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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155节

  而那面武兴大旗却只是稍稍减缓,随即就再次提速,驱逐着右军溃卒,向着正在向前移动的后阵砸了过去。

  有百人都头反应快,大声呼喊止步列阵,可大约有一半都头见识缓慢,或者觉得没有军令,不能停止,依旧在前进。

  这些立足不稳的步卒是第二波遭遇打击的对象。

  分散出来,以蒲里衍(五十人队)为单位发动进攻的甲骑只是略略骚扰,就继续一往无前向着步卒开始了冲锋。

  不到片刻之后,右军的一千生力军有三个百人方阵被突破,武兴军甲骑透阵而出。

  忠义大军右翼全线震动。

  蒙恬镇国此时已经穿过了武兴军与忠义军交战的锋线,策马立在一座小丘之上,环顾左右,放声大笑:“都说这股贼人不一般,还不是被俺一击而溃!今日就将这些忠义贼全都撵进沂水作王八!以慰我军死难将士在天之灵!”

  周围亲卫纷纷鼓噪欢呼。

  虽然这场仗武兴军打得异常艰难惨烈,但无论多么难看,蒙恬镇国终于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从忠义大军的阵型中打开了缺口。

  然而话声还没有落,蒙恬镇国眼角余光处就猛然发现,西边一面白鱼符旗透过滚滚烟尘,引着数百甲骑急速杀来。

  这支明显属于忠义军的甲骑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直接狠狠砸向武兴军甲骑后腰。

  而另一侧,东边也有近两百打着李字大旗的甲骑显露,而这些甲骑甚至没有在意周围少数金军甲骑是骚扰,只是忍受着零碎伤亡,直指蒙恬镇国的武兴大旗。

  “真的是好狗胆!”

  蒙恬镇国大怒出声。

第257章 乱斫胡兵缺宝刀

  “大局要靠我来挽回了!”

  当张白鱼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在心中默念一遍之后,其人却没有任何惶恐惊疑或者负担沉重的心思,而是瞬间热血沸腾。

  这厮没有拿自己最喜欢用的弓箭,而是手持一杆巨大的长槊,亲自充当冲锋锋刃的那个矛头。

  且说长槊这种武器在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都是武人常用的兵器,但长槊相对沉重,不够轻捷,虽然武人发明了盘舞的技法,却终究不是普通军卒能使用的。

  而随着募兵制走上历史舞台,这种死贵的兵刃更是被抛之脑后,随后被更加便捷的枪矛所替代。

  张白鱼手中的长槊是从沂州府库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要送往何方,不过没有关系,现在都便宜他的了。

  “杀贼!”

  张白鱼大吼出声,随即一马当先,撞进了速度已经减缓下来的武兴军甲骑大阵。

  金军当即就陷入了混乱。

  这并不是说,忠义军这五百甲骑能消灭武兴军近千骑兵。而是说这时候正是武兴军刚刚击溃前敌,正是转换阵型,重整队列,转变进攻方向之时。

  牺牲的将士要不要大略清点?追逃的部下要不要召回?接下来的主攻方向要不要去问清楚?

  这必然会需要半刻到一刻的时间去完成。

  如果一切正常,只要击溃面前敌人,在发动下一轮进攻之前,是没有人在阻挠他们做这些事情的。

  但谁成想到,忠义军竟然有一股精锐甲骑隐藏于此,并且看准时机后,就如此迅速狠辣的开始了冲锋陷阵,以至于武兴军后腰几乎被瞬间切开一半!

  长槊挥舞,将一名军官模样的金军连带着其身边的旗帜一起打落下马,张白鱼将长槊盘舞一圈之后,再次向前挥砍。

  忠义军与武兴军甲骑之间已经开始了混战,双方骑兵密度惊人,在冲杀到一半之后,张白鱼就冲不动了,而是与百余亲卫一起,在武兴军阵中乱砍乱杀,搅动阵型不停。

  而随着这面白鱼符旗在阵中左右冲杀,武兴军的甲骑大阵行动几乎已经停滞,一刻钟之后,终于有能管事之人,从侧翼赶了过来,参与的战斗。

  把阿秃儿大声对着一名行军谋克喝骂:“怎地还不去厮杀,还在这里看着吗?”

