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郎 第83节
钟繇刚下马,董昭就上前急声询问:“徐公明可在?”
“往投赵基去了。”
钟繇指着烟火最盛的西城军营方向:“这是何故?”
“不知。”
董昭也眺望西城方向,钟繇拍打身上尘土,快步入内。
卫尉周忠见他孤身返回,还是带着一些期望询问:“徐晃何在?西河羽林可在?”
钟繇俯身长拜:“回明公,俱往城南而去。”
钟繇站直身体,抬头就见周忠踉跄向后两步,又问:“元常可出示了诏书?”
“未来及出示,徐晃就驱马而走,余众跟随,难以喝止。”
钟繇回答,就问:“城中怎么突然生变?”
他去见徐晃,也就临时从军营抽调三百人搬运粮食,没道理少了三百人,就压不住白波旧军。
周忠面色难看:“贼臣泄露卫氏财宝,有宗贼劫狱。”
他只是说了个苗头没有细说,钟繇神情了然。
被突然下狱严密监管的卫氏得闻消息,已经不敢赌命,选择了劫狱。
他们想跑,肯定不缺人策动、接应。
这里放点火,那里遗失一些军械,于是劫狱的宗贼放纵白波贼,郡兵军吏反应再迟钝一些,这一切都就合情合理发生了。
就在此刻,卫觊被两个部曲架着跑出南门。
他这一脉诗书传家,生活简朴。
即便这样,也是被抓捕下狱。
当从身受重刑的族老口中得悉原因,哪里还敢坐以待毙?
仅仅是托狱卒传了个口信,这事就办成了。
跑出三十几步,卫觊回头死死盯着城楼,城楼处郡府主簿刘政就望着他。
两人对视,不断有出逃的白波贼从卫觊身边经过,还有族人拉扯卫觊。
卫觊拱手长拜,当即头也不回就跟着大队人马向南逃亡。
看着最后十几名断后的稷山盗策马杀出城门,刘政解下衣冠,不着寸缕。
爬到最高处,纵身一跃,以头抢地。
逃亡五六里路,就见徐晃五百余骑散开,拦在面前。
认出徐晃,十几个白波军军吏快步上前:“公明!朝廷欲杀我等,还请公明念在往日旧情,抬手放行!”
“我念旧情,谁念国法?”
徐晃抬手,身边几十名骑士纷纷张弓、抬弩。
一个白波军吏大急:“朝廷屈杀我等,又岂会独留公明!”
这时候卫觊一瘸一拐走向前排,仰头看徐晃:“我等皆仰慕赵中郎忠勇,欲往投效!徐君何不押解我等到赵中郎处,听候赵中郎裁定?若是天命我等死,也死于朝廷,非徐君之事!”
“公明!”
一个同乡扑倒在马前,长拜顿首,石子磕破额头满眼泪水、泥尘:“我等生死,俱在公明一念之间!”
另一个有县吏经历的军吏梗着脖子:“我等请降,是因赵中郎许诺编我等为辅兵,有戴罪立功之日。今中郎不在,朝廷却要杀我等,这是要陷中郎于不信不义之地!”
徐晃有些难以置信:“朝廷真要诛杀殆尽?”
“怎么敢欺瞒公明?这是郡府主簿刘政亲口所言!”
另一个军吏急声回应,还踮脚去看后方,生怕郡兵追击掩杀。
好在城中纵火点颇多,郡兵忙着拆郡守府附近的宅院,或扑灭火势,无从追击。
徐晃见此,挥手:“速行,我来断后!”
“谢公明!”
十几个头目纷纷施礼道谢,招呼后方白波军、宗贼部曲,千余人呼啦啦从徐晃身边经过。
而断后的稷山盗见状,放弃大路,向东群山而去。
胡谦驱马靠近徐晃,就听西河羽林头目王琼询问:“徐君侯,朝廷真要如此大肆诛杀?”
徐晃不语,跟在王琼身边几个羽林头目惊疑不定,一个人说:“之前欲尽诛十万凉州兵,今又不肯放过白波旧兵。诸君,岂不见徐荣、吕温侯之前事乎?”
“不得妄语。”
王琼喝斥一声:“且观赵中郎,若是河东人连自家乡党都难以庇护,我等返乡不迟。”
看似喝斥,也是警告徐晃。
徐晃当即开口:“诸君勿惧,赵中郎胆略还在温侯之上。朝堂中有奸臣作祟,中郎绝不会束手不问!”
