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1384节
兴许是因为两人的哭声惊动了睡熟中的小郭襄,这小丫头一睁眼,便哇哇啼哭了起来,嗓门之大,足以震彻府内。
咚~咚~咚~!
老太君用龙头拐杖狠狠敲打在地面,冲贞娘二人喝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歇歇吧,我这个老婆子早已哭得泪干了。不过今天老婆子不会哭也不想哭了,因为我一直相信我儿未死,我儿至今死不见尸,谁能证明我儿死了?所以,老婆子不哭,因为我儿乃似乎福寿之相,绝不会就这么年纪轻轻而夭折的!”
“呜呜,婆婆,不要自己骗自己了,相公明明就是捐躯在吐蕃国了。”
康芷茹抹泪儿哽咽道:“长孙无忌大人都说了,我家相公战死沙场,埋骨他乡。连朝廷都下了讣告,说当朝礼部尚书、益州侯郭业忠心耿耿,为国捐躯。呜呜,呜呜,相公没了,我们要守寡了……”
“放肆!”
老太君手中龙头拐杖又是狠狠顿地,发出铿锵挫地之声,怒目而视着康芷茹,喝斥道:“胡言乱语,我儿岂是短命之相?”
“老太君,呜呜……”贞娘亦是抽泣而言道,“若夫君还活着,长孙无忌大人为何还要派人来帮我们摆设灵堂,为夫君立上衣冠冢?这……这不就是说,夫君战死沙场连尸首都没找到吗?”
“咳咳……你,你们二人当真是,咳咳……”
老太君被两个儿媳妇的话气得差点没憋过气去,连连咳嗽,浑然说不出一句全乎话来。
抱着孩子的秀秀见状,立马站起身来来到老太君身后,替她抚背顺气,然后冲贞娘和康芷茹愠怒道:“你们两个还不噤声?非要跟老太君置气,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儿添乱?”
几番质问,立马现出了秀秀身为平阳郡主,身为郭府正房的大家风范儿来。
随后,秀秀才俯身附耳冲老太君宽慰道:“婆婆,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贞娘和芷茹她们也是伤心过度,这才顶撞了您。您老人家消消气,先回房休息一二,这府里自有秀秀来操持照应着。”
殊不知,秀秀说出这些话时,心里也是肝肠寸断,她何尝不希望郭业吉人天相,但是过去了这么久,夫君仍旧是渺无音讯,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越发相信,郭业在吐蕃肯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要淡定从容,要临危不乱,否则这个家就要四分五裂,从此一蹶不振了。
果然,老太君听着秀秀讲完这番话后,阴沉的脸上终见几缕宽慰,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秀秀怀中的小郭襄抱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对秀秀嘱托道:“秀秀,老身年迈,不能帮衬你什么。这个家就要靠你了。至于长孙大人要设灵堂,朝廷要为我儿立碑铸冢,那都是皇上的恩典,自然拂逆。唉,秀秀啊,郭府上下就指望你来操持了,孩子,你不能倒,懂吗?”
唰的一下,眼泪就止不住地秀秀的眼眶中夺出,心酸不止,哽咽道:“婆婆,儿媳知道了,您老人家带着襄儿先回房休息吧,这里一切有我!”
“好,好啊……”
老太君抱着小郭襄正要转身,突然从花厅陆续奔来好些个仆人,人未至,声已到——
“禀报夫人,吏部尚书孔颖达大人前来吊唁咱家大官人!”
“禀报老太君,顺天府尹马周马大人前来拜府!”
“报——卫国公李靖大将军前来探望老夫人。”
“夫人夫人,卢国公程知节、翼国公秦叔宝两位大人前来祭拜咱家侯爷!”
“夫人,府外来了好多银盔亮甲的将军,都是咱们家侯爷生前的至交!”
“报—报—报,郡主,咱家府外,人满为患,有数百寒门学子堵在大门口,为侯爷烧纸焚香,您快去瞅瞅吧……”
一时间,整个花厅嘈杂一片,老太君的脸上却是古井不波,抱着孩子缓缓从花厅甬道返回内堂,边走边是回头冲秀秀吩咐道:
“秀儿,娘老了,这个家就靠你操持了,外面的事儿就由你去操持吧……咳……咳咳……”
第975章 吊唁祭奠
黄昏以至,华灯初上。
益州侯府前一改之前的门庭冷清,一时间,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一派门庭若市之景。
收到消息之后的秀秀先安排了老太君去内堂休息,然后才定了定神,带着贞娘和芷茹前去灵堂接待拜府吊唁的宾客。
灵堂中。
秀秀人还没来,孔颖达、李靖、程咬金、秦叔宝等人已经逐一上过香,马元举身为郭业从陇西一起走出来的挚交好友,自然充当起郭府半个主人,一一向众人答谢还礼。
礼成之后,几位大佬级别的人物让出位置腾出地方来,让后来者继续上香祭奠。
他们几人走到了灵堂的一个角落,唏嘘感慨了起来。
其中当属程咬金的嗓门最大,只听他扯起嗓子嚷嚷道:“奶奶的,真是打死俺也不信,郭业这小子会如此福薄夭寿。想当初,吐蕃大军围城,他率领三千孤军死守格尔木城,这小子不也硬挺了下来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啊!”
秦叔宝也是感慨良多的叹息道:“迄今为止,郭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生还的机率还是蛮大的。卫公,在下有一言委实不吐不快。”
说到这儿,秦叔宝看着李靖,皱着眉头问道:“如今郭业生死未卜,朝廷就给他摆灵堂,设衣冠冢,这不是有些太过轻率了?万一……”
“叔宝,勿要多言,老夫懂你的意思。”
李靖摆手打断了秦叔宝接下来要说的话,低声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可见郭业这小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啊。不过老夫也能理解皇上的心思,如今年关将至了,算算日子郭业出使吐蕃到失踪已经快有大半年了。生死未卜,渺无音讯,皇上如果不再做点回应的话,他也担心凉了众位臣子的心啊。老夫最近半年基本赋闲在家,所以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是了解甚多,你二人班师回朝后不也一直都在家呆着吗?我们都是行军总管的身份,战时应调,非战时基本都在家赋闲。呵呵,所以朝堂之上的事情,皇上此举真正的用意,恐怕还是要问孔尚书啊。”
李靖说得是事实,他们三人都是带兵打仗的高级将领,除非是战争时期,不然的话,基本就不过问朝政。这不单单是因为高级武将不参与朝廷政务,而且也是他们这些人的自保手段,政治上的自保。
自古以来,皇帝往往忌惮的都不会是宰辅首相,而是这些一呼百应,统帅万马千军的高级将领。
所以,他们不参与朝堂之事,也是明哲保身的手段。
程咬金是张飞穿针绣花,属于胆大心细。
秦叔宝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属于谨小慎微。
两人都听明白了李卫公的话里有话,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孔颖达。
孔颖达略有不满地看了眼一向明哲保身的李靖,微微摇头苦笑道:“李卫公说得不错,为郭业摆灵堂设衣冠冢,的确是皇上亲口交代的。据老夫刚才来郭府之前得知,皇上刚才还接见了长孙无忌,再三交代长孙无忌要为郭业风光大葬,死后哀荣。不仅要为郭小子罢朝三日,严令长安所有官员必须亲往郭府吊唁,还让长孙无忌与宗正寺卿江夏王商议,爵封郭业为平阳郡公。呵呵,可见皇上对郭业这小子之死是内心悲恸的。”
“罢朝三日,凡长安官员都必须前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