  那行军谋克猛然一个激灵,回头看却见是都统的亲卫头子,虽不敢反驳,却依旧有气急败坏之态:“将军,非是俺们不愿意上前,这股还在四处撞的贼骑虽只有一百,然而算上其他忠义贼,足有五六百骑,不算其他,咱们后阵总共也就这么多人马,早他娘的混战到一团了,俺身边现在只纠集了十几骑,其他部下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还需得收拢兵马,否则就这十几骑上前,岂不是浪送?”

  把阿秃儿看向那行军谋克,却猛然意识到,他与这名第一猛安的百夫长并不熟识。

  这厮不是当了好几年行军谋克的持重军官,

  现在的行军谋克,全他娘的是从蒲里衍(五十夫长)火线提拔而来的!

  他们当上这行军谋克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十天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经验?哪里会有什么威望?

  说不得他们连自己的职权范围还没有摸清楚呢!

  面对突发的棘手状况,手忙脚乱手足无措一点也不奇怪。

  “不要管之前了!现在这里由俺说了算!”把阿秃儿大吼出声,指着面前的行军谋克说道:“你们几人都随俺来!”

  说着,把阿秃儿沿途纠集了数十甲骑,当先驱马,正面迎向张白鱼。

  把阿秃儿别无选择,只有将这大将模样的矛头折断,才能摁住这伙子甲骑。到时候限制住他们,周围兵马再一拥而上,就能将这面白鱼符旗砍倒!

  “把阿秃儿!”这名武兴军都统的亲卫头子高呼自名,长刀挥出。

  “入你娘亲!”张白鱼自然不是在说自己的名字,长槊急刺。

  两人兵刃相交一合,错马而过,谁也没奈何对方,只能互相狠狠瞪一眼,随即各自直插敌军后方。

  场地毕竟较小,双方甲骑只是微微提速,速度复又放缓,直接对着厮杀起来。

  “王统领,石统领,这大局需要咱们来挽回了!”

  战场北侧,丘陵期间的一处较高的山丘上,陆游指着混战中的甲骑战团,大声说道。

  王世隆喘着粗气,拄着长斧说道:“我愿意厮杀,可儿郎们着实疲惫,得稍稍歇息。”

  石七朗想要说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三人的姿态各异,却又理所当然。

  陆游依然是不知兵的,他根本不知道扛着长斧长枪,身披步人甲,在这山间行进几里是怎样艰难的战术动作。

  而王世隆却是走完了全程,根据自己的体力流失也能判断出麾下甲士是个什么状态。

  事实上,王世隆与石七朗部打败山中的第四猛安就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此时从山中走出列阵,威慑的意义更大一些。

  本来他们就是为了锦上添花来加速金军崩溃的,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来打硬仗。

  至于石七朗,他的所思所想就简单了。

  因为刀盾皆是穿着铁裲裆的轻卒,所以体力维持的尚好,可他却无法再这种地形上脱离长兵甲士大阵独自行动,那纯粹是在找死!

  石七朗的确是想要再造奇功,但长斧甲士们的疲惫也做不得假,所以一时间犹豫起来。

  见陆游还想再劝,王世隆却抬手阻止,他复又长喘了几口气说道:“陆大判,咱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坚守,只要我军的旗帜在金贼背后不倒,金贼的士气就会一直丧失,金军的精力就会一直被牵扯,这就是咱们对前线最好的支援了!”

  说着,王世隆复又扯出一丝笑容:“陆大判,你要对魏公与统制郎君有些信心,也要对山东豪杰有些信心,他们不是只靠友军支援才能过活的废物。没准咱们觉得大局在我,他们也觉得大局需要靠他们来逆转,正在奋力厮杀。”

  石七朗重重跺脚,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见陆游依旧惴惴不安,王世隆复又说道:“若是陆大判依旧觉得不妥,那就让儿郎们歇息两刻钟,若两刻钟后,战场依旧不明了,那……”

  王世隆咬牙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掏金贼之后!”

