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101节
跟着的去卑斜眼瞥视,遂默默祷告,祈福。
随即去卑从腰间解下一袋五铢钱,连着皮袋放到供桌上。
这里没有专司供奉之人,基本上就是供后来者自行取用。
而安邑城中,官吏们已开始忙碌起来。
郡守府、县府两级官吏也不例外,都在为战争做准备。
因朝廷失信于卫氏、范氏,主簿刘政自杀以全名节,郡守府内各曹多有内疚辞官的。
就连郡守王邑的影响力也衰败到几点,在听闻侍中丁冲谋刺一事后,也在今日上表朝廷辞官。
随着王邑主动上交郡守、镇北将军大印后,宣告郡守府的瓦解。
官舍内,钟繇左腿用柳树皮裹着,整个人仰躺着,正翻阅竹简。
听到脚步声渐近,钟繇脸色松垮下来,精气神散了许多。
就见御史董芬走进来,董芬神情后怕:“元常,董公仁下狱了,安邑令今夜就要审他,可能相救?”
“我自身难保,如何能救他?”
钟繇苦笑,他也在第一时间听说了谋刺事件,他感觉这更多的是巧合。
丁冲本来就是个酒鬼,忍了一个冬季,赵基斩白波诸将,公卿百官入安邑后,丁冲当日就住在卫氏一座宅邸里烂醉不醒。
后面公卿、百官享受城内豪强招待时,丁冲这酒鬼哪都没去,睡醒了就喝,嫌赴宴浪费时间。
也就赵基举旗声讨公卿不作为时,酒醒的丁冲被人拉到‘宫里’,没来及饮酒。
昨晚下班,自然又泡到酒缸里去了,今天早上醉酒状态上班,平日就那种破脾气,没想到惹了赵基。
最倒霉的还是陈国的李越,好不容易升到门下省侍郎,第一天上班就被赵基一脚踹死,这上哪说理去?
董昭就更冤了,实打实讲述关东发生的事情,以为这样赵基就能放过他。
看现在这样子,明显是伏完不肯相信,要拷打董昭,想要董昭讲述伏完自己想听的真相。
虽然钟繇躺在这里,可安邑就这么大,郎官们多住在官舍,来来往往,什么消息都能汇集过来。
显然,伏完开始怀疑董昭被赵氏收买了,认为董昭故意恐吓朝廷。
董昭又不清楚赵基掌握了多少信息,只能实话实说;说谎的话,必然活不过今晚。
下狱的话,多少还有些活路。
再说了,原来还能稀里糊涂敷衍;现在朝廷正式询问,董昭再蒙蔽朝廷,真迁回雒阳,发现情况与董昭说的不一样。
那么朝廷不会放过董昭,天下人也会诟病董昭。
董昭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指责,也只能实话实说。
董芬见钟繇心态良好,立刻就说:“元常难道就能忍心?”
“不急。”
钟繇皱着眉头:“现在真不能急,董公仁受刑,或许是一桩好事。”
“这怎么能是好事?”
董芬埋怨,又看到钟繇左腿上裹着的柳树皮,又看钟繇的脸,钟繇一脸平静:“太多人盯着,谁救董公仁,必祸及自身。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董公仁胸藏韬略,文武双全,远在百官俗流之上。赵侍中若是知人善用,自会解救董公仁。”
目前也就赵基适合救董昭,赵基一道手令,安邑令不敢不听。
董芬听了长叹一声:“前几日赵侍中请朝廷派遣知兵的大臣为虎贲讲解兵法,当时众人推举他,他却拒绝。早知今日,也不知他可会懊悔。”
袁绍定冀州之际,以董昭担任巨鹿郡守,董昭单骑上任,解析形势,借力打力,迅速平定巨鹿形势。
随后魏郡豪强俱乱,公孙瓒来袭,袁绍内外交困,又让董昭兼任魏郡郡守。董昭也是分析形势,巧妙用兵,很快瓦解了魏郡豪强的联合之势,数万不服袁绍,为韩馥伸张公义而作乱的宗贼被逐个击破。
再之后,因董昭的弟弟在张邈那里效力,也因韩馥逃到陈留请求张邈庇护,袁绍生出忌惮,董昭这才借入朝的理由离开冀州。
半路上却被张杨扣留,张杨丢给董昭一颗负责河内骑士的武猛都尉印,就算把董昭收编了。
期间曹操使者要途径河内入朝,也是董昭劝说张杨,张杨放行,才有了去年曹操使者第二次挥洒金币,交好李傕、公卿,让朝廷确认关东有曹操这样的大忠臣。
董昭的立场不需要隐瞒,就是偏向曹操的,但也可是说是偏向朝廷的。
援引曹操的力量,最初可以帮助朝廷压制李傕。
只是谁也没想到,去年天子、朝廷东迁,闹出这么大的灾难。
从董昭个人经历来说,曾经同时执掌巨鹿、魏郡,自然看不上河东新崛起的赵基。
赵基的根基浅薄的如同笑话,没有朝廷,麾下虎贲立刻就能散掉大半。
可也就几天时间,赵基勾连匈奴,举兵声讨公卿,篡夺了朝廷的控制权。
河东郡兵,与朝廷收编的宗贼、白波旧军就跟泥捏的一样,一触即溃,还内部生乱。
这简直是超乎钟繇理解的事情,河东这里的情况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是丁冲,是曹公的发小、至交,竟然醉酒后去刺杀赵基!
