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第922节
从5月底到7月中旬,中日两国空军在重庆反复交火,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血战。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一共有47架日机被击落,但重庆可升空的战斗机也只剩下38架。冯庸带回来的战斗机损失近半,从美国回来的飞行员牺牲22人,国内飞行员牺牲17人,苏联飞行员牺牲4人。
空军整编是在成都双桂寺机场(双流机场前身)进行的,所有轰炸机都运到了那里。周赫煊购买的轰炸机,苏联新近支援的轰炸机,再加上中国残存的几架轰炸机,周至柔已经组建起一个满编轰炸中队,由苏联飞行员库里申科少校担任队长。
库里申科正在紧急训练轰炸人员,准备八月或者九月份玩场大的,毕竟总是被动挨炸不是个事儿。
或许是重庆这块硬骨头太难啃,日寇接连损失飞机也感到肉痛。到了7月下旬,日机开始改变轰炸策略,频繁对涪陵、长寿、巫山等重庆周边区县进行轰炸,让广阳坝机场的中国空军很难做到及时救援。每每接到空袭报告,重庆空军赶到现场的时候,日机都已经大摇大摆离开。
七月底,日寇得到中国空军整编的消息,突然半夜空袭成都双桂寺机场。由于黑灯瞎火的,机场受损并不严重,但驻守机场的中国战斗机被击落3架,而日机只有1架坠毁。
周至柔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从各地抽调战斗机,加强了双桂寺机场的空中防御力量。重庆这边被一次性调走10架战机,飞机数量再次捉襟见肘,到8月份已经很难应付日寇的突袭了。
事实上,日寇对重庆轰炸造成的直接损失还能咬牙坚持,但动辄数千数万人无家可归,其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才真正让国府官员们头大。
毕竟重庆是陪都,政府必须救济难民,三天两头的大规模救济让政府财政难以支撑。
重庆的工厂更是被轰炸的主要目标,但大家都在辛苦忍耐着。
就拿渝鑫钢铁厂来说,这家工厂不但提供钢铁制品,还可以自造机器,属于中国战时工业的发动机之一。从1938年2月到1944年12月,渝鑫钢铁厂被轰炸七年之久,连车间带员工宿舍,工厂的每一间房子都被炸过。仅1940年5月到1942年8月,渝鑫钢铁厂支付给员工的抚恤费和救济费就高达30万元。
即便如此,渝鑫钢铁厂依旧维持着巨额利润,不断扩大生产规模。直到1942年底物价飙升,法币凶猛贬值,生意红火的渝鑫钢铁厂居然开始亏损,艰难维持到抗战胜利就宣布倒闭了。
对于中国的战时民营企业来说,不怕日本轰炸,也不怕官僚资本侵蚀,最怕的是币值暴跌。
币值暴跌搞得人人自危,以前货款可以记账,慢慢变得只收现金。渝鑫钢铁厂出品的大型机械,生产周期往往长达数月,以前5万元流动资金就能维持运转,1943年突然需要500万流动资金。
这让开工厂的怎么玩?
周赫煊在四川开设的那些工厂,现在每月都保持着10%以上的利润增长,赚钱速度比抢钱还快。但这种情况顶多维持到1942年底,之后就没有办法了,工厂利润抵不过法币贬值。
咱们继续……
7月9日,汪兆铭公开声明与日本合作。7月14日,国党中央常委会决议:永远开除褚民谊、周佛海、陈璧君党籍——这些都是追随汪兆铭的铁杆汉奸。
于此同时,由于英国民间反日运动高涨,英国相关利益财团联合对日进行贸易制裁。日本指使北平和南京伪政府进行反英运动,南京的日侨也举行了反英大游行。
在日本的外交压力之下,英国政府很快做出妥协,于7月24日签订《有田—克莱琪协定》,英国承诺不采取反对日本在华必要措施的行动。这一协定的签署,相当于英国公开承认日本造成的“中国之实际局势”,属于“东方慕尼黑”阴谋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外交部门对此进行了强烈谴责,英国政府立即进行补救,愿意向中国贷款300万英镑。同时,英国外交部发布声明:英国政府不因东京会谈而变更对华政策——此声明让日本妄图隔绝中国外交的计划落空。
8月1日,南京大屠杀纪录片在四川各地上映,片中字幕全部重制成中文,由周璇献唱的《我的祖国》做片尾曲。
