸的脑袋只剩了半个。

  巡抚衙门内堂,浙江巡抚,汉军正白旗人李质颖倒是穿好了官服,面对冲进来的民众,他竟然还大喝一声,试图摆出官威吓退人。

  确实有人联想到他的好官声有些犹豫,但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杀鞑子啊!”

  空气陡然升温,几十人扑上去,七手八脚抓住这位抚台大人,很快就把他给活活打死了。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大量剪了辫子的百姓,冲进原本他们连自门前走过都要夹着尾巴的巡抚衙门,把里面的桌椅板凳,碗筷盆钵,甚至连装雨水的大缸都给运走了。

  值钱不值钱的不说,关键是这种突然间无视权威的感觉,非常让人着迷。

  很快,这个威武的浙江巡抚衙门,连门都似乎要被人拆掉了,巡抚李质颖的官帽被一个壮汉戴在头上,兴奋地到处乱跑。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说是抚标校场存着几万两银子的军饷,民众们一听,各个红着眼睛,呼啸着往抚标校场冲去。

  抚标的标兵们吓得魂不附体,很快爆发了内讧,一些汉人官兵杀死了他们的旗人上司,把兵服脱掉,辫子剪断,摇身一变反而带领着百姓们到处追杀各级官吏。

  满城的情况更凶残,压抑了一百多年的对立情绪在这一刻完全失控。

  林乔荫看着起码四五万人冲进了满城,他忽然觉得,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拿下杭州城。

  而是怎么让狂暴起来的民众刹车,不至于把驱逐鞑虏,搞成打砸抢烧。

  额尔德蒙额被人从家里的地窖中揪出来,两个壮汉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一路上不断有人扑上来拳打脚踢,骨折筋断的声音不断传来。

  只行了二三百米,抓着他胳膊的壮汉就觉得顿时一轻,原来这老狗已经被狂暴的百姓打的五体具俱裂,壮汉手里的这根胳膊,已经是额尔德蒙额最完整的部分了。

  范建中剪断了辫子,装模做样的大呼小叫着,好像他也是义民一般,随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狂暴的百姓把他全家殴杀,家中所有洗劫一空。

  “爹啊,爹啊!”范建中的幼子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凄厉惨叫着。

  范建中听不下去了,踉踉跄跄的出门,猛地撞上了一个壮汉。

  范建中抬头一看,这是个抚标的把总,以前他见过,这把总还给他磕过头呢。

  可是这会,把总眼中射出了看到猎物光芒,他粗壮的大手,一把就掐住了范建中细细的脖子。

  “都统大人,借你脑袋一用,换我全家平安富贵,啊哈哈哈哈!”

  狂笑中,把总怕范建中大声嚷嚷导致更多人来分蛋糕,于是捏住范建中的下巴一扭,就把他下巴给拧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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