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第221节

程子介回头一看，正是安少尉飞奔而来，拼命地挥舞着手臂。焦急的样子让程子介心中一沉，只得再次放弃了救援侯凯莉的打算，回身迎了上去。

“怎么了？”两人还距离很远时，程子介就大声问道。

“报告长官。”安少尉疾奔到程子介面前，停下脚步：“烈焰部队的先头部队马上要突破基地大门了。对方在雷区清理出了一条通道，正在用坦克和装甲车猛攻大门，惊雷部队的弟兄们有伤亡，顶不住了。”

“什么……”程子介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

“长官！去看看吧！再不撤退的话，惊雷部队很危险！”安少尉痛苦地喊道。

程子介只得再次放弃了救援侯凯莉，随着安少尉一起飞奔向地下指挥中心入口。两人刚离开大门，映入程子介眼帘的景象就令他五内俱焚：基地大门已经倒下，向着敌人洞开了毫无遮拦的内部。一辆坦克正缓缓向着大门驶入，炮塔慢慢转动，然后突然停下。接着坦克车身一震，炮口喷出长长的烈焰。

一枚炮弹随即击中了一段围墙。围墙轰然倒塌了一截，墙根下两个以围墙作掩护的人影顿时被掩埋起来，不知是死是活。在这短暂的一瞬间，程子介已经认出了那是惊雷部队的两名成员。

程子介的眼眶一下子火辣辣的酸涩难忍。痛苦地将目光转回那辆坦克，却看见它身后远远跟随着的几辆装甲车正用小口径机关炮向着基地内各处疯狂扫射，炮火所到之处烟尘四起，升腾起一团团明亮的火光。

一名惊雷部队的成员突然从一栋建筑物的墙根后冒了出来，扛着一支火箭筒向着一辆装甲车开火了。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正中那装甲车的车体下方，造成了一场可怕的爆炸。硝烟散去之后，装甲车静静地停在原地，车体被撕裂出一道可怕的裂口，再也不动了。

其他装甲车纷纷调转炮口，朝着那名英勇的士兵喷出无数道明亮的火舌。士兵敏捷地躲回建筑物后，但是，那辆坦克转过炮塔，朝着他藏身之处开炮了。

一枚炮弹直接毁去了那建筑物的屋角，只剩一根柱子孤零零地伫立在黑暗中，至于那名勇敢的士兵，则再也不见任何踪迹。

程子介目眦欲裂，紧握双拳，指节咯咯作响。但他知道，自己对这些钢铁巨兽无能为力。

安少尉突然在身边请示道：“长官！夜啸小组请求出击，消灭对方坦克！”

他的两名组员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现身，静静地等待着命令。此时再让他们守卫地下指挥中心的入口已经毫无意义，程子介点头道：“好，注意——”但话没说完，就看到那矮个子组员携带的反坦克导弹已经不知去向，只端着一支狙击步枪。顿时吃惊地看着他：“你的导弹呢？怎么打？无后坐力炮能打掉那坦克？”

矮个子还是满脸毫不在乎的表情，嚼着口香糖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基地大门口外。顺着他指的方向，程子介敏锐的视力马上看到，在对方突入基地的装甲部队身后，一辆坦克静静地趴在路边，车体焦黑，炮管扭曲得像一根麻花，炮塔上还有一缕淡淡的轻烟正在袅袅升起。

这辆的坦克显然就被是矮个子的最后一枚反坦克导弹击毁的。

“这次我们带的无后坐力炮炮弹没有穿甲能力。”安少尉镇定地回答道：“我有办法。”说完就向着两名部下作出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势。程子介看得云里雾里，但安少尉很快结束了安排，问道：“都明白了。”

两位部下点头，然后再次悄无声息地从入口两边散开，没入了黑暗。而安少尉则向着程子介敬了个军礼：“长官，请立即完成任务，迅速撤退，我们支持不了多久。”

