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寻道者 第393节
他高举着双手,跪在地上,狂放大笑了起来。地宫里无数沉眠的怪物被妙严惊醒,也猛烈发出种种癫狂混沌的笑声,附和着他。
在群魔庞大而纷乱的影中,邪异的僧人流着泪,脸上表情却是畅快万分。
“我不要当人了。”
妙严喃喃自语,他欣喜抬起头,目光望向地宫虚空的最深处。
那里,在层层困锁的无垠混沌中央,唯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血肉静静躺着。
“吃了你,婆稚王,我一定要吃了你。”
跪在地上的妙严精神涣散,无意识咧开嘴角,强酸般的涎水从他唇角一股股淌落:
“我——要做那神上神!”
……
……
……
同一时刻。
长安城。
白术捂着被劈开般的脑袋,挣扎大吼,两眼流下血泪来,在黑魔死去的瞬间,一块指甲屑大小的血肉,突然显露虚空,撞进了他的躯体。
“死!”
“死!”
“死!”
混沌而神圣的声音透出那块血肉,轰隆隆回荡在他的身体,在难以言喻的剧痛中,白术模糊看见一尊比宇宙更为古老的巨人,祂的躯体覆盖了万物的初始,盘亘在时间线上,无穷大却又无穷小。
那沉眠于无数时间线上的神上神直立起身,对自己发出比世界坠毁而更为宏大的声音。
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战栗尔后分解,从手指到左肩,千锤百炼的躯体在神上神的命令中,一寸寸死去。
“怎么会这样?!”
苏姮抱着浑身是血的白术,红着眼睛:“你怎么了?!”
像是某种不可更改的宿命,黑魔死去后,那块指甲屑大小的血肉兀得投入白术身躯,就连沈蓁,也来不及阻拦。
内脏在腐烂,小腿已化成了森然的白骨,意识轻飘飘,念头连聚都聚不起来。
“提……”
“提升……第四”
“提升到……第四浊……”
最后刹那,白术鼓起最后力气,颤抖按下属性面板上的“+”。
他踉跄退开两步,天地都在倒着转,明明想吐,却连牙齿都似乎感应不到了。
“他妈的……”
“真是……无妄之灾啊……”
白术自嘲张开嘴,喉咙里发出风穿过深洞的空空声。
“我……”
煌煌的灯火里,她与自己只隔一条街道,可就像隔着一辈子,远到怎么伸手,都像是触及不到。
“我……”
在谢梵镜的哭声中,白术腿骨嘭佟碎裂,他保持着向前的姿态,一头撞倒在地,彻底闭上眼睛。
沉沦的最后刹那,白术隐约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来!”
“来!”
“来!”
他听见自己的大笑声,轰轰隆隆,那笑声洪大的像虚海中的潮水,把神上神的声音,都猛烈盖压下去。
“来!”
朦朦胧胧,光中的人影放肆大笑:“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来临
三年后。
南郑,西平原。
暗哑的光从晕色的云隙里射进来,天象一片昏昏,阴风从北掠过南,老鸦们站在枯枝上,用浑沌的眼珠子瞪着冒昧的生人,锋利的尖喙张阖,嘎嘎怪叫声短促又大声的响起。
这里——
是荒凉的古战场。
白骨盈野,即便时值正午,炽裂的天光也射不穿云层,赶不走凄寒,隆隆的阴风呼啸,卷席过白骨和兵戈的荒丘。阴风中的鬼魂放声狂笑,它们有的高大如山,脓肿的肉块淌着血水,有的只是一团黑雾,看不清形体。
在前宋末年,西平原上,谢家先祖谢恒的三万破八万,彻底绝了前宋气数。
而那场野战中的四万前宋降卒,就是被尽数坑杀于西平原,一个不剩!
此刻。
在阴魂肆虐,白骨成山的荒凉古战场上,有四个人背靠着背,小心挪动着脚步,结成阵势。
“那头大力鬼王……”
一路断断续续,时走时停,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见阴风短暂消散后,鬼神隐匿,四人才小心翼翼散去阵势,匆匆盘坐在地调息。面目惨白的张元庆缩着脖子,颤声连连。
这个出身善清观的宗门贵胄,此刻再无半丝从容,他面白如纸,头顶的发髻早早散乱,满袖都是冷汗。
“那头大力鬼王。”张元庆咽了口唾沫,强笑道:“只怕有金刚境的修为了吧,还好没撞好!”