钟繇对目前的形势也感到无语,朝廷却被一个不曾冠礼的竖子挟持,自己躺在这里才能避免风波,董昭那种曾经主导数十万人命运的一方豪杰也不得不屈身受刑。
又劝了董芬几句,才将这个弘农人劝走。
钟繇都担心董芬在自己这里待的时间长了,让赵基重新注意到自己。
如果被赵基发现自己装伤,以钟繇对赵基的了解,大概率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桓典,被赵基亲手敲断胫骨,成为废人。
就在他思索之际,董芬去而复返,神情慌张:“元常,赵侍中回城,来看望元常了!”
说罢,董芬逃一样跑了。
这时候,钟繇隐约听到官舍外马匹长嘶声响,顿时面色愁苦。
恨不得一拳打晕自己,一觉睡到明日天亮。
第120章 好心接骨
战靴踩踏地面的声响极为沉重,钟繇躺在榻上,听的更清晰。
仿佛一声声迫近、越发响亮的鼓声。
赵基来到门前,一眼扫视屋内,这是个单间屋舍,两侧是床榻。
钟繇正躺在右边的矮榻上,他靠墙壁的左腿用树皮裹着。
钟繇仰躺,挤出笑容:“不知赵侍中来,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不必道歉,终究是我所害,才让元常先生断腿。”
赵基说着伸手,身边虎贲递上一个小坛与竹筒,用麻绳绑扎,赵基提着麻绳走到钟繇侧旁,就坐在矮榻边缘。
这才看清楚钟繇左腿是柳树皮,就说:“这是虎骨酒,听说对断骨痊愈很有帮助。”
赵基说着就将酒坛封口掀开,一股有侵蚀力的酒香开始弥漫。
钟繇挤出笑容:“有劳侍中关怀,侍中当以国事为重。”
“我来看先生,就是国事。”
赵基将竹筒在钟繇面前晃了晃说:“我不知别处怎么称呼,此物像四脚蛇,喜水,又被称之为接骨胆、小倪。听说生吞最妙,再饮酒散发药劲。城中没有活的,只有阴干之物。”
钟繇笑容收敛,本以为竹筒里会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结果是拇指大的药丸。
赵基捏着一枚:“这是新近研磨后制成的接骨丸,元常先生每日服三枚,我才安心。”
“赵侍中,欲杀则杀,何必羞辱老夫?”
“啧啧啧,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怀疑我的品性。”
赵基将药丸放进竹筒,将塞子扣紧,转手从腰后摸出铜瓜锤:“我明日就出屯城外,还要征剿四方宗贼。担心元常先生的腿伤,所以前来医治。”
钟繇双手握拳,忽然看着赵基手里的铜瓜锤,也放低了声音:“赵侍中有话好说,钟某绝非丁冲之流,愿意配合侍中。”
“这就对了。”
赵基笑了笑,握锤指着柳树皮包着的左腿:“说句真话,这腿真伤还是假伤?”
“是真伤,挫伤了髌骨腿筋,不是骨伤。”
钟繇双手撑着,勉强坐直解释说:“钟某清瘦,腿细。”
“朝廷危难,正值用人之际,你这点小伤就敷衍懈怠,这难道就是颍川四姓的忠君奉国之道?”
赵基问着,用锤捣了捣钟繇的左腿,隔着树皮测试出胫骨位置,说话间抬手一锤砸下。
“啊~!”
钟繇失声痛呼,想要起身逃跑,扯动左腿,更是疼的脱力,整个人瘫在榻上,右臂抬起指着赵基,虚声怒目:“你怎么敢如此!”
“如你所言,现在真断了,我帮你免了欺君之罪,还不谢我?”
赵基说笑间抬手又一锤,打断钟繇右腿胫骨,疼的钟繇身子抽搐,这一抽搐又晃动两腿,彻底疼晕过去了。
他的惨叫声引的十几名休息的郎官聚集过来,围在门外不敢进来。
赵基起身将铜瓜锤插到腰后的皮扣里,转身到门外左右环视,一众郎官齐齐退了两三步。
董芬退的慢了点,就见赵基看他,当即讪讪拱手:“赵侍中。”
“钟元常终究是我门下省的侍郎,城里没有好的接骨医师,又是因我断腿,我怕他以后跛足,影响朝廷威仪。”
赵基做着解释,一本正经:“赵某独居稷山时,也跟山里猎户学习了接骨之术,适才为钟侍郎重新接骨,也留了接骨丸、药酒,想来静养百日,自能康复如初。”
董芬神情愁苦,不知该怎么回应。
尚书郎吴硕踏前一步拱手:“侍中弱冠之年,竟也懂接骨术?”
赵基闻言审视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形清瘦大约七尺二三的男子:“我不仅会接骨术,还会断骨增高术,足下要不要尝试一下?”
“不敢。”
吴硕想退回去,又感觉这样会很没面子,就长拜:“职下也只是担忧钟元常的伤势,别无他意。”
董芬伸手拉吴硕长袖将吴硕往身后一扯,吴硕也就自然而然退到人群里去。
董芬拱手:“敢问侍中,董某颇通医术,也是初次听闻这断骨增高术,不知是何原理?”
“人骨受伤自能痊愈,若是敲断,留出这么点空隙,两端骨骼增生、接合,不就增高了这么些?”
赵基说着右手抬起用食指、拇指比划:“只是人在少年时骨骼发育迅猛,适合这样做。中年后气血衰败,断骨生长缓慢,自是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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