“好。”程子介艰难地答应道，看着安少尉的身影一闪，以不逊色于何安静的速度灵活轻盈地冲向那辆坦克。

他俯着身子，飞快地掠过地下指挥中心入口前的开阔地，没入了一片建筑物的阴影，接着在墙根下停住了脚步，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已经一马当先地冲进基地的坦克，举起手臂做了个手势。

程子介迷惑地看着安少尉的行动，此时身边不远处，一栋建筑物的楼顶突然传来一声炮响。

夜啸小组的大块头扛着无后坐力炮居高临下地开火了，炮弹准确地击中了坦克。程子介不由得心生侥幸：希望这家伙再也不能动弹。

但现实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硝烟还未散尽，坦克就轰鸣着退后了一段，然后转动着炮口寻找着目标。

程子介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炮声再次响起，击中了坦克。而这一次，坦克显然发现了大块头所在的位置高于它炮口的仰角极限，不再转动炮塔。炮塔上的舱盖突然打开，一个坦克兵钻了出来，操纵着炮塔顶上的大口径机枪向着大块头所在地疯狂扫射起来。

大块头没有继续开炮。而此时的安少尉已经在掩护下悄悄地来到了坦克侧面，俯着身子藏在一个弹坑中。

他要干什么？程子介疑惑地看着他。这时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空气撕裂的声音，接着，那名操纵机枪的坦克兵露出车顶的半截身子一软，瘫倒在炮塔上不动了。

这是矮个子的狙击步枪干的。就在这时，安少尉突然动了。他像一道无声的闪电一般，从侧面掠上了坦克车体，程子介只见到他手臂一挥，将一枚手雷从还没有来得及关闭的舱盖投进了坦克内，接着将那名被击毙的坦克兵也推了回去，然后死死地关闭了舱盖。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决断

坦克发出一声闷响，终于再也没有了动静。虽然从外部难以击破，但它内部的人员却是血肉之躯。程子介想象着他们在发现有一颗手雷出现在身边，却在狭小的坦克舱内无处可逃时的绝望，终于感到了一丝快意。

现在敌方进行第一波攻击的两辆坦克都被击毁，只剩下几辆装甲车。它们在基地门口停驻片刻，不敢继续深入，而是突然一起向来路撤退了。

但是，很显然它们的撤退是暂时的。因为基地大门外的夜幕深处，程子介看到了无数战车和士兵正在集结。对方的下一次攻击，恐怕就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击退了。

夜啸小组的三名成员再次悄无声息地从暗夜中现身，来到程子介面前。程子介一眼就看到，大块头组员已经没有继续携带无后坐力炮，而是端着他的自动步枪。他的大个子让自动步枪在手中显得像一把可爱的玩具枪，但很明显，这是因为他的无后坐力炮已经打光了炮弹。

虽然击毁了耀武扬威的坦克，但安少尉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欣喜，而是带着深深的忧虑：“报告长官，夜啸小组顺利摧毁目标，请指示。”

程子介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下达了命令：“去通知惊雷部队，不要再继续守大门，全部撤回基地内部。有战斗力的再坚持一会，但不要勉强，如果对方大举进攻，马上全体登机撤退。受伤的弟兄现在就撤。我们会尽快完成任务的，不必再管我们。”

“是，长官。”安少尉敬礼致意，然后带着两名组员离开了。程子介最后扫了一眼基地，两栋正在燃烧的建筑物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耀下，可以见到有些惊雷部队的成员从黑暗中的藏身处走出，趁着战斗的间隙在废墟中寻找受伤的战友，或者是战友的遗体。

这样的情景令人心碎。程子介叹息一声，回头走进地下指挥中心，飞奔起来。回到岔道口时，却见戴啸天的队伍已经停止了射击，只是保持着防守的阵线封锁着通道。于是停下脚步问道：“戴队长，怎么样？丧尸没往外冲了？”

戴啸天探头看了一眼通道深处，显得有些忧虑：“对。它们冲不出我们的防线，就没有继续冲击了，只在前面那道安全门后面和我们对峙。但是，刚才我听到，那边那条通道传来枪声。”说着举起手臂，指向的正是指挥中心的方向。

