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286节
“二哥想去哪里?”
“既然要去,就去许都。”
裴潜眯眼:“我很疑虑,本以为大将军会与公卿、汝颖之士生出冲突。不曾想至今三方相安无事,实乃怪事。”
许都那边,何止是三方势力?
伏完、董承也能算是一股势力,陈宫为代表的兖州人也是一股势力,南阳、荆南人组成的荆州人也是一股势力。
“二哥所疑惑的,阿季此前也疑惑。”
裴秀说着自嘲笑了笑:“对旧日公卿、各地宗贼而言,如今只能仰仗大将军,以抵制阿季。不指望大将军,难道指望袁绍、曹操、袁术之流?”
正是赵基的断腿压迫感太强,才造成了许都方面的空前和谐、团结。
这是裴秀的看法,只觉得许都那里的和睦随时可能会瓦解。
赵基也只是一个因素,此外还有两三个因素,例如吕布身边缺乏可士人,有足够的岗位安置大部分人;例如天子朝廷的余威、影响力尚存;又比如……许都所有人都很饿,不团结就得一起挨饿,还要在混乱中赌命。
裴潜听了皱眉,却说:“阿季过于率直,经历丁冲、钟繇、董昭以及司空张喜、桓典诸人之事后,已不容朝堂。好在他果断,撤兵及时。”
赵基撤的慢一些,吕布与兖豫之士、公卿加速融合后,搞不好会生出强行挽留的心思,裹挟赵基一起征讨刘表。
裴潜才从刘表那边离开,他与刘琦也有不错的私交。
很清楚汴水一战曹操大败的消息传到荆州时,荆州上下有多么的惶恐、震怖。
如果不是感觉吕布真能捏死他们,荆州自刘表以下,又怎么会源源不断的运粮,去接济吕布这个臭要饭的?
见裴潜不满赵基对朝廷的态度,裴秀端着蜜醋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随即仰头一口饮尽:“二哥当时不在,在的话,肯定也会冲杀在前。阿季所做《讨大汉贼状》,二哥可看过?”
“看过,行文粗直,一味指责公卿失德,未免有失公允。”
裴潜尽可能公正的说:“桓灵二帝以来,四时不正,疫疾荼毒天下,士民受饥寒时疫之害,这才酿成黄巾之乱,公卿何咎?”
裴秀自己给自己斟酌蜜醋,歪头斜眼看碗:“是啊,不能全赖公卿。可不这样,难道是汉室德行不足,天命有变,神器即将更易?”
裴潜不语,只是长叹,他还是不看好赵基。
作为裴氏一份子,他有责任另投一方。
聊到这里也差不多算是聊完了,裴秀起身去方便,舱内角落自有尿壶。
可舱内今日涮肉烹饪,也只能揭起帘子,走出船舱去船尾处自行解决。
他看着冰封的晋阳湖,长舒一口气。
湖内冰面上许多人打洞,或垂钓,或配合渔网捕捞湖中河鱼。
自冰层厚重以来,晋阳吏民没少来这里打洞钓鱼。
裴秀望着四周湖面,回忆赵基对这里的规划。
晋阳湖有两个进水口,一个是上游汾水,一个是晋水分洪、灌溉的晋渠;出水口就一个。
在赵基的规划之下,以后晋阳湖增高堤坝,增加蓄水量的同时,还要在进水口、出水口建设水堰。
将晋阳湖建设成一个巨大的养鱼池,为晋阳军民提供肉食。
比起这项需要用时五年,甚至十年的伟大规划,现在再去追究公卿的责任问题,实在是有些无趣。
裴秀又长舒一口略酸的酒气,与裴潜相逢的喜悦之情也散去许多。
如果是裴潜亲弟六郎裴俊,肯定就没有这么多顾虑。
老大丧生雒阳政变后,裴潜就是这一代中的老大,现在怎么可能屈身在老七裴秀之下?
就连赵基,裴潜都不怎么想去见。
天下这么大,何处不能吃饭、埋人?
就算他在外面混的不好,难道以后还能拒绝他返回河东?
与裴潜这个副使不同,另一个副使北地傅巽与张昶在张昶宅中宴饮。
对于明年计划的讨伐贼臣李傕、郭汜之事,傅巽很感兴趣。
待在荆州,他只是并不受刘表信赖的帮手、府吏之一,有他没他都一样。
他对刘表不具备关键影响力,他也很难在刘表、荆州人这里获取关键影响力。
刘表自身尚且与荆州人争斗不停,哪有多余的油水能分给他?
而关中不同,不提关中,哪怕是北地,对傅氏一族来说都有巨大的好处。
这种好处不仅仅是兼并土地招纳部曲,而是仕途上的影响力。
一个是留在晋阳,能直接壮大家族根本、长远影响力。
另一个是雒阳、三辅大乱,不得不托身避难,要寄人篱下的遥远荆州。
如果安全问题解决,只要稍稍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留在荆州。
很显然,傅巽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不像裴潜有那么沉重的个人感情包袱。
能留在晋阳为大司马效力,并成为与荆州方面交涉的专人……好处、自由、地位都有了,为什么拒绝?
