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2851节
他说道:“当然有这事了。我的计策就是,用弱兵在护城河对岸诱敌,待敌人引兵渡河,我就率领埋伏在城侧的精骑百人半渡而击。最终那窦建德果然上当,大败亏输。此战堪称薛某的成名之战。”
房遗爱道:“薛大哥还有一战,也是大大的有名。武德三年十月,窦建德再次引军来攻。当时,他的士兵已经登上城堞,形势十分危急,最后还是您力挽狂澜。”
薛万彻道:“当时,我率敢死队百人偷偷从地道潜出城外,绕到了敌军背后。窦建德的大军猝不及防,再次败逃。此战赢得痛快淋漓,光我这百十号弟兄的斩首就有一千二百级。”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道:“从这两件事上来看,大哥果然是英雄了得。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您这两战都是率领百名精锐冲向敌人数万大军,算不算九死一生?”
“呃……算……算是吧?”
“那您为何不趁乱逃走,而是主动请缨干这么危险的事呢?”
薛万彻冷哼一声,道:“富贵险中求。这两场大战虽然说是九死医生,但同样也铸就了薛某人的不败威名!这点险都不敢冒,我还上什么战场,不如回家去带孩子。”
房遗爱道:“还是的呀……大哥请想,带百人冲阵和去南海建国,都是九死一生。您带百人冲阵,可以得高官厚禄。我去南海建国,可以为一国之主,我为什么不去?”
“这……”薛万彻道:“可是……可是……就算你不怕死,也侥幸成功了。但南洋群岛上都是一些野人,在那当个土霸王有什么意思?论生活享受恐怕还比不过长安的一个平民百姓呢。”
房遗爱摇了摇头,道:“大哥,您这话大谬不然。”
“此言怎讲?”
“比如齐王千岁吧。您仔细想想,他豁出命去把太宗皇帝囚禁起来,想要登基为帝。莫非皇帝的享受就一定高得过齐王?不见得吧。”
薛万彻道:“真论起吃喝用度来,皇帝未必高得过一般王爷。而且由于日理万机,很多东西皇帝都没时间享受。但皇帝有无边的权势和至尊的名号,这就足够让人舍生忘死了。”
“大哥您这不是挺明白的呀。去南洋建国,虽然享受不如长安,但在权势和名号上,可比一般的大臣强多了。难道不值得我拼命?”
李佑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道:“权势和名号?号令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土人,谈什么权势?山大王而已。至于名号,夜郎自大这个典故你听过没有?这又是什么好名声了?”
房遗爱道:“齐王殿下,您这么想可完全错了。我举个例子,想当初周朝初立,姜尚被封于齐。他到了那以后,除了少数国人以外,大部分乃是莱人。您说姜子牙的名号如何?”
“这……”
“还有,周成王封鬻熊为楚子,命他征讨南方蛮夷。最终鬻熊建立楚国,地方千里,成为战国七雄之一。您说鬻熊的名号如何?”
李佑不服气地说道:“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那怎么能一样?无论姜尚还是鬻熊都被封到了中国之地,自然可以建功立业。但咱们呢,是被封到了鸟不拉屎的南洋群岛上。”
“怎么不一样?”房遗爱针锋相对道:“想当初的齐地和楚地,可算不上什么中国之地,那地方全是野人。是姜尚鬻熊这些英雄人物,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才把这些蛮夷占据的地方变成了中国之地。”
薛万彻眼前一亮,道:“照你这么说,咱们这次封建南海,就好比周王分封诸侯。以后我们这些人就都是各国的开国之君。就如同历史上的姜子牙和鬻熊一般,千古留名?”
房遗爱道:“就是这个道理。薛大哥请想,郭业可是自请改封东华王了,要去两万里之外的美洲开疆拓土。这要不是好事,他会抢着干吗?”
“对呀!”
薛万彻猛地一拍大腿,道:“这个买卖干得过!以前我以为李治是没安着什么好心呢,现在仔细一想,想当初姜子牙干过这种事,现如今东华王也要干,没准俺老薛还真能因获得福。”
薛万彻是大唐数得着的猛将,他不怕死,敢打敢拼,愿意凭借自己的勇力取富贵。以己度人,所以才会同意房遗爱的看法。
但李佑就不同了,他从来都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只想着弑父夺权,从来没想过开疆拓土。甚至在李二陛下征讨高句丽的过程中,还有意无意地拖后腿。
他冷哼一声道:“房遗爱,别装了。有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房遗爱道:“齐王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郭业说要去美洲建国,你见他动身了吗?那不过是一个蒙骗世人的幌子而已,怎么能做得真?还有,别人都可以说要建功立业,唯独你房遗爱没资格这么说。”
房遗爱不慌不忙地说道:“东华王去美洲是不是幌子,日后自见分晓,我也不和你争辩。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建功立业?”
“那还用问吗?要想建功立业,不是空口一说就可以的。还得真有那个能力。武安郡公战功彪炳就不必说了,我和姐姐也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但你房遗爱……哼哼……”
“怎样?”
“要不是因为走了狗屎运,娶了我姐姐。现在还在做小小的县令吧?哦,对了,就是这个县令,也是你老爹房玄龄的功劳。所以,你的本事实在是稀松平常。你是哪来的信心能建功立业?”
话说到这,李佑忽然面色一肃,道:“说!你跟着我们去南海到底有何企图?是不是李治安排你做细作,要找机会害死我们!还不快快讲来!”
“齐王,你也忒小瞧了房某人。说实话,在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我房遗爱可能是略逊于武安郡公,要说我比不过无书我也不争辩。但您说我没能力建功立业,那就完全是无稽之谈了。”
“哦?是吗?”
李佑轻蔑地笑道:“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他连番挑衅,房遗爱也被勾起了真火,道:“您的眼神不好使没关系,耳朵总不会也聋了吧,我告诉您不就行了。”
“哼,愿闻其详。”
房遗爱侃侃而谈,道:“其实,要会所建功立业呢,几位还真比我强不了多少。我先说薛大哥吧。”
薛万彻道:“我怎么了?”
“首先,我承认您的确是一员猛将。咱们大唐要评个五虎将什么的,绝对有您这么一号。但是您有一个重要的缺点……”
“你是想说某家行事鲁莽?”
“鲁莽倒不算是什么重大的缺点,您再鲁莽能比得过三国的张飞?”
“那你的意思是……”
“您识人不明。想当初太宗皇帝和太子建成相争,您投靠了建成。玄武门之变后,要不是太宗宽宏大量,焉有您的命在?这次太子和齐王相争,您又站错队,让我说您什么好呢?怎么次次都选错了边呢?”
“这个……”薛万彻被说得满面羞红。
房遗爱继续道:“这还是对上,咱再说对下。您哪次出征,不和部下起争执?向您人缘这么差的,咱大唐您得算头一份。哪天部下哗变,您大败而归,我也毫不意外。”
薛万彻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那当然不是。小弟的意思是说,您的缺点和优点一样大,要想建功立业,虽然不算很难,但也没表面上看那么容易。薛大哥,您以后还是要多多反省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