程子介心中一沉，赶紧道：“多谢。”不再多说，身形一闪，就向着指挥中心奔去。

果然，离指挥中心还有很远，程子介就看到这儿刚刚发生过战斗。地上躺着两名军官和一名惊雷部队第一分队的队员，鲜血正在缓缓流淌。还有几头丧尸的尸体，其中一头身上还冒着青烟。而那门口附近的排风口的网栅都已经被撞开，显然是丧尸们正面无法冲破戴啸天的防线，所以从通风管道中进行了迂回攻击。

该死。程子介在心中痛苦地骂了自己一声。我真该死。

刚才一直有突发情况，程子介一直在疲于奔命，终于是顾此失彼。竟然忘了及时通知何安静，结果让他们遭到了偷袭。

华中尉和剩下的军人都端着枪，在指挥中心门口以紧张的姿态进行警戒。程子介一眼就看到，除了死去的三名军人，还至少有两名士兵负伤。

情况实在太糟了。而且侯凯莉还没救出来——程子介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去救。但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不允许继续拖延下去。

年轻的程子介再次面临决断的时刻。而这基地中的人，都在艰难地抗击着超出自己力量太多的敌人，等待着他的命令。

虽然艰难，但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让任乐瞳马上开启安全系统，然后全员撤离。再为了一个人耽误时间的话，恐怕要在这儿全军覆没。

士兵们看到了程子介，纷纷收枪敬礼，华中尉迎上前大声喊道：“长官！”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疑问。程子介知道现在没时间仔细解释，大声问道：“他们两个呢？”

“在里面。何长官受伤了。任少尉安全。”华中尉马上报告道。

小静受伤了？程子介吃了一惊，飞身冲进门中，一眼就看到何安静正靠着一处墙根坐在地上。身边靠着自己的狙击步枪，正在包扎着右臂。

万幸。程子介看了任乐瞳一眼，那家伙一只手按着键盘不放，身子却半转过来面对着程子介，看到程子介孤身归来，眼中顿时掠过失望的阴霾。

程子介顾不得理他，径直跳到何安静身边蹲下，看着她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了。”

“没事，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何安静结束了简单的包扎，抬起头看着程子介，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个苦笑：“小橙子，那些家伙突然从通风口爬出来，还会开枪，又打不动……我没保护好大家。”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程子介心中更加难过。摇了摇头：“对不起，是我失职。知道了丧尸会开枪，还会从通风管里行动，却没有及时通知你们。”

何安静苦涩地微笑着，暗淡的目光带着一丝希冀转向门外：“小莉呢？”

程子介沉重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转向其他人，沉声道：“现在情况危急，我根本没机会去救她。是这样的：因为安保系统关闭，以前那些实验失败的实验体都逃了出来，正在基地内到处乱窜。你们都知道了，它们会开枪，所以造成了不少伤亡。幸亏遇到了戴队长的队伍，他们帮我们封锁了主要通道，但是它们会爬通风管。”

“这些是失败的实验体？”何安静目光看向门外的一头丧尸，惊呼道：“戴队长怎么来了？”

“嗯。”程子介看着华中尉和他的部下们复杂的目光，继续道：“基地外面的情况更糟糕。烈焰部队刚刚用坦克突破了基地的防守，夜啸小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暂时击退。惊雷部队……伤亡很多。而他们的下一波攻击马上就会开始。现在我们是内有丧尸，外有劲敌。伤亡惨重，弹药也不多了。所以，作为现在的最高指挥官，我命令所有人马上撤退。华中尉，你立即带着受伤的弟兄们撤。小静，你也马上走。你们记住，如果叛军开始大规模进攻的话，任何人不许继续阻击，立即走，这是命令。小瞳，我在这等你，立即开启安保系统，然后我们也马上撤退。”

