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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89节

  顺承明制,却略有不同。百姓见官作揖就行,只有过堂时才用下跪。有功名的读书人,见官员、勋贵,便是过堂也不用下跪。

  陈斯远闷头进得内中,犹豫了下,到底作揖道:“晚生见过王爷当面!”

  抬眼略略扫量,便见燕平王端坐书案之后,手里还摆弄着个蛐蛐罐子,此时正用嫩枝拨弄着,那罐子里时不时便发出蛐蛐叫声。

  燕平王头也不抬,问道:“有法子了?”

  陈斯远道:“晚生沉思数日,反复考量,又实地查验过……”

  “哪儿那么多废话,就说有没有。”

  “有了。”当下陈斯远自袖笼里将那薄薄的册子拿出来。

  燕平王来了精神,摆摆手,丁道隆便将册子呈上。

  燕平王扫量陈斯远一眼,歪着身子翻阅起来。他起先看得极快,忽而又蹙眉长思,随即又翻回前头观量。如此反复几回,足足过了两盏茶光景才看完。

  陈斯远这会子站得两腿酸疼,却不敢言语。

  却见燕平王忽而拍案道:“有门儿啊!哈哈哈,陈枢……斯远,你果然有几分能为。来日过了乡试,来内府如何?先从主事做起,若做得好,三年内保你升郎中。”

  “这——”陈斯远讪笑一声,没敢回话。

  内府自成一体,与朝堂隔绝开来。若入了内府,岂非绝了仕途,从此只能在内府打混了?那内府大臣不过是四品官,还由宗室兼任,陈斯远了不起熬资历升做协理大臣,从四品的官职连个知府都比不过。他又哪里甘心?

  此时燕平王得了好主意,正是心绪极佳的时候,当下也不与其计较。只起身负手雀跃着来回踱步,骤然停下指了指陈斯远道:“你可知本王最赏识你哪一点?格局,格局,还是格局!哈哈哈,本王算是发现了,你做什么营生都想着铺满天下。

  哈哈,换做旁家只怕还不敢,可内府衙门遍布天下,正适合这等铺满天下的营生!”

  返身抄起那册子来,如获至宝一般捧在手里,旋即合拢起来,雀跃道:“这主意不错,待本王禀明圣上,转过年来就照此办理。”

  燕平王心下得意啊,这营生以百货为起点,以利相诱,以本伤人,其后钱庄、票号、开埠等事是连起来的,可谓一环套一环。内府本就是庞然大物,最喜欢这等本小利大的好营生。

  略略估算,这头一年怕就有几十万的出息,堪比一处盐场了!

  且这营生只怕越往后出息越多,用心经营,待过上一二十年,说不得也能与盐税掰一掰手腕。

  如今皇兄正苦于内帑不足,这册中内容,可谓及时雨啊。

  这等宝贝就只换了个举人,燕平王觉着自个儿占了大便宜。他前一回被延康帝训斥一番,想来此番将册子拍过去,皇兄定然无话可说!

  越想越高兴,不禁瞧着陈斯远也愈发顺眼。

  当下见陈斯远还躬身站立,燕平王便道:“来呀,快给他搬个绣墩来。”

  丁道隆躬身应下,笑吟吟搬了个绣墩来。陈斯远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当下矮身落座,燕平王又叫婢女点了香茗伺候。

  燕平王又寻着册子里不懂的问了几嘴,眼见陈斯远对答如流,心下愈发欢喜。只觉那科举果然害人,能进翰林的都是书虫、道德先生,偏陈斯远这等有真本事的被拒之门外。

  何其不公啊?

  眼见问无可问,燕平王思量一番,吩咐道:“你这几日便在荣国府中,本王可能随时派人去寻。”

  “是。”

  “依此册行事,本王以为断无不成之理……丁道隆,将前日圣上赐下的分一半出来,过会子给陈斯远带走。”

  丁道隆略略讶然,赶忙应了一声。

  燕平王转头又和善道:“本王即刻入宫面见圣人,今日就不留你了。”

  陈斯远紧忙起身拱手:“如此,晚生告退。”

  燕平王点点头,道:“丁道隆代本王送送。”

  丁道隆当下引着陈斯远从安乐堂出来,一径到得王府侧门,又让陈斯远足足等了一盏茶光景,这才打发了两辆马车来。

  丁道隆笑道:“陈相公,王爷待相公不薄啊。这其上有金钱一千枚、上用锦缎二十匹、上用绢纱二十匹、陕西进贡蜜瓜二十枚、文水葡萄二十斤、熏猪十口,晾羊二十只。”

  陈斯远心下欢喜,赶忙谢过丁道隆,这才乘坐马车往回返。

  这旁的也就罢了,此时金钱一枚大抵一钱重,一千枚就是一百金,将近一千两银子。上用的锦缎、绢纱更是不好估量,只怕不比金钱价值低。其后的且不算,单是这两样就值两千两!

