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 第815节
庆后立刻盈盈一礼,韩漠也在身后躬身抱拳。
那庆帝见到庆后,呵呵笑道:“皇后,韩……韩将军今日……今日作了几首词?可要……可要让他多做几首……”
庆后将手中画轴递给身边的韩漠,上前去,自己扶住庆帝,柔声道:“圣上,韩将军已是作出两首绝妙佳作,在唐淑虎的画上题了词,这两幅画,已是价值连城了。”
“才两首?”庆帝摇头道:“不成不成,韩将军,朕令你再做几首。”
庆后温柔一笑,柔声道:“圣上,你当这佳词像星星那样繁多吗?若佳作那般容易得到,反倒是不怎么稀奇,也不怎么珍贵了。韩将军今夜已经作出两首,都是十年一遇的绝妙佳作,实属不易!”
她此时软声细语,看上去柔情似水,却像一个体贴贤惠的妻子,哪里还有刚才半点放浪风骚的影子,若不是韩漠确定刚才发生过那些事情,还真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境。
这个女人,果然是一流的演技,那般的自然,不着行迹。
韩漠现在反而有一种感觉,方才庆后那般放浪风骚,是不是也在演戏?
此时的柔情似水,和方才的放浪风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庆后?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又或者……这都不是庆后,只是她善于演出的两种性格而已?
她真正的秉性如何?
韩漠心思如电,面上却平静无比,只是想到被庆帝几人打断了好事,心中有三分失望,却有七分庆幸。
若真与这位艳后发生某种关系,这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他微抬头,看见昌德候已经上了楼来,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皇后……”庆帝摇摇晃晃,显然喝了不少酒,在庆后的搀扶下,在桌边的雕花楠木大椅子上坐下,含糊不清地道:“席上谈起……谈起聚宝阁收藏之宝,昌德候知……知朕有一副……一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快拿……拿出来给昌德候看一看……”说到此处,庆帝便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已是睡了过去。
韩漠闻言,立刻知道,昌德候定然是觉得庆后有诈,恐怕庆后伤害到自己,所以才借口看画,乃是要过来看看自己是否无碍,心中顿时颇有些感动,抬头看向曹殷,却见到曹殷也正望着自己,那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显然是看到自己平安无事,放下心来。
只是庆帝身边温柔无比的庆后,却在不动声色中,不为人察觉地瞥了曹殷一眼,美眸里带着怨恨的光芒,随即瞥了韩漠一眼,眼中的光芒,却是带着一丝幽怨。
今夜宴会,本就是庆后说服庆帝所设,为的就是召来韩漠,找到时机,将韩漠带到聚宝阁,她自信凭着自己的媚术,定能够勾引上韩漠,从而夺得韩漠的精血。
事情都如她事先所想,一切顺利,若说先前只是想着夺取韩漠的精血,为日后服下长生不老金丹做好金身之血的准备,此后看到韩漠轻描淡写间题出两首堪称绝世的佳作来,这位艳后对于韩漠还是有几分赞赏之心的。
谁知道情浓正炽的时候,竟然被曹殷破坏,心中自然对曹殷很是恼恨。
她瞧见韩漠神色平静,站在那里,气质优雅,清秀俊朗,心中幽怨无比。
第671章 战策
上京城东大将军府。
一代名将商钟离此时正穿着便装,坐在竹椅上,两只裤脚卷起,双足浸泡在盛满药水的木桶之内,木桶边蹲着一名年过四十的中年家仆,两手正在为商钟离的左脚按摩穴位。
商钟离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色淡定,似乎在想着什么。
夜静无声,屋内的灯火闪烁着。
“老夏,你跟了老夫五六年了吧?”许久之后,商钟离才睁开眼睛,温言道:“这几年,可是多亏你了!”
按脚的中年人立刻道:“圣将,老奴跟随圣将已经五年零六个月!”
商钟离叹道:“转眼间的事儿……”
“圣将还是如往昔般。”老夏恭敬道:“身体矫健,睿智无比。”
圣将商钟离哈哈一笑,“老了……”顿了一下,才轻叹道:“老夏,今夜过后,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回你中山老家吧!”
老夏一怔,按摩的手停下来,跪倒在地,悲声道:“圣将,老奴……老奴莫非做错什么了?你要打要骂,老奴都甘愿受罚,可是……可是莫赶老奴离开……”
商钟离坐起身子,摇头道:“老夏,你莫误会。这几年,你每日都为老夫活络穴道,老夫的身子能支撑到今日,你功不可没,只是……明日太子大婚过后,老夫便要出京赶赴沙场,日后也不必再辛苦你了……”
老夏抬头道:“圣将这几年,时常赶赴边关,老奴都在这里等候。这一次,老奴依然会在府里等候……”
商钟离摇头叹道:“这一次,不比从前了。”他又缓缓靠下去,缓缓道:“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老夫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这一次前往沙场,也不再是往日的小摩擦了。此番魏国举国来侵,十万铁骑……绝不可小觑。”
“圣将乃当世名将,麾下猛将如云,我大庆更是精兵无数,魏国人……绝不是圣将敌手!”老夏立刻道。
商钟离哈哈笑道:“老夏,这话只是对天下人所说,私底下,这些话就做不得数了。”他的脸上显出疲倦之态:“魏国人忍耐几十年,整军备战,积蓄实力,就是为了一雪当年兵败之耻。别人不知,老夫却是知道,这魏国铁骑的战斗力,纵观中原四国,难有匹敌者。而且……司马擎天并不是好对付……老夫当年与他交过手,他狡猾多端,治军有道,深通行军布阵之术……是个难缠的对手……”
老夏跟随商钟离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商钟离竟然出现这种情绪,顿时也显出担忧之色。
商钟离叹道:“这一次赶赴前线,老夫所要承担的压力,或许是此生以来最重的一次……老夫或许……再也回不了上京城了……”
老夏顿时眼圈一红,拜伏在地,“圣将,老奴别无所求,只愿此次能与圣将同赴前线,老奴虽然不能上阵杀敌,却能伺候在圣将身边……”
正在此时,却见一名蓝衣青年疾步来到门前,拱手道:“圣将!”
这蓝衣青年,却是上京警备营总制使云沧澜。
商钟离抬起手,挥手示意老夏暂且退下,又招手令云沧澜进了屋内。
“圣将,您的两千亲卫军今夜便集结在城外……”云沧澜皱眉道:“难道圣将这就要准备离开?”
商钟离坐正身子,示意云沧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平静道:“等明日太子与燕公主大礼一成,老夫便要出京了,临行之前,唤你过来,是有些话要交待你!”
云沧澜微皱眉头,轻声道:“圣将有何吩咐?”
商钟离沉吟了一下,眼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凝视云沧澜道:“沧澜,你可知老夫此行要前往何处?”
“难道不是前往南阳关?”云沧澜奇道。
商钟离摇头道:“南阳关只是一处关隘,虽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但是难以施展什么战术,只能是一个强攻,一个死守,林诚飞能支持到今日,尚未被魏国人破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云沧澜只是看着商钟离,并没有说话。
商钟离想了一想,才道:“魏国人此番,乃是做好了要与我大庆一决胜负的准备,他们准备了多年,不但兵力强盛,而且后勤供给也是十分充足,据老夫估计,打上一年半载,对魏国人来说,还是能够支撑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