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109节
荚童控马娴熟,身形慵懒就那么稳稳固定在马鞍上,嘴上说着:“南氏女眷来自安邑各家,来日与虎贲结合,就恐怀恨今日之事。不若由各家赎买,也省的来日烦心。”
“文贞兄想的周到,可侯氏那里制造军服正缺人手。先看吧,三个月后再看时局变化,谁也不知那时候会是个什么状况。”
赵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什么长远规划?
现在根本无法控制李郭联军的,更无法控制张杨,唯一能决定的是何时出兵打匈奴,这个窗口期也很短。
外交手段能否奏效也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卫氏金库太过于吸引人。
不管是李郭,还是张杨,其实内部都有矛盾需要调解。
找一个令所有人感兴趣的战争目标,就能有效维持内部稳定。
别说他们,易地而处,就连自己也会动手。
河东已经成了战争泥潭,陷在其中,又背负着朝廷,赵基感到很不自由。
接受了朝廷的好的一面,就无法屏蔽坏的一面。
与荚童闲聊着,引十几名虎贲骑士返回北郭军营。
军营外,徐晃正带着军吏在平阔处打木桩,划分界限,以便今日汇聚的豪强联军驻扎。
徐晃也只是监督军吏做事,培养新旧军吏扎营、丈量、分配相关的经验。
他驱马来迎赵基,徐晃询问:“侍中是要将新军编入虎步军,还是编为郡兵?”
卫觊去征集解、猗氏、蒲坂的豪强子弟以及部曲、乡野青壮,这支新征募的军队是郡兵。
郡守王邑已经辞官,等朝廷今天任命新的郡守后,郡兵会受到新郡守的影响。
郡守策动郡兵,驱逐部分赵基委派的军吏,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赵基看一眼徐晃,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彼此相识以来,也就给徐晃送百余匹马时,徐晃脸上有压制不住的喜悦。
其他时间,徐晃都是木然的面容。
赵基看着原野各类木桩,如果编为虎步军,这些豪强子弟积累功勋,自然会晋升为虎贲。
河东八百虎贲是赵基定下的定额,虎贲阵亡、受伤退役,子弟、亲戚中择优补充,起步就是节从虎贲。
若是虎贲升迁跳出去,缺额优先从资深的虎步军副队官中补充。
无法从徐晃的神态中判断徐晃问这句话的倾向,赵基就说:“我这点器量还是有的,编入虎步军。明日傍晚营垒建好,整编各队,务必要以精练之士为什伍长。七日内军服、旗帜配发齐整,十二日内铠甲、器械也要配齐。”
徐晃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情绪,只是询问:“侍中是让末将选拔什伍长?”
“嗯,参照我在卫氏庄园整编白波新兵、宗贼的手段,打散重编,择选精练为什伍长,再由他们投票推选副队官。现在还能推选、选拔,以后再扩编虎步军,就要以旧带新,累功升迁。”
赵基紧接着补充说:“公明所选什伍长,要经过我的考核才能胜任。若无法通过,公明再推选。”
“喏!”
徐晃拱手,他清楚赵基的考核是什么,伍长是站在三十步外正视赵基,接受赵基的一箭。
什长是五十步,而副队官就要七十步举一个饼。
什伍长考验的是勇气,副队官这里除了勇气,还要看赵基本人的态度。
七十步射饼,不喜欢你这个人,偶尔失手的话,就算是天意,你的副队官自然无法通过。
大多数人被赵基这样射一箭,多少会生出凝聚力。
冒着被射杀的风险参与考核,本就是一种投入团队的成本与诚意。
时间紧迫,赵基没精力去底层士兵中筛选人才。
地方就这么大,你有才能或天赋的话,早就在乡党中展现出来了。
一个人连什伍长都无法胜任、被推选,他即便有才,想来也是很难发掘的才华、天赋。
这样的才华天赋,暂时埋没就埋没吧,反正以后也有时间成长、冒头。
临时规划的营地边缘,孙资持贾逵送来的帛书渐渐靠近,对巡查的带队虎贲说:“我乃太原中都人孙资,受襄邑贾梁道所托,前来拜见赵侍中。”
说着,孙资将帛书递上。
虎贲闻言,下马上前接住帛书,翻开阅读,他认不出贾逵的笔迹,就说:“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侍中。”
孙资拱手再拜:“有劳了。”
然后就看着虎贲策马离去,周围站岗的虎步军士观望、审视他。
这些虎步军士衣装杂乱,好在铠甲已初步统一,都是轻装的两裆铠,人人背弓,左腰悬着环首刀,右腰是箭壶,手中持矛戟。
唯一整齐的标识是他们的青色披巾,每个什队里有两人不配弓箭,都背着弩、盾。
孙资贴近后观察,发现面前两个什队的虎步军士内部并不亲善,哪怕站成一排,都是跟相熟的人站的近一些,跟不熟的人站的远一些。