  燕平王如此豪气,可见那册子里的主意是对了其心思了。

  待行出王府地界,前头车夫忍不住道:“远大爷……竟与燕平王相识?”

  这等自抬身价的良机,陈斯远又怎会放过?当下笑道:“偶然结识,当日我也不知当面的贵人乃是燕平王。”

  车夫啧啧两声,赞道:“远大爷好运道,听闻圣上最喜燕平王这个幼弟,只怕不出几年就能封亲王。得燕平王青睐,来日远大爷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陈斯远笑着谦逊道:“如今说这些还早……打铁还须得自身硬。是了,此事不好传扬。”

  那车夫笑道:“懂,小的都懂。”

  二人再无旁的话,三辆马车过皇城到得荣国府,自角门进得荣国府里,待瞥见后头马车上王府印记,自是惹得一众人等惊诧莫名!

  素日里不见人影的赖大急吼吼过来查看,本要寻车夫问询,奈何此时陈斯远安安稳稳下了马车,他便只得上前见礼:“远大爷,您这是——”

  陈斯远笑道:“方才走了一趟燕平王府,临行前得了一些赏赐。劳烦赖总管,这其上锦缎、绢纱留出六匹来,余下的给各处夫人、嫂子、姐姐、妹妹都送一送。”

  赖大不迭应下,陈斯远拎着装有一千金钱的袋子洒然而去。

  赖大紧忙去寻车夫问询,那车夫添油加醋说了好一番,直把赖大听得惊愕不已。

  心下不禁暗忖,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莫名便结识了燕平王,瞧赏赐定是得了赏识,只怕生发起来近在眼前啊!

  想起这位远大爷年后便要去国子监,赖大想起儿子赖尚荣早捐了生员,如今便在国子监就读,便暗忖:不若让赖尚荣与这位亲近亲近,说不得也能一道儿入了燕平王的眼呢?

第120章 一份偏心

  凤姐儿院儿。

  平儿将一碟松穰鹅油卷端来,贾琏瞧也不瞧,只夹了一枚长寿果(花生)丢在嘴里,又端起酒盅了饮了一口,忽而自怀中掏出一物,随手丢在凤姐儿面前。

  “这是什么?”凤姐儿瞧着盒子小巧,便撂下筷子拿了起来。

  这些时日荣国府忙着起省亲别墅,贾琏忙着督办,也没空四下浪荡,是以每到饭口必与凤姐儿一道用餐。

  贾琏笑道:“你打开瞧瞧。”

  凤姐儿依言打开,见里头是一对儿猫眼石的耳坠,顿时笑道:“这是谁孝敬的?”

  “嘿,”贾琏得意一笑,道:“这你就甭管了,往后还有孝敬呢。”

  凤姐儿心下得意,将个猫眼石耳坠来回比量,正要说些什么,忽而外间有人唤:“二奶奶可在家?”

  平儿紧忙迎了出去,过得须臾回转,神色古怪着凑过来道:“奶奶,前头婆子传话,说是远大爷得了燕平王赏赐,足足拉了两大车回来。除去自个儿取用了一些,旁的请奶奶往四下分一分。

  那吃食留待年节时用,这锦缎、绢纱,远大爷的意思是往各处分一分。”

  凤姐儿纳罕不已,与贾琏对视一眼,忙细细问过。待平儿说了两大车装着的物什,顿时笑道:“瞧瞧,我就说远兄弟是个有出息的,这还没去国子监呢,就得了贵人赏识。”

  说话间看向贾琏:“偏你多心,非要置那闲气!”

  贾琏这会子认定陈斯远乃是大老爷贾赦寻来的,奔着的就是林家大房的家产,因是叹息一声意兴阑珊道:“罢了,原先只怕我是想错了。本就是神仙打架的事儿,我这小鬼胡乱掺和个什么劲儿!”

  凤姐儿笑道:“难得你自个儿琢磨过来了,回头年里再请远兄弟一回,这回你可不好再避过去了。”

  贾琏支支吾吾应下。

  凤姐儿便思量起来,那锦缎、绢纱各十六匹,大太太、太太、姨太太处各一匹锦缎两匹绢纱,下头轮到李纨、自个儿、三春、黛玉、宝钗,各自一匹锦缎一匹绢纱,余下的收入公中,留待老太太赏人就是了。

  当下也顾不得用午点,亲自出来往后头查看锦缎、绢纱成色,见果然都是上用的,凤姐儿顿时暗自啧啧称奇。那锦缎虽算不得云锦,可也是上用之物。

  贾家与金陵甄家多有往来,甄家又担着金陵织造的差事,因是凤姐儿对织物极为了解。只看质地,这一匹锦缎拿出去少说也要二十两,绢纱不好说,可十几两也是有的。

  这般算下来,单是这锦缎、绢纱就起码值五百两!其后瓜果、熏猪、晾羊,再加上先前订的洞子菜,此番远兄弟出了就算没一千,也得有八百两了。

  咋舌之余,凤姐儿暗自拿定心思。她本就对陈斯远豪爽的性子赞赏有加,如今眼看前程似锦,来日自当交好了。

  至于老太太那儿……只怕过了此番,就算老太太心下腹诽,也不敢轻易开罪远兄弟了吧?

