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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初唐 第1143节

  郭业心里一沉,问道:“又出状况了?”

  陈集涛亦是一脸焦急地看着刘振轩,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直接提到嗓子眼儿,恨声催道:“刘都尉,你痛快点说啊,真是急死个人哩。”

  刘振轩没好气地瞪了眼陈集涛,然后冲郭业低声说道:“大人恕罪,属下来晚了一步。功曹佐官冯魁悬梁自尽,自缢于书房之中,断气多时了无生机。”

  “什么?冯魁也死了?”

  陈集涛被惊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瞬间惨白,喃喃自语道:“完了,这下真完了。冯魁一死,这世上再也无人可以为我洗涮嫌疑了,唉,莫非天要亡我陈集涛不成?”

  郭业这时再也没有心思理会陈集涛了,尽管他心中也被刘振轩的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心头惊跳,急切问道:“那冯宅的其他人呢?冯魁身为七品功曹吏员,应该有家有业才是吧?这么一座宅子不应该只有他一人居住才是。他的妻儿老小呢?”

  刘振轩摇了摇头,疑惑道:“这点也是卑职感到奇怪的地方,整个冯宅中居然只有冯魁一人。据卑职所知,冯魁在扬州有一妻室,还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儿子。而且他的府中至少有三名仆役和丫鬟。可卑职将整个冯宅翻了个底朝天,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郭业反复询问道:“你是说,冯魁悬梁自尽,而他的家人乃至下人都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不知所踪?”

  刘振轩点头应道:“恩呢,就是这个情况。真是奇了怪了,活见鬼了吧?”

  “都尉大人,都尉大人!”

  突然,从宅子里头又踉踉跄跄跑出一名府兵,右臂高高举起,慌乱嚷嚷道:“都尉大人,属下等人在给冯功曹收敛尸体之时,从他衣袖中掉出一封书信来,应该是冯功曹临死前的遗书!”

  冯魁的亲笔遗书?

  刘振轩和郭业脸色纷纷巨变,就连跌坐在地上的陈集涛都止住了哭天喊地抹泪声儿,纷纷望向那府兵手中的那封书信。

  郭业伸出右手,冲那府兵招手命令道:“快,速速呈上来让本官过目一番。”

第771章 抽丝剥茧

  郭业从府兵手中接过冯魁的亲笔遗书,展信一看……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封长篇累牍的遗书,却没想到,这信上仅仅只有一句话,不,确切地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算不上,仅仅写着四个大字:

  “我已做到!”

  整张纸页上,却只有没头没尾的这么四个字,看不出具体所指着什么。

  郭业紧锁着眉头将鼻子凑到遗书上狠狠一嗅,墨香犹存。紧接着,他再用手指轻轻抵触在墨迹未干的字迹上,顺着笔划手指游走着,闭上眼睛感受着冯魁临死之前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写这四个绝命字。

  刘振轩看着侯爷神叨叨的模样,也不敢打扰,生怕惊扰了他神游的思绪。

  而陈集涛则继续跌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望着郭业,显然也被郭业的这番奇怪举动给惊到了,心中不由暗暗揣测,莫非刺史大人还能凭感觉查案断案不成?

  “呼~~”

  郭业突然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整个人仿佛神清气爽了一般的睁开眼睛,将手中那封四个字的遗书递到刘振轩的手中,叹道:“乱,我能感受得到冯魁在写这四个字之时的心情是何等之凌乱。”

  刘振轩接过遗书粗粗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中神韵来,他抿了抿嘴唇,心中泛虚道,侯爷不是对书法一道不精通吗?怎么还能从对方的笔迹中感受到当时的心情呢?

  郭业见着刘振轩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见这厮居然对自己心存怀疑,不由一阵郁闷,啐道:“瞎寻思什么呢?我好歹也是当世书法名家虞世南老大人的学生好不好?虽说不精通书法一道,但多少也懂点皮毛,好不好?你只要屏息凝气,心无旁骛,沉下心来临摹着冯魁这四个字的笔画走势,你就能感觉的到他当时的心情。乱啊!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他书房再拿一些他平日的书写笔迹来对照一番试试看。两相对比之下,这份遗书的笔迹肯定没有平日的书写笔迹要来得沉稳平和。”

  这话一出,地上的陈集涛拍拍屁股赶紧站了起来,从刘振轩手中抢过遗书看了起来,看罢之后不由点头承认道:“刺史大人说得没错,冯魁亲笔誊写的公文我也有看过,绝对这比四个大字要来得沉稳平和。这四个字看着,更像是在心情极度沮丧之下,甚至是在心存死意的状态下写出来的。不过这又能代表什么,刺史大人?”

