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四万年 第1754节
丁铃铛道。“我不反对他们的想法,不过我这个人。你知道的,一向喜欢直截了当,对这种神神秘秘的事情不感兴趣,当时说要考虑考虑。”
“第二天,我想加入进去,多结交一些道友也没什么不好,就和召集人说我愿意加入,没想到,对方却变得吞吞吐吐,推三阻四,不让我加入,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厌倦了空谈,平时又挺忙的,这个‘爱国者组织’就烟消云散了。”
“在当时,风云激荡,思潮奔流,这种讨论小组聚聚散散,都很正常,我也没有多想。”
“直到今天,看到了这名狙击手的尸体,我才想起来,此人在讨论会上的发言比我都狂热,都极端,若说他是‘幽冥之子’假冒,当然有可能,但有没有别的可能呢?”
李耀深思熟虑片刻,狠狠打了个冷战:“你是说,曾有一个组织,网罗了一大批至亲被妖族杀死,和妖族有血海深仇的强者,又进行层层筛选,最终百里挑一,选出了最极端,最狂热,最坚定的人?”
“连丁铃铛你这样,双亲被妖族杀死,和妖族不共戴天,这么狂热,这么好战的金丹强者,只因为要考虑一晚,就被判定不合格,没有进入其核心!”
“换言之,现在极有可能存在一个‘爱国者组织’,汇聚了一大批和妖族有血海深仇,比丁铃铛你都要激进、狂热、坚定、强横的修真者?”
丁铃铛:“我不知道,只知道事后再去找召集人,那名天都医学院的教授,却说他和军方合作一个秘密项目,长期出差,再也联系不上了。”
莫玄教授:“快点儿,我感知到,就要被锁定了,我们必须换个时间和地点再聊!”
李耀:“最后一个问题,联邦三大佬,议长江海流、铁帅周横刀和秘剑局长吕醉,他们三个,谁有至亲被妖族杀死?”
莫玄教授想了想:“江议长的哥哥在八十多年前死于兽潮爆发,铁帅倒还好,亲族不知道,至亲里应该没有。”
李耀急问:“吕醉呢?有没有!”
莫玄教授:“有。”
李耀:“谁?”
莫玄教授:“……全部。”
李耀倒吸一口冷气:“什么!”
丁铃铛解释道:“吕醉两百多岁了,在尘世间没什么亲人,只有一个非常恩爱的妻子,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她妻子有些先天不足,终身未育,两人一路扶持着走过了两百年的风雨。”
“自己不能生育,他妻子在一百多年前就开了一家爱心孤儿院,收养了很多战争孤儿当孩子,是联邦知名的大慈善家,被称为‘快乐妈妈’,一百多年来。他们一共有了超过五百个义子,其中不少义子都出类拔萃,在各行业发光发热了。”
“十五年前。一次兽潮爆发后,他妻子照例去大荒搜救孤儿。却被暗藏在废墟中的妖兽……撕成碎片。”
“不算义子的话,吕醉只有妻子一个亲人,妻子被妖兽杀死,岂非就是失去了全部?”
李耀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敲字的手指都开始哆嗦:“五百义子,散布各方,出类拔萃?”
丁铃铛:“是的。”
李耀:“我了个天爷!”
……
清晨三点。开始下雨,临近黎明,夜黑如幕,大雨滂沱。
天都市第二公募,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松树下,雨水淅淅沥沥,泼洒到树根间一方小小的石碑上。
石碑很小,深深嵌入泥土,树根缠绕,青苔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青苔下面,掩藏着四个小字:快乐妈妈。
这是最环保。也最廉价的“树葬”。
墓碑前面,站立着一个身穿黑雨衣的老人,沉默许久。
“哗啦!”
闪电撕裂黑夜,映照出一张布满水滴的惨白面孔,正是管理型元婴修士,联邦黑色战线上的守护神,秘剑局局长,吕醉!
吕醉提着一个木漆斑驳的食盒,撩开雨衣。一屁股坐在松树下的泥泞中,将几碗小菜一一捧出。又将两个很精致的小酒盅,倒满了黄澄澄的老酒。
将一杯老酒洒在树根下。又重新满上,吕醉这才“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块肉,在滂沱大雨中,慢吞吞地吃喝起来。
一边吃喝,一边轻抚着布满皱纹的青松,吕醉柔声道:“老婆子,一直忙,清明都没顾得上来看看你,今天抽空弄了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
“时间赶,没弄好,鱼皮碎了,好在红烧肉还烂和,还有你最爱喝的荔枝蜜,慢慢喝啊。”
“咱们收养的那些小家伙,一个个也都长起来了,伟明大学毕业了,还准备往上念;大刚在军队里干的不错,很快要升连长;毛毛结了婚,老公家里种柚子的,你最爱吃柚子,上回她专门拿了一筐,我本来想给你拿几个来,忘了保鲜,都烂了,下回吧,毛毛亲自给你送来。”
“老婆子啊……昨天,我做了一件事,要是被你知道,你又该狠狠骂我了,你老是说我,一天到晚为了工作,闹得急火攻心、两眼通红的,和谁怄气呢,和那些妖魔鬼怪怄气,也犯不上啊!”
“不过,我向你保证,这次既不是怄气,也不是想给你报仇,我只是……不想伟明、大刚、毛毛他们,还有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和那些臭气熏天的妖怪生活在一起而已。”
“我们的孩子那么弱小,那么天真,那么善良,和那些天性凶残的妖族的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他们会吃亏的,会吃大亏的!”
“小孩子不懂事,异想天开地胡搞瞎搞,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总要给把把关,是不?”
“行了,你慢慢吃吧,好多菜呢,我先走了,上班去了。”
“以后……说不定都不能来看你,没事儿,伟明和毛毛他们会来的,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会看来‘快乐妈妈’的。”
“再等我几年,快的话,说不定一两年,我就来找你了,给我留着门啊!”
“走啦,老婆子,走啦!”
吕醉痴痴地摩挲了一把皱巴巴的树皮,又颤颤巍巍,从妻子的墓碑旁边,抠了一把湿润的泥土,顺着衣领塞进了心口。
直起身子时,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森冷如刃!
他捂着心口,让冰冷的泥土温暖着更加冰冷的心脏,深一脚浅一脚朝公墓外走去。
耳膜之中,一阵震荡,心念一动,通话开始。
对面没有声音,只有冷冰冰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