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春 第1071节
“国舅所言甚是,那一切就按计划进行吧。”
“是,皇上。”
很快,扬威军就兵部的安排下,开始在长安城进行巡游,一是有褒奖之意,赏励他们作战英勇,战功彪柄,理应接受百姓的欢迎和喝采,二来也有炫耀武力的意思。
“老爷,那个刘远很厉害啊,这么多人替他求情。”在回去的路上,尉迟敬德的贴身侍卫有些感概地说。
这名侍卫原来只是一名无名无姓、人称阿九的奴隶,不过是块练武的料子,因表现突出早早被提拨,成为尉迟敬德的亲卫,跟随尉迟敬德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尉迟敬德赐他跟随自己姓,于是就变成了尉迟九。
当然,府上很多人呼他为九爷,只有他这样的老人才能随意和尉迟敬德说话。
“那是当然,有靠山而不骄傲、有实力而不张扬、懂得利益均沾又谦虚有礼,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没有野心,无论哪个跟他走在一起都感到安全,再加上办事不失底线,这样一来,想不受欢迎都难。”
尉迟九小声地说:“老爷,你看,那刘远不在,扬威军的人好像都不一样了,精、气、神明显比刚才差了,现在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呢。”
“没错”尉迟敬德一脸认同地说:“一个人的缺失,整支部队好像没了主心骨,感觉一下子把灵魂都抽走一样,说明他对这支部队的影响极大,他的存在与否,直接影响这支军队的士气,也说明他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也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不过这不奇怪,扬威军是刘远一手创立,又是他一手带向辉煌,若是没有这点能耐,扬威军也没有今日这般威名远播。”
“对,少爷有千人将不做,跑到扬威军做一个小小的校尉,也甘之若怡呢。”
一想起儿子尉迟宝庆,尉迟敬德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慈爱和几分骄傲,闻言点点头说:“那当然,现在不知多少人挤破头也进不去呢,跟在刘远那个家伙后面,简直就是捡功劳,妖孽啊,扬威军出蕃吐蕃,伤亡率不足四分之一,而跟在刘远的那队扬威军,伤亡仅是八分之一,太了不起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这话用在扬威军身上,从来就不适合,他们总能创造比较悬殊的伤亡比,像攻城拨寨这些任务,也从不参与。
主仆二人边说边聊,让人感觉不像主仆,反而像一对老朋友一般。
“老爷,我们应向右吧,不是说欢迎后,可以直接回府,晚上再去参加庆功宴吗?”尉迟九在一个转弯后,有点吃惊地问道。
进长安城后,本应向右走回府的,尉迟敬德却顺着朱雀大街径直往前走,那是去皇宫的方向。
尉迟敬德一脸睿智地说:“本将去的,是皇宫。”
“老爷这是去替刘将军求情?”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今昔对比,现在让这小子欠个人情还不容易呢,看到了那些马车没,不光是老夫,很多人自发去向他求情呢。”
尉迟九这才注意的,很多装饰豪华、派头十足的马车,也径直朝皇宫的方向赶去,看来不少人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都是人精啊,看皇上的态度,估计也不会往死里整,这时候替他求个情,皇上也不会的把人怎么样,功臣嘛,替他求个情,那是在情理之中之事,无论成功与否,都能收获清河崔氏和刘远的双份人情,何乐而不为?
