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1124节
这番话一说,众人纷纷脸色骤变,谁也没有怀疑陈集涛这是在危言耸听,没有质疑他在夸大其词,因为粮荒、油荒引起的民变动乱在有些地方就发生过,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紧接着,陈集涛弱弱地建议道:“刺史大人,不如暂且跟张家低个头吧?我们不能拿城中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当儿戏,更不能拿大人您的乌纱帽当儿戏啊。”
郭业冷笑道:“张家这是想通过粮荒盐慌引起民变动乱,然后让朝廷怪罪下来此事,好将郭某这个新任刺史给撵走啊。你觉得他们还会跟我和谈吗?啧啧,居然拿扬州数十万百姓当成撵走本官的赌注,好,好你个张家,好你个张元智。”
旁边的陈浪突然面露狰狞,凶性大发,提手便是腰间横刀出鞘,狠声道:“郭刺史,不如我现在便召集我们盐帮五千弟子入扬州,直接将扬州张家这些狗杂碎杀个干净,永绝后患吧?届时,将他们的油盐米铺统统收归己有,看谁还敢炸刺儿?”
“不妥不妥,陈都尉莫要说气话,如果扬州张家能够用武力来解决掉的话,他们便不是关陇世族八大家了。一旦对他们动了刀子,势必引起其他七大世家的围攻,届时他们联名上奏朝廷的话,咱们扬州这些人谁也别想逃脱朝廷的治罪。”
郭业第一时间否定了陈浪的馊主意,瞬间又是话锋一转,问道:“陈都尉,你盐帮那儿是否还有存盐?”
陈浪先是一怔,而后立马明白了郭业的用意,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咱们盐帮就是干着贩卖私盐的买卖,怎么会没有存盐呢?不过如果以整个扬州城的用盐量,估摸着我那儿家底掏干净了也只能坚持个十天左右。时间一长,我那儿的存盐也势必告罄。”
“十天?够了!”
郭业立马下定了决心,吩咐道:“陈都尉,你现在就安排折冲都尉府的府兵接管东门渡口码头,然后传信回盐帮,让你的五千盐帮弟子速速押运存盐进城。还有,即日起,你那五千盐帮弟子留在城中,替我维持城中秩序,严防城中出现变乱。”
陈浪应道:“好,我这就去安排,郭刺史放心,便是掏干净了盐帮的家底,我也会让手下人将所有存盐押解进城来,缓解盐慌。”
郭业摇头笑道:“陈都尉,本官怎么会让盐帮白白垫付这笔银子呢?放心,该多少银子便是多少银子,决计不会让你们盐帮亏了。反正花得也不是我的银子,这笔银子届时自会有人来买单!”
陈浪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便匆忙转身跑出了厅堂下去安排。
陈浪一走,郭业又嘀咕道:“盐慌暂时能够缓解,接下来就是粮食了。振轩!”
刘振轩挺胸而立,道:“属下在,侯爷。”
郭业看着他那副紧张模样,笑着宽慰道:“别紧张,咱们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还在乎这点小阵仗吗?这些,回头你带上几百府兵,然后拿着我的手令前往扬州辖下九县的县衙,挨个县衙挨个县衙地给我征粮。无论是征缴也好,还是赊欠也罢,你必须给我征购全城百姓十天的米粮回来。如果你发现有人暗中勾结张家,故意刁难和搪塞你的征粮,我给你生杀大权。无论是一县之令,还是一县士绅,谁敢阻你征粮你便砍了他的脑袋。”
“啊?”
刘振轩这下可是彻底傻眼了,犹豫地问道:“侯爷,真要斩杀了某个县令,恐怕连你都要被朝廷降罪啊!”
刺史虽然是一州之长,但是对下辖的县令根本就没有生杀大权。即便这个县令犯了案,那也要刑部量尺定罪。
郭业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大胆的去做,真出了什么事情,一切有我兜着。什么叫好上司,属下捅了篓子给兜着,这就是好上司。去吧,一切有我。”
“属下遵命!”
刘振轩精神为之大振,一口唾沫一个钉地保证道:“若属下征不回来米粮,属下也没脸再见侯爷了。”
说罢,他也步上陈浪的后尘,风风火火奔出了厅堂。
陈集涛见郭业安排的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心里不由踏实了不少,随后提醒道:“刺史大人,眼下您看您是否要到城里转转,安抚安抚一下民心呢?”
郭业摇了摇头,道:“不,只要米盐到位,扬州城乱不起来。相反,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将那个盐运衙门书吏手中的账簿拿到手。”
“啊?”陈集涛疑惑道,“大人,您还惦记着事儿呢?要不,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不如集中精力对付张家这次釜底抽薪的阴损招儿吧?”