而虎步军士也在打量孙资,穿的是粗布短衣,粗布是麻布,这层浆洗褪色的褐黄麻衣下,是陈旧无光的帛衣。
都穿短衣了,裤子还好一些,是细布,但左膝处有大块补丁,倒也清洗的干净。
至于脚上,则是一双草鞋,没有袜子。
不过即便这样,孙资依旧腰悬一口剑,只是腰带并非皮革,而是黑色布腰带。
也就没有背包囊,否则就跟一个出门串门的穷困士人没区别。
当然了,孙资面容也是清瘦无比,说明这个冬天没怎么吃饱过,与绝大多数人一样。
第129章 老兵教习
赵基对孙资这个人有些印象,但不是什么好印象。
但终究是拿着贾逵的帛书来见他,总要给贾逵一个面子。
赵基就换乘青伞盖战车,邀请孙资去军营内详谈。
孙资心性沉稳,坐在战车上观察沿途,见庄园内已经开始操训士兵。
都在各种平地形成五十人的队伍进行队列训练,这些年河东也算是自行恢复了都试制度。
农闲时会派郡兵操训民间青壮,普遍能听到军令,能列队,能运用矛戟。
就连赵基个人的矛戟格斗,最初也是跟郡兵学的。
只是此刻着重加强队列训练,意在强化服从。
论体力,匈奴人强不到哪里去;论凶狠,大家都是死亡边缘艰难生存的男人,谁也不弱于谁。
而器械方面,匈奴人趁乱抢劫、购买了很多,双方大致上是持平的。
赵基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战术奇才,只是比周围同龄人拥有极端丰富的游戏战术模拟经验,更耳濡目染听过很多经典战役的讲解。
即便他的战术、兵法不成体系,可遭遇战况后,会形成一种类似于经验本能的判断直觉。
即便是徐晃,始终缺乏独当一面的机会,即便有治军、练兵的才能,可白波军的环境限制了徐晃的成长。
因此目前的徐晃,绝非他的完全体;在赵基支持下,徐晃或许可以突破他自己的‘完全体’。
综合来看,天子亲征的情况下,士气高昂,强化队列与服从……就算初次交锋打不垮匈奴,也要维持阵线稳定,寻觅机会。
相对比体能训练,队列训练消耗少。
哪怕现在放开肚皮吃,许多士兵也消化不了。
只进行队列训练,让士兵养膘,增强耐力与军纪,便是目前唯一的优选。
单纯训练队形,训练过程中十分苛刻。
搜索来的老郡兵或残疾老兵很珍惜现在的机会,握着鲜嫩柳条抽打、喝斥起来十分卖力。
战车停在门前,大门左右是北郭氏祖祖辈辈攒下来的阀阅,赵基看都不看。
他目光放在近处的一支受训五十人队,跛足的老郡兵几乎是脸贴脸喷口水、怒骂。
被骂的虎步军士神情稍有抗拒,就是柳条抽打屁股、大腿。
脸、双手绝不会打,就连露出来的小腿也不打,隔着衣服专打肉厚的地方。
赵基才发现,临时找来的这些落魄老郡兵似乎利益与自己高度一致。
让老赵练兵,老赵都不会这么用心。
这些老头儿是真卖命,一点都不怕遭受报复。
找苍头老兵来训练新兵,这也不是赵基的主意,汉军传统就是这样。
他想练兵,下面人就搜集附近的老兵,就这么简单。
百战余生的老兵,教的再歪,也是利于战场生存的。
这个乱世里,壮年士兵、军吏尚且开始遭受主流舆论的鄙视、敌视;更别说退役的老兵,残疾士兵。
这些人能熬过这个冬天,已经是河东底蕴的体现。
孙资也在看练兵的场面,总感觉这些老兵过于癫狂,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老兵训练新兵的场面。
哪怕旁听,都被那些粗鄙、羞辱的言辞激怒,想要殴打、教训这些恶毒的老兵。
却见赵基不急着下车,颇有兴致观察练兵场面。
孙资就开口:“赵侍中,老卒如此羞辱凌虐营士,就不怕营士怒起杀人?”
“老卒尚且不怕,孙先生又怕什么?”
赵基语气平静:“彼此无仇无怨,这样打骂营士,严加操训,才能让营士存活。就目前来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像虎贲,自幼有父兄教导,应募前就研习武技训练体魄。虎步军士虽来自郡兵、宗贼,但平日疏忽训练,现在不过是补上他们欠缺的训练。”
赵基说着扭头看车边乘马的韩述:“记下来,教习月俸增为七百钱,每月另给谷两石。”
“喏。”
韩述应下,找人去给主管营务军资的张瓒说一声,张瓒是夜禁刚解开就出北门来投赵基的。
官舍就那么多些人,放火这种事情得罪的是所有人。
好在城内依旧有不满郎官的豪强,前几日这些郎官没少上门吃喝,被巴结,也没少享受人家妾室、婢女的伺候。
城中豪强也没办法,卫氏、范氏都被朝廷摁死了,下一步极有可能是他们。
门第高的招待公卿,普通的就招待郎官。
结果赵基起兵讨伐旧日公卿,扣留公卿,郎官失势,许下的诺言无法兑现,自然仇人遍及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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