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553节
因此,天平军将领们总觉得低人一等,如今既然死战过一番,那天平军无论何人,都能昂头挺胸了。
陆游只是顿了顿,随即说道:“我军伤亡惨重,可战果也是惊人。阵斩的首级足有五千一百二十一颗,生擒的俘虏有一万六千二百人。
其中,阵斩的金贼将领,行军猛安与统制官一级有五人,行军谋克与统领官一级,有三十一人。
活捉的行军猛安十人,统制官四人。其中还有完颜谋衍、刘萼、刘庆、乌延查剌等总管级大将。”
陆游念到这里,呼吸也粗重起来:“缴获主战战马两千四百余匹,普通战马三千匹。全身扎甲一万领,还有些散落在战场上,还没有清扫完全。长矛、箭矢、弓弩、刀剑全都没有统计清楚,总数不会少于三十万。”
众将,包括刘淮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战争财,战争财,有战争就自然有财,但能收获如此重大,却令人意想不到的。
而这些缴获来源也不一。
那些主战战马,大部分都是乌延查剌倾情奉献的。当时金军下马步战,被刘淮找准机会,率领甲骑出击,首先就是将放在后方的战马全都驱散。因此才会有这么多主战战马。
至于盔甲,大部分是从金军甲士甲骑身上剥下来的,还有少数则是金军丢盔卸甲之后,被辅兵民夫从田野里捡起来的。
而且这都是经过简易整修之后就能派上用处的铁甲,那些破损的都没有算上。
可以说,这一战之后,只要军队素质与后勤能跟上,汉军再多出一万甲士那是板上钉钉的。
陆游继续说道:“至于缴获的粮草、金银、布帛与各类军资,如今还在清点之中,暂时没有准确数字,却绝对不会少的。”
虽然金军在撤退时,想要放火烧了自家营寨。但营寨设计之初本身就是需要防火的,仓促间能点燃的东西很多,但达不到火烧连营之势,就被赶来的汉军扑灭了,军资也被汉军所缴获。
刘淮见陆游放下手中的文书,搓着手说道:“此战辛苦诸位了,各军功劳都已经记好,待到战后一并封赏。时间紧迫,莫要废话了。”
“首先军队补员,如今河北义军蜂起响应我北伐军,其中良莠不齐,可以吸纳一部分进入军中,但是要宁缺毋滥。”刘淮指了指随军参谋军事陈亮:“陈大郎,审查河北义军情况之事,就全权交于你了。”
陈亮整肃面容,起身应诺。
刘淮继续说道:“战利品如何分配,梁先生,你列出个章程来。”
“喏!”
几句话将可能会出现争议的两个麻烦轻易解决之后,刘淮立即指着舆图,在元城周围画了个圈说道:“最起码有两万金贼骑兵就在这个圈里,想要吃掉他们,就得想办法砸开这个壳子,诸位可有什么办法?”
众将面面相觑,竟是谁都不敢言。
第739章 楚歌四合 汉卒重围
如果从马后炮的角度上来说,纥石烈志宁率军逃到大名府实属臭棋,甚至有些自投罗网的意味。
然而纥石烈志宁毕竟是金国左副元帅,是要为全局负责的。
一方面他需要在大名府收拢溃兵,另一方面,他是不可能一战之后,直接将河北南部全都扔了。
而且,大名府也是金军经营许久的据点了,纥石烈志宁还是比较信任大名府的防御体系的。
除此之外,纥石烈志宁也没有想到汉军的速度会这么快,他刚刚抵达元城后不久,张白鱼就带着骑兵追过来了。
金军士气本来就很低落,若是临阵撤退,说不得就会演变成大溃退了,所以纥石烈志宁选择暂时休整,想要等待鼓舞起士气来,再行撤军。
可谁成想到,汉军就连沿途城寨都不清扫,直接围上来了,并且围三缺一,明摆着是要将这些金军全都覆灭在这里。
而汉军后续的政治攻势更使得河北遍地狼烟,到处都是抗金的义军,金军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义军迟滞,无法快速撤退。
纥石烈志宁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
麻杆打狼两头怕。
汉军虽然气势如虹,也摆开了吃定你的架势,但高阶军官们在喜悦过后,心中也是有些发虚的。
首先,汉军虽然是得胜一方,却毕竟是一场决战,各部都有不小的损失,而且也有些疲惫。
而且随着汉军进攻,补给线也在拉长,后方的破绽也随之增多。若是有一支生力军插过来,断了汉军的后路,说不得此战会由胜转败。
金国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金军还有两支主力大军,一支是身在晋地,防守蒙兀、西金、西夏的完颜毂英;还有一支兵马更近,就是身在汴梁的仆散忠义。
虽然仆散忠义率军北上与汉军决战,为东金火中取栗的可能性比较小,可若万一仆散忠义觉得唇亡齿寒呢?万一这厮有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呢?万一这厮大女真沙文主义上头,人如其名,忠义异常呢?
都说不准的。
其次,就是纥石烈志宁在大名府摆开的阵势了。
这厮不愧为天下名将,只是通过少量的军情与实验,就推演出了火药炸城的破解之法,那就是机动防御,层层抵挡,不让汉军接近城墙。
当然,纥石烈志宁毕竟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不知道刘淮还藏着大炮这种利器,所以也没有准备应对之法。
有大炮之后,想要破解元城的防御体系就比较简单了,一路用大炮轰过去即可。
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以土木为主体的营垒哪能扛住这种折腾?
但是……所以要说但是,因为黄河改道,外加金国在民政上的大缺大德,河北水系混乱无比,根本就没有从马颊河来到永济渠的水路。
因此,想要用大炮来攻破元城,那就得想办法将这四个几千斤的铁疙瘩从陆路运过来。
其中困难,让人想想就头皮发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金军都是骑兵,如果狠下心来,撒丫子跑,汉军该怎么去拦?