他在刘表那里又没有家属人质,让熟悉荆州,受刘表恩惠的傅巽来担任交涉使者,刘表自己大概也是乐于见到的。
然而,与刘表结盟,等于要疏远吕布。
吕布与刘表现在是狼和羊的关系,羊来找你结盟,虽然间接也跟狼成了盟友。
可狼要吃肉,要刮羊毛……这不是逼着狼跟你断盟?
这是重大的外交变化,傅巽又怎么会怕?
越是重大,其中的功勋,获取的影响力就大。
第326章 难以避免
刘表使者团队前往晋阳,这是难以掩饰、隐瞒的行动。
一段时间后,这个消息最终还是被娄圭刺探到,立刻传到了许都。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吕布已经渐渐适应了身份的变化。
不喜欢蓄须的吕布也为了仪表威严,开始积蓄髭须。
这使得他形象更为勇猛、威严,适应了髭须后,吕布也很快养成了抚摸、捋动髭须的个人习惯。
大将军幕府西阁,吕布端坐上首,右手抬起轻轻遮住嘴唇,用大拇指轻轻反复剐蹭髭须。
他左手拿着娄圭送来的密报,密报帛书贴在竹简上,利于吕布单手握持、翻阅。
这样机密的东西,贴在竹简上也不容易丢失,被偷走。
吕布感受到了一种背叛,难以平息的愤懑情绪正在滋生、壮大。
陈宫、荀彧、杨俊、韩暨、桓阶五个人组成的智囊团坐在下首,陈宫地位最高,是独坐。
荀彧四人同列而坐,坐在陈宫对面。
吕布放下竹简帛书,神情阴翳,心中对赵基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女婿就该听他的!
赵基肯定知道刘表、荆州粮食对于朝廷的重要性;所以还接待了刘表的使者!
吕布的预想中,赵基应该立刻抓了这些人,派人送到许都来,以此维护双方盟约的稳固,打消外界对许都新朝廷的质疑。
而自己也会给赵基的父兄升官授爵,以表达双方和睦、亲善的关系。
结果呢,赵基竟然直愣愣的接待了刘表的使者!
就是咬牙将这批使者砍了,刘表还要派第二波,携带更丰厚的礼物!
所以赵基的这种没耐心,没出息,让吕布出奇的愤怒。
哪怕赵基遮掩、婉拒一下,吕布也不会这么生气。
赵基直接接待刘表的使者,岂不是说明此前一直眼中就没有自己?
这让朝廷内外,各方豪桀怎么看!
动摇的已经不是双方盟约,而是严重影响到了许都朝廷的威信、影响力。
一腔愤懑强行压制着,吕布将竹简帛书递出:“诸位也都看看,该如何应对。”
陈宫已经知情,拿起来装模作样看了看,就转给对面的荀彧,并说:“大将军,刘镇南乃宗藩重臣,今遣使交结朝中大臣,有谋反之嫌。仆以为,宜遣使晋阳,督促大司马诛杀使者,并与大司马一起斥责刘镇南。”
吕布不语,神情森然微微侧头横目去看荀彧,荀彧将帛书竹简递交给杨俊,回答:“大将军,此刘镇南离间之计也。荆州距离晋阳十分遥远,金帛转运艰难。以仆之见,刘镇南并无邀结、迎奉大司马之能力。此举是外结大司马以自重,欲在抗衡大将军。此计纵不能成,也能令大将军与大司马相互生疑,难以并力,不利于朝廷兴复。”
听了这话,吕布也是缓缓点头,连他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怒气,如果真冤枉了赵基,赵基又怎么可能轻易原谅自己?
以他对赵基的了解,不占理尚且蛮横,真占了理,那绝不会轻易让自己下台,肯定会架着自己,使自己难堪。
吕布怒气稍解,又去看杨俊:“季才怎么看?”
杨俊微微侧身对着吕布,回答:“明公,仆以为刘镇南遣使晋阳,实乃好事也。”
吕布眼睛一亮,怒气散了大半:“何出此言呀?”
“这说明大将军神威盖世,刘镇南内不自安,外无所托。”
杨俊语气温和渐变为狠厉、坚决并瞪目:“此前仆所为难者,就是不知刘镇南、荆州之虚实。如今可知其虚也。若是能联合大司马,荆州一战可下!”
坐在杨俊各人对面的陈宫,此刻也观察杨俊的神态。
吕布沉眉:“他若不肯,为之奈何?”
杨俊回答:“事在大将军,不在大司马。”
闻此言,吕布露笑:“是啊,事在我,不在于他。”
真出兵讨伐刘表,曹操侵攻张杨时,刘备肯定要声援、支援张杨;赵基、陈王也不能免。
张杨崩了,朝廷落到曹操、袁绍手里,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两个多月时间的简拔、训练,吕布的鹰扬新军也已编训成型。
再说了,真对刘表发动讨伐战争,也是效仿赵基,带着天子、公卿一起南下!
荆州之众,难道还敢跟着刘表,对天子车驾射箭不成?
想到这里,吕布去看杨俊次席的桓阶、韩暨二人:“二位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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