到时那刘远再搞什么项目或在军中照顾一下自家少爷,那可是小付出、大回报,一切都值了。
“还是老爷精明。”
……
“不见,就说朕头痛。”李二大手一挥,一脸不悦地说。
关于刘远的事,自己还没有他算帐,这个家伙却率先发难,好学不学,弄了一个什么负荆请罪,当场就没把自己雷倒,然后又在大庭广众大放措词,说什么心生倾慕、互生好感的话,最后私订终身一类的话都说了,除此之外,还隐隐有暗示,那简直就是把皇家的脸都丢个精光。
经他这一闹,女儿的名声已毁在他手里,别的年轻俊才、世家子弟也不会或不敢再对质儿有好感,这样一来,那婚事都没得选择,这样一来,相当于变相要挟。
李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皇上,这是新上贡的蜜饯,你尝一下。”长孙皇后捧着一盒蜜饯,笑着走了进来。
李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现在朕哪吃得下,观音婢,你先放着吧。”
长孙皇后也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换作自己,同样也很难选,这么多年夫妻,虽说她很明白丈夫的难处,不过长孙皇后也无能为力。
“皇上,龙体为重,不然会让大臣和百姓担忧的。”长孙皇后柔声地说。
“大臣?”李二鼻子长长的哼了二声,一脸不爽地说:“他这些人,一个个就会给朕添乱,你看到了没有,不到半个小时辰,已经不下三十人来求见,不用猜,十有八九都是替刘远求情的,所以朕一概不见。”
“那,臣妾先让家兄回去,让他不用等了。”长孙皇后小声地说。
“国舅来了?”李二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就说道:“不用,国舅来了,观音婢,请他进来吧。”
第994章 波涛暗涌
别人可以不见,但是长孙无忌可不能不见。
于公,长孙无忌是李二手下最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李二手下第一智囊,李二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在一旁辅助,更有从龙之功,可以说是登基的头号功臣、于私,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哥哥,自己的大舅子,别人可以不见,他却不能不见。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长孙无忌是长孙冲的父亲,若不是长孙冲在吐蕃战亡,现在两人可以说是亲上加亲,结为亲家了,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李二自然要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就在李二下令召见长孙无忌的同时,崔府内,清河崔氏的现任族长崔尚正坐在崔府的大堂之上,一脸严肃地说:“三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远娶了清河崔氏本家的女儿,堂堂崔氏三老爷的独生女儿,作为族长,崔尚对刘远在吐蕃的表现极为满意,可是刘远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向李二请求赐婚,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这是嫌清河崔氏的女儿不好,还是另有所图?
若然真把公主娶进来,士族的千金大小姐和皇族高贵的公主在一起,谁作大,谁又甘心作小?崔尚当场都想发飚了,不过看到三弟崔敬一直没有表示,这才一直冷眼旁观,没想到崔梦瑶最后失控冲出来替刘远求情,崔敬竟然也替刘远求情,在求情未果的情况下,还让人去皇宫替刘远求情,可以说为刘远做到了尽致。
自己三弟,什么时候如此大度了?
崔敬早就想到崔尚会问这个问题,闻言毫不意外,沉声说道:“此事请原谅小弟的擅作主张,其实在一天前就收到刘远的信,他在信中向老夫坦明了一切,此事我一直在犹豫,本以为他会在封赏之时才提的,没想到他一见面,就弄了一场负荆请罪,真是出乎在意料之外,可是事已经至此,除了表示支持,亦别无他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在信中说些什么?”崔尚继续问道。
作为崔敬的大哥,崔尚知道,自家三弟对唯一的女儿崔梦瑶,可以说是视作掌上明珠,容不得她再受半点委屈,可以说把护犊进行到了极致,现在三弟能这般沉稳,没有气急败坏,更没有破口大骂扬言报复,相反,他选择了支持刘远,很明显,那封信是关键。
崔尚很想知道,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竟让三弟如此不同寻常。
“他在信中坦率了一切,是无意中误闯了公主的闺房,最后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也就是这样,他才主动请求三入吐蕃,为的就是戴罪立功,估计就是仗着立了不少奇功,想让皇上同意吧。”
崔敬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劣婿说了,此事是他不对在先,他在信中保证梦瑶和平大宝日后的地位,另外他计划修筑一条由洛州到清河高速公路,把这繁荣的一带连接起来,这一次,他会把自己的那一部分应得的股分无条件让给清河崔氏,而条特别的路,会一直延伸到我们清河崔氏的府前,我想过了,此事好处有三,一是保护了母子利益、二是我们清河崔氏也得到了好处、三是刘远倒了,对清河崔氏并没有好处,梦瑶和大宝不会同意,再说好事黄了,清河崔氏和皇家也是交了恶,对我们发展也不利。”
原来是这样。
崔尚暗暗点头,难怪自己三弟做出这样的反应,原来刘远已做出这样的承诺,细想一下,好像也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