郭业斩钉截铁拒绝道:“不,这事儿必须尽快解决。不拿到那本明细账簿,就无法将张承宗拿下。不把张承宗拿下,如何从他口中撬出整个扬州张家来?陈郡丞,你要知道,若要和人谈判,你手中要有令他忌惮的东西。不然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懂我的意思了吗?”
陈集涛将郭业的话稍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立马明白了过来,连连称是。
郭业招招手,示意关鸠鸠走过来,然后问道:“老关,现在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先说说你的办法,如何将薛什么来着,哦对,薛昊手中那本真的明细账簿诓骗到手。”
关鸠鸠破天荒地简明扼要说出六个字:“设局,挑拨,策反!”
郭业白了他一眼,喝道:“你他娘的这是在说天书吗?具体说来,到底如何?”
关鸠鸠又是佯装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恕罪道:“大人莫怪,不知大人是否听说过扬州的玉茹轩?”
郭业摇摇头表示不知。
关鸠鸠紧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薛昊这桩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跟玉茹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嘿嘿,这厮啊,当真是胆肥得紧。事情是这样的……”
第756章 守猪逮兔
关鸠鸠尽量精炼着语言,将玉茹轩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旁边的郡丞陈集涛对玉茹轩也是有所耳闻,不时替关鸠鸠补充着。
郭业这下才明白过来,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敢情儿是高级妓啊?嘿嘿,没想到扬州城还有此等好去处。”
如果将扬州城中的秦楼楚馆是大众浴池的话,那关鸠鸠口中的玉茹轩便属于高档会所中的VIP贵宾特殊服务了。
其实像玉茹轩这种经营模式,对他这个后世之人而言,一点都不感到陌生。
想当初他郭某人也去上海出过公差的,也享受过类似于玉茹轩这种服务的,好不?在上海,通常会一些高端大欺上档次的女孩儿会租住单身公寓,然后下海接客捞外快。
当然,这种高级妓不像三教九流的地方一样,一进来就跟活僵尸一样问着先生我可以为你服务吗?然后脱衣服啪啪啪,完事儿,交钱走人。
她们会全方位全身心地为客户服务,会陪你谈天论地会跟你针砭时政,会给你弹上一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甚至会给你煮咖啡制作点心,让你体会到人在外地却有家一般的感觉。
这是专业选手与非专业选手,职业高级妓与业余捞家的真正区别。
因此,关鸠鸠说出这个玉茹轩时,郭业完全不感到意外,接着问道:“然后呢?继续说下去,说重点!玉茹轩和我们从薛昊手中诓骗到明细账簿有什么关联?”
关鸠鸠见着郭业面色淡然,心中不免又赞了句,大人真是见多识广啊,连玉茹轩这种地方都令他不感到新鲜。
随即,继续道:“玉茹轩中的玉茹姑娘在扬州城中可是艳名远播呢。先不说人长得那叫一个美,就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城中不知有多少权贵对她趋之如鹜。嘿嘿,但是据学生所知,张承宗就是玉茹轩的常客,不仅出手大方,而且为人霸道,视玉茹轩的玉茹姑娘为他的禁脔,扬言不允许其他人染指呢。所以,玉茹轩虽然在扬州城闻名遐迩,但是因为张承宗的关系,几本上很少有人敢踏足前往,一亲芳泽。”
郭业一听,不由乐道:“哟呵,张承宗这孙子还嫖上瘾了?居然嫖得如此霸道。”
关鸠鸠跟着陪笑两声,继续说道:“薛昊对玉茹姑娘也是极尽钦慕,偏偏这厮模样长得周正俊俏,又喜欢拽文吊字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都说婊子爱俏爱钱也爱才,嘿嘿,这玉茹姑娘对薛昊这样的妙人儿自然也是喜欢的紧。据学生对薛昊这么长时间的跟踪,薛昊隔三差五,便会偷摸潜入玉茹轩与这娘们私会,两人如今正是恋奸情热之时。大人,你现在明白学生的意思了吧?”
郭业听到这儿差不多能听明白了里头的弯弯绕绕,再次确认了一句:“你是说,张承宗不允许别人染指这个玉茹姑娘,但是薛昊却不能把持自已,瞒着张承宗暗中还跟玉茹眉来眼去有奸情?”
关鸠鸠道:“正是,这就是学生这些时日最大的收获。大人,你想啊,如果张承宗知道薛昊瞒着自己,跟玉茹姑娘那啥,您说张承宗会如何?薛昊的下场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