汉军骑兵经过大战,此时已经不到一万了,在元城这个大饺子中,就包了两万的金军骑兵。
就算放弃围三缺一也不成,因为汉军在建立攻城营地之前,是无法将元城城门彻底堵死的。
包围圈一大,汉军密度就会变小,就会有足够大的缝隙,让金军逃走。
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很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汉军好不容易推进了战线,攻下了元城,然后金国骑兵化整为零,逃回幽燕,让汉军吃一肚子灰。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倒也很简单。
那就是补充汉军的骑兵。
准确的说是将飞虎军与白马军都调过来,多了这六千精锐骑兵,汉军骑兵不足的情况就会得到极大缓解。
这个方案简单易懂,这帅帐中每个知兵之人都想到了。但所有人都默默将提议都咽了回去。
飞虎军这等王牌部队,为什么要在济州枯坐?
说好听点是为了联通南北,说直白一点就是为了保护徐州腹地,准确的说是为了保证魏胜的安全。
这既是国事,又是家事,身为部将,真的很难提出意见,否则很有可能被人指责陷君于不义。
“辛五郎,你来说。”
面对刘淮的点将,辛弃疾只能起身:“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应对内外,外加防备后路罢了。
围城营寨建立好之后,各处兵马不仅仅要看好元城的敌人,也要防备金贼外来兵马解困。”
“至于后路,咱们也学习金贼,多设军堡与营寨。收拢了如此多的签军,确认能回家还不到两万,还有万余人是被强征来的,家都没了,放回去也没饭吃,只能落草为寇。还不如以工代赈,让他们能有口饭吃,得以活命。”
辛弃疾说完之后直接坐下了,他也是滑头,根本没有碰飞虎军的话题。
众将纷纷侧目。
你特么都是汉军军事体系内的第二人了,怎么能这么没有担当呢?
刘淮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何伯求:“何长史有何言语。”
何伯求刚刚起身,却听到帐外突然有些混乱,有脚步声响起,又有窃窃私语声。
随后,在帐外轮值的毕再遇唱名而入:“禀都统郎君,金贼前来袭营,天平军与左军已经开始接战。”
刘淮点头,示意何伯求继续说。
众将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又有副将留在营中坐镇,所以无人慌乱。
何伯求毕竟是刘淮的元从旧臣,没有任何避讳:“大郎君,飞虎军与白马军能否调回来?”
没有出乎任何人所料,刘淮立即摇头:“不可能,河北局势虽然已经明朗,但河南还是乱着,东金、西金、宋国还有山东共计四方势力,而且纥石烈良弼也南下了,还不知道他会出什么应对手段。”
“我也跟诸位说句实话,若不是父亲绝对不许,我都要将白马军驻扎在徐州的。”
诸将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也终究还是无言。
不过徐州也的确丢不得,若是徐州丢了,纥石烈良弼就可以顺势率军攻到沂州,那乐子可就大了。
何伯求似乎也没有意外,而是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挖沟渠,将之前的陷马坑与拒马再多设立数倍,尤其城北,壕沟最起码要挖五条以上!”
众人又是纷纷侧目。
这毕竟不是工业时代,所有施工都得靠人力畜力来进行。
挖掘机五分钟挖出来的坑,让人来干,很有可能就是一整天的工时,还得被累个半死。
主持民夫事务的徐宗偃直接起身反驳:“何长史这方法不能说不好,不过这得需要多少民夫,又得需要多少粮草?我军是来吊民伐罪的,总不能学金贼那般征签吧?!”
何伯求不答,而是看向了张白鱼:“张四郎,接下来战事若是没有意外,很可能就是你来统领主力骑兵,你可有把握拦住金贼突围吗?”
张白鱼闻言摊手说道:“何长史,若是金贼要打,我自然是有把握能纠缠住的。可若是金贼要逃……是根本没办法拦的。”
何伯求转过身来,对徐宗偃正色说道:“徐通管,如今就是这般情况,两万金贼骑兵几乎没有受损,虽是士气低落,但战力犹存,铁了心逃走的话,是很难阻拦的。
可若是让这支兵马回到幽燕,被重新组织起来,再次临战,就不知道要用多少性命才能斩杀掉他们了。”
徐宗偃无言以对,但作为传统士大夫,他实在说不出强征民夫的言语来。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刘淮。
刘淮却看向了梁肃:“梁先生,明日白天,召集参谋军事,我与诸位实地走一圈,看看是否有可以凭借的地势,也要估算人力。优化方案。”
“张青,派遣一支兵马,想办法将大炮运过来。”
何伯求与徐宗偃见刘淮亲自将这事揽下来了,倒也无话可说,默默坐回到了座位上。
反正围城营地一直都在建立之中,壕沟也没有停止挖掘,明日再去探查甚至都不能算是耽搁时间。
刘淮环视大帐,看到了作泥塑菩萨样的萧琦:“萧将军,城中还有许多契丹骑兵,你有办法招降一番吗?”
萧琦起身苦笑:“回禀大郎君,虽然我等都是……曾是契丹人,却终究不是一路人的。
我等都是山南契丹,大部分人都是跟着右都监投奔金国的,而耶律窝斡、耶律撒八他们,都是在辽国灭亡之后,方才成了金国子民,我等莫说说得上话,事实上是有深仇大恨的。”
右都监就是耶律余睹,这厮投降金国的时候,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还活着,辽国都还没亡呢!也是第一批以猛安谋克制来重新编练的契丹人。
换句话来说,他们是契丹人中的首席二鬼子,虽然现在耶律窝斡也成了二鬼子,双方也是有历史仇怨的,不能说深仇大恨,却也算得上相见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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