  当下凤姐儿亲自盘点入库,又打发婆子四下分送。

  少一时,周瑞家的先行到了王夫人处,将两匹锦缎三匹绢纱奉上,惹得王夫人纳罕不已,问道:“是老太太赏下来的?”

  周瑞家的笑道:“太太这回猜错了,是远大爷自燕平王府回来,不知怎么就得了两车赏赐。远大爷瞧着是个感恩的,自个儿留了一些,余下的求了二奶奶往各处送送。这是太太与三姑娘的那份。”

  此时东大院拆扒干净,眼看要起省亲别墅,探春便先行回了王夫人院儿里的厢房。

  王夫人愈发纳罕,道:“唷,难得他这番心思。”顿了顿,又问:“远哥儿怎么往燕平王府去了?”

  周瑞家的道:“这我却不知了,听闻是偶然结识了贵人,起先还不识得,后来才知乃是燕平王。”

  王夫人唏嘘道:“这就是运道啊。入了燕平王眼,来日就算只从国子监肄业,说不得也能入王府为官呢。”

  周瑞家的笑道:“可说是呢。”

  周瑞家的说了会子闲话,忙起身告退,又往后头梨香院而来。此时午点刚过,薛姨妈并宝钗俱在梨香院休憩。

  闻听周瑞家的到来,同喜紧忙将其引着进了内中。

  眼看两匹锦缎三匹绢纱,薛姨妈纳罕道:“这是谁送来的?”

  周瑞家笑着将方才的话儿又说了一回,薛姨妈与宝钗对视一眼,心下惊奇不已。待仔细扫听过了,这才打发同喜将周瑞家的送出梨香院。

  周瑞家的往前头东跨院去自是不提,梨香院里,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那薛姨妈就道:“本道是个穷措大,这忽然就结识了燕平王……哪儿说理去?”

  宝钗面上娴静,说道:“远大哥器宇轩昂,虽困顿而不能夺其志,其诗词虽略显狂傲,却能见其人胸襟抱负。这般人物既得贵人赏识,来日自当有一番前程。”

  薛姨妈不以为然道:“那又能如何?了不起肄业后选个小官儿,苦熬几十年也不见得能做知府。”

  宝钗沉声不语。想起先前几次撞见陈斯远,每一回都能让自个儿心绪难宁,此时听闻其人得了贵人赏识,心下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有些着恼,又有些高兴?宝姐姐纳罕不已,也不知自个儿该如何做想。

  此时柳燕儿过来问安,她素来在薛姨妈面前扮乖顺,近日薛姨妈待其倒是好转了许多。

  宝姐姐不喜柳燕儿,见状干脆往梢间里看书去了,柳燕儿便与薛姨妈嘀咕起来。待听闻陈斯远得了燕平王赏识,柳燕儿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虽不曾亲自动手伤过人,可因她卷了钱财想不开的也不知有几人。

  起先为薛蟠妾室,柳燕儿自是心下满足,又生怕冒充之事被人揭发,因是一直谨小慎微。待到最近,眼看陈斯远心安理得住下,又传出与黛玉有婚约,柳燕儿心下自是不平衡起来。

  大家都是骗子,谁也别嫌弃谁,可凭什么自个儿只能为妾室,那陈斯远转头就成了公子哥儿?

  与薛姨妈闲话半晌,柳燕儿拿定心思,回头须得寻了机会与陈斯远见一次,总要再索些好处才行。

  却说周瑞家的一径到得东跨院,入得正房里与邢夫人见了礼,旋即关切道:“大太太这几日可有忌口?”

  邢夫人惆怅道:“不知为何,偏喜辣味,只怕这腹中是个女儿。”

  周瑞家的笑道:“女儿最是贴心,这回是个姐儿,说不得下一胎就是哥儿呢。”

  邢夫人撇撇嘴,没言语。她自家知自家事,能糊弄贾赦一回,难道还能一直糊弄下去?东跨院妾室这般多,偏自个儿一直有身孕,那老不死的便是再傻,再来一回也琢磨过味儿了。

  是以往后哪里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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