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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 第93节

说着话,他就详细地跟霍寡妇解释了半天《大明律》中关于捉奸的相关条文。

按照明朝的法律,若是妻子和人通奸。无论通奸现场是否在自己家中,做丈夫的都可以当场格杀。杀死奸夫**之后,杀人者无罪。当然,这种荣誉谋杀只能限制于案发现场。如果奸夫和**中的任何一人逃出屋去,你再去追杀,那就是谋杀罪了。

明朝初年,捉奸仅仅是丈夫的正当权力,外人不得插手,即便是直系亲属也不行。

不过,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奸夫是蒋门神或者西门庆这样的身强体壮之徒,而丈夫则是武大郎或者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怕捉奸不成,反要被草。

于是,明中期之间法律又做了修改。那就是允许非“亲夫”参与这场激动人心的成人游戏。

《拟罪问答》中是这么规定的:“问曰:如妻妾与人通奸,除亲夫之外,其余亲属在奸所杀死奸夫、奸夫者何断?答曰:但所居及有服之亲俱许捉奸论,律文原不开载亲夫二字。”

“这句话的意思是,参与捉奸者,如果是和你住在一起的亲友或者在五服之内,杀死行奸之人无罪。霍立春是你家养的小厮,虽不在五服之内,却也算是同你住在一处。所以,这个条文也适用于他。霍氏,你可听明白了?”说完,周楠问霍寡妇。、

霍寡妇恍然大悟,面上露出喜色:“多谢周老爷。”

外面围观的群众也都纷纷点头,道,原来还有如此一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周楠说了半天,算是为大明朝的普法工作出出了一分贡献。

霍寡妇对霍立春道:“立春,你就随周老爷到衙门走一趟。放心好了,没事的。”

霍立春红着眼睛:“是,多谢主母。”

他一哭,霍寡妇也抹起了眼泪。

看主仆二人哭成一团,周楠又柔声安慰道:“霍氏,你放心好了,县尊那里自有我说去,定保你平安。”

“多谢周老爷。”霍寡妇急忙拜下去。

夜里仓促起床,又被牛二突袭,霍寡妇衣衫凌乱。周楠低头看去,就看到一截白色的颈项,顿时目光就挪不开了,口中又发出响亮的“咕咚”声。

霍氏发现不妙,脸一红,急忙用手去掩领口。

“起来,起来,何须大礼。”周楠一把将她扶起,触手一片温软,心中大乐。

旁边的里长看得直摇头:听人说周师爷喜欢寡妇,今日见这霍寡妇风骚,竟如此热心,难不成他看上人家了。哎,这寡妇有什么好,老皮老脸,怎么比得上二八佳人体如酥,师爷真是非常人有非常之癖好啊!

第八十四章 摔交 (求推荐票)

正在这个时候,忤作来了,竟是老熟人李画师。

周楠狠狠地在霍寡妇的手臂上捏了一把,转头笑道:“原来是李画师,咱们又见面了。自那日在梅家分别已经好几个月了,怪想你的。”

没错,李画师就是那天跟周楠跑梅家去画素姐画像,最后被梅朴吓得转了桌子的那个。

李画师听他提起这事,甚为尴尬:“见过周师爷。”

周楠:“霍家命案,自然要劳烦李画师。不过,这天实在太冷,咱们再在这里立上半天就要冻僵了。验尸的事情不忙,你先勘察现场。这还是本典吏第一次查案,倒要想李画师请教学习。”

“不敢。”李画师点头:“也对,死者乃是脑后伤致死,也没什么可看的。倒是这现场得先勘验了,雪挺大的,等下须要被盖住了。”

于是,李画师就在院子里四下查看起来。周楠也来了兴趣,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忙了一柱香时间不到,就收工带着霍立春和牛二的尸体回了衙门。霍立春自关在快班的牢房里,周楠特意叮嘱送过去一床被子,说大冷天的在班房里呆一夜仔细冻坏了。

至于周楠和牛二则坐在礼房中,旁边的大案上就摆着牛二的尸体。

今年淮安的冬天分外地冷,院子里用来防止走水的大缸里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李画师喝了一杯热茶,白脸才看到一丝血色。他将手放在火炉上,口中丝丝有声:“想不到师爷你竟是一个善人,不肯为难霍寡妇主仆。按说如此大案,就算霍家有理,毕竟人死在你家里,怎么也得拿个说法出来。”

“换成刑房的人,二话不说先把人给抓回来,不给够银子你别想出去。”

周楠:“人血银子是不能拿的,有违天和。”

李画师突然叹道:“周师爷,咱们当初在梅家也是共过患难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楠:“你说。”

李画师:“这个案子该得刑房负责的,眼见着年关将至,刑房本指望得破这个案子得点犒赏,随便再在霍家得点茶水、鞋袜钱,你这一插手,怕就怕弟兄们心中不快,伤了礼、刑两房的和气。”

周楠微笑着看了看他,突然道:“李画师,我问你,牛二的死因是什么?”

李画师:“被锄头击中后脑。”

“老李啊老李,枉你还是个老公门,这么明显的漏洞你都看不出来。你说牛二是被锄头击中后脑而亡,那我问你,怎么地上没多少血迹。嘿嘿,依我看来,牛二身下流的血还没有杀一只鸡多,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好有,霍寡妇说牛二是越墙而入。霍家的围墙是黄土墙,先前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却没见到攀爬的痕迹。”周楠最后道:“所以,我可以肯定,牛二是叫开大门进去的。显然,霍寡妇家他可没少去,说不定和霍寡妇熟得很。”

“啊!”李画师面上变色,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是啊,作为一个老公门,他自然知道这人脑袋上的毛细血管极为丰富,别人被人一锄头挖开头皮。就算是破了一点皮,也会哗啦拉流个不停。可是,牛二却没有流多少血。

那就说明,牛儿另外有死因。

李画师急忙跑到牛二尸体前,翻看了半天,却没见到任何伤痕。他心中疑惑了: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服毒,不不不,不像啊。服毒而死的人会面容青肿,七窍流血。”

李画师又翻开牛二的头发,最后连尻尾都查了,依旧一无所获。口中喃喃道:“怪了,怪了。没道理的,没道理的。”

周楠累了一夜晚,早已经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算了,不查了,回去睡觉吧。反正明天霍寡妇会到衙门里来,到时候一审不就全弄明白了。只要她认罪,至于证据全不全,却不打紧。”

古人断案也没有证据链一说,很多时候都考自由心证,必要的时候也要动用大刑,可不是那么文明的。反正只要罪人认罪,案子就算破了。

“老李,我回承发房睡觉了,别发呆了。”周楠打着一连串哈欠,心中冷笑:真当我周楠是个色狼啊,见了寡妇就要去吃豆腐。好个霍寡妇,你竟然贴身穿着一件大红肚兜,这是守寡之人该穿的东西吗?还好我眼尖,看出了其中的不对。

这个案子,好象很有趣的样子。

周楠自从进了衙门之后,经手的都是意识形态工作,干得久了未免有些审美疲劳。这次能够经受一桩凶杀案,当真是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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