“是，长官。”华中尉呆了呆，飞快地敬了个军礼，指挥着部下们扶起或者抬起伤者，然后又亲自来到何安静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何安静撇了撇嘴，有些不愿先行离开。但手臂的伤势让她无法再精确射击，恐怕只能成为负担。所以也只能沉默地让华中尉扶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程子介，低声道：“小橙子，你快点。”

“好。”程子介尽量温柔地一笑。这时，之前那名和任乐瞳起了争执的军官上前一步，道：“我们的职责是确定系统安全……”

程子介指着外面两名军官的尸体，怒喝道：“这是命令。”

军官一呆，赶紧敬了个军礼，离开了门口，随着华中尉的队伍一起，抬起同伴的遗体迅速离开了。

指挥中心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程子介与任乐瞳两人，再次听到了排风扇和电脑硬盘的声音。程子介端着戴啸天给他的反器材步枪，心中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罕见地一直没有出声的任乐瞳面前，低声道：“小瞳，抱歉。突发状况太多，我实在无能为力。你也看到了。”说着指了指门外的三具尸体：“随时随地，每分每秒都在死人。外面的队伍要拿命去挡坦克，里面的弟兄要随时随地冒着被神出鬼没的丧尸偷袭的风险。我是这儿的指挥官，实在不能再为一个人拖延下去。快点开启安保系统，我们马上走。”

任乐瞳死死地盯着他，目光毫无表情。程子介正想再说什么，这家伙就冷冷地说道：“我不走。”

“你！”程子介顿时有些怒火，提高声音道：“每过一秒，弟兄们可能就会倒下一个！我不能为了你的小莉，让那些弟兄用命去拖延时间！”

任乐瞳坚定地摇着头：“你让大家都撤走吧，没关系的，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我死掉的，刚才小静还为了救我挨了一枪，我不能那么自私。但是我也不走。程老大，求你，帮我去试试，行吗？你刚才说你试都没试过。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

程子介顿时怒喝起来：“你疯了！我要是离开这儿，就没人保护你了！这基地里现在随时会有会开枪的丧尸出现！你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

任乐瞳却不为所动，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怕。我愿意冒险。”

“你！”程子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任乐瞳冷笑道：“好，你不怕死。你愿意为了妹子喂丧尸。没关系。但是这安保系统他妈的怎么办！你不管了？”

任乐瞳哈哈一笑：“我已经设置好了。”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屏幕，胸有成竹地淡然一笑：“如果我的手离开键盘，系统会在五分钟内自动启动。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不勉强，多谢你。我会设定三十分钟启动，然后自己去找。我一定要试试。最少要试试。说什么也要试试。”

第五百一十七章 草芥

程子介呆呆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从不认识的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片刻之后，才伸手抹了把有些僵硬的脸，恶狠狠地盯着任乐瞳低吼道：“那也不行。如果只能救一个，我当然是救你。不能为了救小莉，而把你丢下来送死。”

“我自己愿意，为什么不行。”任乐瞳奇怪地看着程子介，显得程子介的话令他匪夷所思。

程子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也不准备再废话，打算上前用强，同时尽量平静地解释道：“你明白，你对大家的价值实在太重要了，比小莉重要得多。”

没想到，任乐瞳听到了这句话，马上就怒吼起来：“你是什么东西？”

程子介顿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任乐瞳尖锐的声音就带着怒火，劈头盖脸地喷了过来：“你有什么权力，随意评判别人生命的价值？”

任乐瞳在程子介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程子介不由得呆了呆，看着他青筋暴起的额头，一时有些踟蹰起来：“奇怪，你自己不是一向觉得自己的命比别人值钱么？”

“你也可以觉得你的命比我的值钱，或者没我的值钱！因为你的命只能由你自己判断价值！”任乐瞳满脸通红，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颤音，指着程子介怒喝道：“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评判！”

程子介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在这时候和自己撕逼。任乐瞳的话一时让他有些心虚，但事已至此，不能耽误时间才是第一要务。于是又上前一步，打算强行带走任乐瞳：“现在没时间和你废话。总之你活着对所有幸存者来说，比侯凯莉活着更有价值。”