  陈集涛和冯魁时常接触,而且也是懂得书法之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刘振轩也多了几分信服。

  于是,他附和陈集涛的想法,问道:“对啊,侯爷,这又能代表什么?卑职在冯魁自缢身亡的书房勘察过,无论是周围环境,还是冯魁的身上,都没有搏斗过反抗过的痕迹。而且他脖颈的淤痕也的确属于悬梁自尽时绳索所勒导致的。毫无疑问,冯魁系于自缢身亡。”

  郭业微微点头,并未表态。

  而陈集涛听完之后貌似想通了一切似的,大声喊道:“下官想明白了,冯魁肯定是因为事情败露而畏罪自杀。大人,你想想看,我们在渡口码头已经顺藤摸瓜追踪到了他这里。如今船老大不知所踪生死不知,而他见着自己又逃无可逃,只能畏罪自杀了。”

  郭业既没有点头赞同,也没有摇头否认,而是看着刘振轩,问道:“振轩,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跟陈郡丞这般看法?”

  刘振轩本能的点了点头,说道:“畏罪自杀这个说法倒也成立。不过,卑职就是搞不懂,冯魁的家人和仆役丫鬟到底哪里去了。按说冯魁见东窗事发,那也是冯魁一人之事,关他家人何事?虽说命案量刑之重,但也不会株连到他的家人,是不是?”

  郭业看着刘振轩的眼中顿时透出了赞许,笑道:“算你小子还没糊涂到明仁的地步。明仁,你听好了……”

  说话间,郭业又冲陈集涛教训道:“你着急为自己洗脱嫌疑的心情,本官能理解。但是,你如果一味地为自己洗脱嫌疑而犯糊涂,那就真的是够糊涂了。查案断案岂能如此粗心大意?这不仅仅是一桩案子,更是关系到几条无辜的冤魂啊。”

  陈集涛被说得一阵臊得慌,再次低下了脑袋,弱弱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的确是为了自保而蒙蔽了心智。”

  郭业见状也不再苛责下去,而是指着陈集涛手中的那封遗书,说道:“这封遗书只有‘我已做到’四个字,难道你们就品不出这四个字的个中玄机吗?”

  刘振轩挠挠头,汗颜道:“侯爷,卑职读书少,真心看不出这四个字还有什么玄奥的地方。”

  陈集涛则是重新展开遗书,再次咀嚼着这四个字,约莫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明悟道:“这四个字好像不全,应该还有后话才对啊。”

  郭业赞了一声好,点头说道:“不错,的确不完整。确切地说,应该说这四个字是条件,更像是一桩交易。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们将冯魁遗书上写得‘我已做到’四个字理解为,他答应了对方某个事情,并且做到。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冯魁有软肋或者把柄在对方的手中。然后对方拿着冯魁的把柄要挟冯魁做某件事情。你们俩好好联想一下,这个假设是否成立?”

  刘振轩不假思索地喊道:“冯魁答应对方的事情,莫非就是串通伙同船老大,谋害薛昊夫妇?”

  陈集涛质疑道:“可是冯魁并未离开城里啊。”

  郭业及时补充道:“他提前通风报信某个人,薛昊夫妇离开扬州之事算不算?他替你张罗船只,让你轻信并安排了薛昊夫妇上了那个黄姓船老大的江船,算不算?”

  “算!”

  陈集涛和刘振轩异口同声地喊道,喊罢之后两人又彼此对望一眼,难得出奇的合拍。

  郭业会心一笑,又道:“我们再说冯魁落在某人手中的把柄,妻儿老小的人生安全算不算?如果那人挟持了冯魁的家人,以此来威胁他自尽,让这件事情到冯魁为止,让我们无法追查下去,这个假设是否成立?”

  这时,陈集涛和刘振轩没有在出言表态了,不过两人脸上的神情显然已经表明了肯定的态度。

  陈集涛重新念叨了一遍遗书上的四个字:“我已做到。”

  “请放还我的妻儿!”

  刘振轩顺势将后半句给圆了上去,随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冯魁写这封遗书的目的,是在叮嘱威胁他的人要言而有信,告诉对方自己身死守住秘密,好让对方兑现承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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