尸鬼成群,阴魂遍地,前宋那四万降卒是最后的国运,个个皆是如凤凰骑、炬龙卫般的精锐,他们死后怨气滔天,足足将一方沃土化成了万劫不复的阴冥之地,成为了生人的禁区。
若非没有必要,张元庆纵是死,也绝不想进入这片禁区,他小时候听叔父提起,在西平原深处,甚至有几尊可以比拟第五境的大尸鬼!
尸身通灵,魂魄出性!
这方阴冥之地已自成一片天地小循环了,纵是佛家大德来此,也无可奈何,超度不得!
“元庆,你其实不必来的。”
在张元庆身侧不远,盘坐调息的那三人中,田折率先睁开眼,他看了看田玉和沈灵,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你有大好前程,何必跟我们进西平原来?”田折重重咳嗽了几声,对张元庆无奈笑了笑: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如何自处?”
“沈灵师姐为了你,都能进西平原来,那我为了玉儿,凭什么不行!”
张元庆试探握住田玉的手,见她略挣扎了两下,也没什么动作,瞬间乐得眉笑眼开,合不拢嘴。
看见这一幕,田折额头青筋猛烈跳了跳,满脸狰狞。
“我们护身的小清源剑不剩多少了。”
见田折一脸不爽,沈灵抿唇一笑,将他轻轻拉来一旁:
“我们要怎么做?丹北左家的追兵已经不远了,要继续往前走吗?”
“我……”
田折张了张嘴,默然了刹那,终是无言。
田玉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便是无晦也无从下手,绝望之下,田折借着祭典混入其中,行险盗了丹北左家的阳还丹,却也因此被追杀,逃进了西平原来避灾。
“抱歉,我连累你了。”
田折轻轻抱住沈灵,自嘲苦笑了起来:“我真是没用,不仅护不住妹妹,现在,我连你……”
“我不后悔的,我不后悔喜欢你,我也不后悔叛宗的。”沈灵犹豫了一下,坚定打断他:“田折,你会娶我吗?”
“我会的。”
田折手指微微颤了颤,认真重复道:“我会的!”
沈灵双颊飞红,她羞怯低下了头,没有再开口,而不远处,田玉乖巧蹲在张元庆身边,认真听他在那胡吹一气。
“我们要去哪?”依偎在田折怀里的沈灵轻声开口:“得罪了丹北左家,我们在南土,已经没有立身之地了。”
“去……”
田折茫然抬起手,他怔怔停了半响,喉咙里的话登哽住了。
“去……”他僵硬重复了刚才的音节,突然其来的痛楚,几乎让田折说不出话来。
婆稚王、乾元、蛇、非想非非想处天、天帝释……
种种字样汹汹然撞起,像一炉沸水在脑海蒸腾开,让思绪都灼烧了起来,沈灵看见田折的面容瞬间扭曲,眼角微微裂开,沁出血渍来。
“去那里!”
避开了沈灵的搀扶,田折踉跄后退几步,无力瘫坐在地,他勉强抬起一根手指,迎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指向广霞宫的方向,突然狠狠开口:
“去那里!”
“广霞宫吗?可广霞宫没有熟人的。”一旁的张元庆瞬间会意过来:“田大哥想去找白术?”
三年前。
西楚的长安城乱,让这位新晋的大都督身负重创,不得不远去广霞宫疗伤,舍了南郑的权位。
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天下人皆知了。
“就算无晦大师给灵儿看了病,可也只是看在大都督随口一提的份上。”张元庆有些犹豫:“我们和大都督,只怕没有多大交情,会不会太唐突了。”
“不……”
沉默了良久,在下一轮阴风再度掀起时,出人意料的田折下意识开口:“祂会帮我的。”
“……什么?”张元庆和沈灵彼此错愕,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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