“所以，你评判别人生命价值的依据，就是对你有没有利益，有没有价值？”任乐瞳冷笑道：“自私，无耻。”

任乐瞳鄙视的目光让程子介浑身难受，忍不住停下动作，辩解起来：“笑话！我自私？你的死活对我个人而言有什么关系？我是为了大家！为了……”

“难道你不是所谓的大家中的一员？大家的利益难道没有包括你的利益？你们无耻就无耻在这里，打着为了集体利益的旗号，堂而皇之地牺牲他人。并且心安理得地把责任推到集体，心中不用背负任何负担。”任乐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屑地冷笑着：“姓程的。我有利用价值，所以你会保护我。如果我没有，你恐怕也会把我当成草芥，看都不看一眼我的死活。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自私无耻。”

程子介正要抬起的手臂不觉垂了下去，一时间感到有些困惑。自己真的是像任乐瞳说的那样自私吗？

任乐瞳看着神情略带迷茫的程子介，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缓和起来，再次哀求道：“程老大，我求你了。我自己愿意冒险，交换一个让小莉获救的机会。你自己难道没有冒险救过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吗？有时候你明知可能会死，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我也一样。小莉她……虽然你，其他所有的人，甚至连她自己都把她的命看得一文不值，但是对我来说，她的命绝不是草芥，而是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帮帮我吧，程老大，我求你。不要再按照自己的利益和好恶，随意贬低别人生命的价值了。好么？”

程子介定定地看着他，空气像要凝固了一般。良久，他才终于做出了另一个艰难的决定，沉声道：“既然这样，你千万要保重。”

任乐瞳的声音再次出现了激动的颤音，浑身哆嗦着，艰难而激动地回答道：“我知道。我还舍不得死。我和倩姐才好了没几天，她还在等我回去。我要是没回去，她会难过的。可是，要让我就这么走了，不管小莉了，我真的做不到。虽然她现在不理我，我却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她让我成了一个男人。”

“好。我走了，等我的好消息。”程子介不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任乐瞳赶紧从身后喊道：“程老大。要是你听到基地各处响起广播，提示倒计时五分钟开启安全系统的时候，一定要马上离开这儿。不然的话，你也出不去了。”

程子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如果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就意味着任乐瞳已经死了。

“好。”程子介平静地回答一声，没有回头，大步走出了指挥中心。

“谢谢。”任乐瞳看着程子介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喃喃地说道。然后缓缓转身，一只手保持着按住键盘，另一只手掏出樊明倩送给他的手串，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温柔地抚弄着一颗念珠。

程子介端起步枪在通道内飞奔，回荡的脚步声更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有太多的选择都太过艰难，他只希望这次自己没有选错。

现在任乐瞳孤身留在指挥中心，一旦有其它的丧尸通过通风管到达那儿，毫无战斗技能的他就只能束手待毙，绝无生还的可能。同样，如果自己不去救侯凯莉，她必定会死于基地中失去控制的丧尸，落入叛军手中生不如死，或者因为安保系统的关闭，而在漫长的饥饿、黑暗和绝望中悄然死去。

诚然，让任乐瞳活下去，对军队，对平民，对所有人来说价值都不可估量。他是天才，单说一个无线通信系统，就足以让这末日世界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为所有人提供无数的便利。而侯凯莉只是一名等待审判的囚犯，即使不是，她也永远不可能作出任乐瞳这么大的贡献。

但任乐瞳说得对。如果因此选择让他活下去，那只是自己以身为幸存者群体中的一员这个立场做出的决定，是自私的行为。

那么，自己按照任乐瞳的要求，不顾他的安危，前去救援侯凯莉就一定是对的吗？

程子介没有答案。

或许，这样的选择本就没有对错可言。重要的是他做出了选择，并希望不会后悔。

程子介很快经过了岔道口，脚步稍微迟疑了片刻。戴啸天还在带着他的队伍尽心尽力地防守着通道，或者可以考虑让他派几个人去保护任乐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