王琼盯着徐晃,徐晃神情不变。
现在的徐晃,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凉州人当时的心态了。
看徐晃不似作伪,王琼点头:“就暂且相信徐君侯这一回。”
他们应募成军南下后,一直游离于汾水北岸,就在观望形势。
形势不妙,就多混一段时间,然后返回西河。
反正西河郡守刘玄政令难出郡府,更是动不动迁徙治所躲避匈奴人,基本上不具备治理西河的统治力。
胡谦等人也是暗暗庆幸,越是不敢脱离大队。
就在他们重新整队南下时,可怜的桓典车队遭遇逃亡的队伍。
他的卫士是两个郡兵,郡兵转身就跑,随行三个郎官身体虚弱,真的是跑都跑不动。
只是背靠车板,对着众人跪拜痛哭哀求,乞求他们放过桓典。
如果被他们感动,不杀桓典的同时也不会杀他们。
天子东迁之际,这一招比较有用。
卫觊影响力不俗,哪怕是白波军军吏也比较尊重卫觊。
卫觊上前看了昏迷的桓典,扫一眼对方伤势,问:“此羽林中郎将龙亢桓典也,是何人所伤?”
一个郎官哭的眼睛红肿,声音失色:“今日朝廷拜虎贲赵中郎为侍中,与桓公言语冲突,赵侍中失手打伤了桓公,命我等护送桓公回安邑治伤。”
卫觊瞥一眼桓典角度扭曲的双脚,对左右说:“既然是赵中郎所差,就放过他们吧。”
“也好,便宜了这伙骷髅贼!”
白波军吏可不会有什么敬意,之前若打猎得到一只鸡,会故意找几个郎官,当面吃鸡,再把骨头敲碎喂马喂狗,都不给这些人闻。
论官职,这些军吏此前哪个不是朝廷任命的都尉、校尉、中郎将?
各个身负两千石官秩,真打死几个小小郎官,也就打死了。
所以郡府主簿刘政说朝廷要杀他们时,白波旧兵、新兵立刻就相信了这番言辞。
易地而处,他们也会报复。
貂蝉冠
第99章 兵谏之议
庄园门口,杨琦登车,郎官、郡兵十几人列在车后,即将启程。
赵基、伏德来送裴茂,距离众人较远。
裴茂一些记忆被唤醒,隐约想起童年时的赵基,当时就觉得那时的赵基眼神就格外明锐,仿佛洞悉世情一样。
也许是出身差距,让他忽略了那时赵基的特殊。
此刻道别之际,他拉着赵基的手着重嘱咐:“你与阿秀自幼交好,与俗流不同。今率虎贲之士匡扶朝廷,更该勤勉,凡事当三思而行。”
伏德在侧,裴茂也不避讳什么:“今三辅、河内、河南、弘农俱已残破,我河东虽受白波之乱,又有匈奴侵扰,却存有稍许元气。司州七郡,我河东何德能独免?既不能免,当迎难而上,遇事不可退缩,当以前人为鉴照。”
赵基听出对方的真心,河东人已经站到了朝廷公卿百官的对立面。
未来公卿得势,又岂会放过河东人?
赵基缓缓点头:“伯父安心,待赵公返回,当有大决断。”
“好。”
裴茂对赵基拱手,又对伏德拱手,两人回礼。
裴茂的随从牵来马,裴茂翻身上马,扬鞭轻抽驱马而走,仆从快步跟随。
目送裴茂走远,伏德侧头问:“真要如此?”
天子已经授意,他的父亲也同意,如果赵彦不反对,赵基就会成为他的妹夫。
至于赵基的态度,到了现在这一步,赵基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裴茂也已经表态,另一个领兵的毌丘毅自然是支持他们的。
对于执政的公卿,伏德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作为勋贵子弟中的佼佼者,虎贲、羽林几乎死绝,这些可都是他沾亲带故的朋友!
赵基凝视渐渐远去的马车,面无表情:“我给了朝廷两天时间,他们连郡兵、宗贼都没整编完毕,依靠他们,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与虎贲伙伴仓促聚集于北绛,当夜就决出大小头目,次夜大破来犯匈奴,俘斩四百余级;第三夜破宗贼侯氏,前后收得辅兵七百余人,翌日清晨又杀李乐夺其部曲、郡兵七百余。”
回头看伏德:“旋即招纳汾北徐公明部三百余勇健,中部都尉马矢枝作乱,亦被我格杀。其他如韩暹、胡才、杨奉之类,我兵锋前推,尽皆碎裂,悬首安邑!如今之世,我才是朝廷支柱、栋梁!公卿老人,还活在他们年青时夸夸其谈、宰割天下的旧梦里!听由彼辈,我们也将成为旧日腐朽之物!”
信心是打出来的,赵基只是简单陈述略带一点情绪,伏德已不敢对视。
常人要用数年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赵基不足十日就做到了。
如赵基所说,他已经给了公卿两天时间整编郡兵、宗贼部曲。
结果呢?
天子派伏德来监管金库,竟然派不出可靠的士兵,还要从赵基这里借人。
赵基本来就不想跟金库再有牵扯,真派虎贲参与监守,未来根本说不清楚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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