第九百零六章 请周先生到军统走一趟
抗战时期的重庆有三大戏院,今年的五三、五四大轰炸以后,就被炸得只剩下国泰大戏院一家了——另外两家刚刚修复又被炸了。
到明年初,重庆川剧演员协会成立,川剧人集体投身于抗战事业。但他们却找不到演出场所,只能在街头巷尾、操场院坝拉起幕布就开演。
南京大屠杀纪录片的国内首映,就定在国泰大戏院(后世解放碑附近)。
21世纪重庆最繁华的解放碑商圈,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处处是弹坑、残垣和瓦砾。某户周姓人家院子里的弹坑最大,人们把弹坑填平,在周围建起一圈花坛,种上小树和花草,弹坑正中央树起一座炸弹型的建筑物。
这座建筑物由中国电影制片厂道具部的美工们设计制作,材料皆是电影布景用过的废旧木材和布料。它被命名为“精神堡垒”,意在警示国人自强不屈、坚持抗战、奋发振作。
“精神堡垒”自五四大轰炸之后就开始建造,中途又被炸了两次。它就像永不屈服的中国一样,一次次被炸毁,一次次又重建,历史上直到1941年底才真正完工。
在“精神堡垒”建成以后,由于多次受到轰炸,再加上不堪风吹雨淋,“精神堡垒”很快就倒塌了。人们只能清除废墟,在基座上立起一根木杆代替,那根木杆便成了抗战中新的精神堡垒。
抗战胜利后,象征精神堡垒的木杆,变成一座屹立不倒的抗战胜利纪念碑,后来名字改成“人民解放纪念碑”。
这就是重庆解放碑的由来。
周赫煊坐车过来的时候,精神堡垒还在建设当中。四周的残垣断壁之下,到处是临时搭建的窝棚。这些窝棚的主人,有些是从外地逃来的战争难民,有些是被炸毁家园的本地人。
整个重庆主城区就是这样子的,几乎每条街道都有窝棚。人们每天照常起居工作,随时准备往防空洞跑,坚强而勤劳的活在战争年月。
不时能看到学生志愿者,男学生们自发充当消防员、巡逻员和搬运工。女学生则担当救护人员,在药品不足的情况下,她们大都只能带去一些精神安慰。
药品真的是匮乏,周赫煊旗下药厂生产的药品,90%都已经运往前线,普通平民很难买到,也买不起。
“林主席来了!”
林森还是那样轻车简从,身边只带了个司机出门。他一下车就被学生们包围,非常有耐心地微笑挥手道:“同学们辛苦了,老朽在此感谢大家!”
“林主席,我们不辛苦!”学生们高喊。
每次日机轰炸过后,赶到现场救火的消防员,超过一半以上都是男学生。他们接受过简单的消防培训,使用手压式水枪进行灭火,但基本不会冲进火海里救人,因为炸弹中的固体燃料可持续燃烧15分钟,火场里的人早就被烧死了。
记者们对着林森疯狂拍照,随后一起进入戏院观影。除了官员和记者,还有诸多文化界、教育界人士,都被周赫煊邀请来参加纪录片首映式。
除了周赫煊和中国电影制片厂的人,今天的观众对影片都没啥了解,全是看在周赫煊面子上才来戏院的。
很快,戏院里就陷入死寂,直到片尾曲《我的祖国》响起,人们才开始唾骂和诅咒。
林森的眼眶有些湿润,叹息一声,默默离开了。
周赫煊却被记者团团围住,接受大屠杀的相关采访,他把早已印刷好的资料分发给记者们。
第二天,超过四分之三的重庆报纸,都在义愤填膺的报道南京大屠杀。国党中央宣传部亦给予配合,宣传日军的残暴兽性,号召青壮年踊跃从军报国。
文化界也纷纷响应,包括前段时间被喷得快死的梁实秋,也在文章里头说:“昨日目睹大屠杀纪录片,不由背心发凉,未能想人类竟能暴虐至此,与禽兽何异?日本不仅是中国的敌人,更是全人类的公敌。”
这次梁实秋没有再被喷,大家跟着他一起骂,同时文艺界各宣传小组,也在前线和后方拿着南京大屠杀的相关资料进行宣传,激起全体民众的同仇敌忾之心。
至于梁实秋为什么被骂,那得提到抗战时期的一场笔仗。
去年底,梁实秋担任《中央日报》副刊《平明》的主编,他在副刊上说:“现在抗战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我的意见稍有不同。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欢迎,但是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不必勉强把抗战截搭上去。至于空洞的抗战八股,那是对谁都没有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