  陆游终于点头。

  下定决心之后,王世隆刚刚吩咐麾下甲士留出警戒兵马,其余人赶紧歇息,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就如同山呼海啸的传来。

第258章 一死一生一丈夫

  战场右翼,一只血淋淋的手从人尸马尸之中伸了出来,先推了推左侧的马尸,没有推动后,复又将右方的甲士尸体推开,随后,一道红黑交加的人影缓缓坐了起来。

  张小乙的脸上全是泥土与血液混合的污渍,头盔已经消失不见,发髻也已经散乱,铺头散发,浑身血污,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脑中昏昏沉沉,全身酸痛,先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发现刚刚爬出来的地方,恰巧被两根倒下的长矛与两具尸体架起了一个稳固的空间,使得他被战马撞晕之后,竟然没被马尸压死,而是被遮挡在战马尸体之下,稀里糊涂的活了下来。

  不止活了下来,甚至除了晕了片刻而导致的头痛以外,这厮受的最严重的伤就是额头擦破了一层油皮。

  张小乙敲了敲脑袋,使得思维清醒了一些,终于想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周遭全是人马尸体,伤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主战场早就已经南移,此时只有零零星星拄着长枪的伤者在此徘徊,犹如雪地中的孤鸦般凄凄惨惨。

  “啊……啊……啊!!!”张小乙仿佛话都不会说了,张嘴片刻之后,终于长啸出声,到了最后变成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操他亲娘!贼老天不收你张爷爷!又让俺活过来了!!!”

  大声宣泄了情绪后,张小乙不知为何,复又流下泪来,但他头脑清醒后,也知道现在不是犹疑的时候,奋力站起身来,也不管眼中泪水,抄起一杆长枪,向着一匹无主的战马走去。

  “你这厮哭个甚?竟如此怯懦吗?”有人捂着胸腹间的伤口,靠在一处马尸旁嘲笑出声,似乎没有认出这是自家将主。

  张小乙停步,目光复杂的看了那人一眼:“眼中进灰了,俺还要去厮杀,如何怯懦了?”

  那人喘了两口粗气,复又喷出些血沫,手无力的抬起,指了一个方向:“随你咋说吧……听你口音,也算是乡人。俺跟你说,你若是骑马逃了,俺……俺也不好说什么。可若是你还想打,张将军的将旗在那里,你……你到南边,把大旗给将军们,他们有大用。”

  张小乙连忙上前,扔下长枪,扒开两具相熟之人的尸首,鼻子微微酸涩中,将那杆绣着东海青色波涛的张字大旗拽了出来。

  然后他发现,自家的旗手虽然已经死了,双手还是牢牢抓着旗杆,泪水不由得又落了一串。

  “阿鸿,松手。”张小乙轻轻念道。

  死人自然不可能回应,他只能将对方的手掰开,一番拉扯后,终于扯出了大旗,并将其抗在了肩上。

  代表右军的张字大旗复又高高伫立。

  张小乙复又低头寻找写着“忠义大军右军统制官张”的认旗,然而却没有寻到,转身想问问那伤者有没有看见。

  然而刚一回首,就见刚刚说话的伤兵双眼圆睁,仰头靠在马尸上,已然气绝了。

  张小乙没有时间伤感,甚至没有时间去看对方写着籍贯住址的军牌,咬紧牙关,转头上马。

  随即,他驱马向南,一路高举着大旗,一路高呼:“杀金贼!右军儿郎们,杀金贼啊!东海儿郎们,杀金贼啊!随俺张小乙杀金贼啊!”

  散乱的溃兵大多数人依旧四散而逃,但还是有人停住了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张字大旗,面露犹疑。

  “张统制还活着?”

  “小乙哥……是小乙哥?!”

  张小乙知道,靠他一个人,是无法收拢溃兵的,哪怕打着这面旗帜也不可以。所以,他的目的是依旧保持着秩序,却因为指挥混乱,而偏离战场的六百余步卒。

  张小乙打着旗帜,来到右军阵列之前,在战阵前驱马高呼杀贼,如是者三。终于指着各个都头,大声说道:“刚刚俺厮杀在前,却是全军被击溃。如今俺还要厮杀在前,你们愿不愿随俺一起来?!”

  各个百人都头皆是一凛,随即俱是拱手听令。

  少顷,六百余右军步卒严整队列,转向东侧依旧混战着的甲骑战场攻去。

  而最先看见这一幕的,不是别人,却是在战场最中央的蒲察光。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仗最终会打成了这副德行。

  不只是中路与西侧被忠义军压着打,重点攻打的忠义军右翼,军队都溃散了一半,大旗竟然还能重新立起来,真的是见鬼了!

  在这一刻,蒲察光第一次产生了退意。

  这不是因为他畏惧了,或者说怕死了。而是说作为中层军官,他是有一定见识的,也大概知道金国南征的战略,兵力的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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