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好群星献上祝福 第126节
老兵擦擦嘴角,面对夕殉道,恍然如临阵的豪迈,又像将和许久不见的兄弟把臂言欢:
“夕指挥,我在和帝联作对,也不介意和你作对一回。”
“先锋军团所属,中尉越都飙,恳请夕指挥回归军团。”
说着,他一步一步向夕殉道靠近,像即将重逢的兄弟,即将献上忠诚的下属,又或者——
追上门来,夕殉道绝对无法承担的责任、梦魇。
越都飙在奔向他的希望,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光景,他打出的漂亮战斗,粉碎掉的一个个燎原人的“核”,在度假行星的空虚生活;
来到联盟喝的一杯杯酒。
配合的无比默契,惺惺相惜,甚至相见恨晚的氦芷。
那台温婉的造物。
一切都如泡影般破碎。
他眼前只剩下夕殉道蕴含了无数感情,却绷得紧紧的脸:
“报告,越都飙请求出战。”
“据我三点钟方向五米处,发现敌军两名——离婀王,氦芷。”
“请您指挥我的战斗。”
“……请您,放开敌人该死的手!“
越都飙终于逼到夕殉道面前;氦芷也是如此,气态生物终于和她的亲人,自己的王重逢。
“现在同我一起杀死他,否则,我也会按着你的手,把刀子捅进她的核中!”
夕殉道已经无从选择。
同离婀王的心灵相通,牵在一起的手,让他们转瞬明白了互相的想法。
战友,兄弟;部族,亲人。
弑至亲者,能被原谅吗?
是能的,但需要时间的洗刷和功绩的粉饰。
古往今来无数帝王,都是靠杀死至亲登上皇位;若其确实有泼天的功劳,改朝换代后,弑亲不过是他生平的一个小小污点。
甚至有的国家,代代帝王杀光亲兄弟已经是传统,不这么做,政权无法保持稳定。
宏大叙事下,亲情确实不值一提;遑论越都飙和氦芷只是夫妻俩心中的“亲人”,本质上还是他们的下属。
但。
夕殉道和离婀王不再是总指挥和王,他们没有选择宏大到可以掩盖罪行的人生。
他们是自互相追逐与杀戮中选择和解,成立小家,难为世人理解的疯子。
也是放弃家乡,放弃国家,徒留一身杀人本领的暴徒。
暴徒。
良骨伶感觉浑身冰凉,法律只能依靠强制力保证执行,在之前那台安保造物自裁判庭的监视下缓缓离去时,她便知道没有任何法条可以规制夕殉道和离婀王想做的一切。
夕殉道和离婀王的灵能波动又起。
照的越都飙浑身暖洋洋。
他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有些庆幸。
死在像总指挥,自己的老大哥手里,总好过曝尸荒野,无人认领吧?
只是在被灵能融化的前一刻,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氦芷的声音:
“你若请我喝,酒,我会答应。”
“你不是不会喝酒?”
“一,起坐坐,也不错。”
值得庆幸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同自己消逝的是惺惺相惜的敌人,不是不知从哪冒出来,冷冰冰又毫无感情的光矛、炮弹。
……
横亘天地,通往审判庭的裂隙前,多了两个罪人。
可正如帝王手握强权时以及创下功绩时,法律无从审判其弑亲;暴徒手握力量时,法律也无从对他们有任何管辖的权力。
夕殉道和离婀王。
互相为本该是敌人的对方,杀死了无比宝贵的战友,手染不义的鲜血。
能审判他们有罪的,只有他们自己。
能互相包容这几乎会被唾弃的罪人的,只有互相。
他们是独属于对方的家人。
……
离姒与夕阳还睡得很香。
黛拉终于克服噩梦,醒了过来:“爸爸,我做了个很坏的梦。”
“我梦见自己成了大魔王,被许多人追,我还……找不到你。”
“好像爸爸你也因为我是魔王,才离我远远的。”
左吴咧嘴,魔王和罪人哪个更令人害怕?
他刮了下黛拉的鼻子:
“所以这只会是个噩梦。”
第163章 金库
星海时代,两个生命的失踪可不算什么。
在警卫造物和监控的特意忽视下,周遭平民只觉得覆压天际的永夜被短暂照亮了一瞬,回过头来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良骨伶却不行,她心里空落落;不止是忽然失去了两个当事人,还忽然觉得自己无比脆弱。
法律无从管辖帝王,也无从管辖暴徒。
哪怕自己舌灿莲花,也不可能将夕殉道还有离婀王治罪。
海星裁判长之前那几条暗示,一直在劝越都飙和氦芷放下所有的恩怨,分明就是在拉偏架,宣告他将接受夕殉道夫妇即将做出的一切行为。
裁判长可以解释法律,事后甚至能找出一堆逻辑上无懈可击,无比义正言辞的法律法条,来证明夫妻二人的行为合理合法。
谁说法律无情的?当暴徒的能力和所能带来的利益超出其奈何的极限后,它仍然会投来无比谄媚的神情。
良骨伶抿嘴。
自己穷所掌握甚至引以为荣的,就只是这样不上不下,只能欺负老实人的可笑武器。
她站起,有些摇晃;脑海空白,不知道现在该去思考些什么。
是接下来去金库寻宝的事宜?还是自己身为律师的意义?又或者越都彪以及氦芷的事?
哈。
那怪家里的祖母总说,对当事人千万不要投以金钱之外的任何感情,否则有什么闪失,痛苦的还是自己。
银河系中,骨人只有寥寥数万。
他们是个诞生于某个星际弃尸厂的族群,无数种族的尸骸在那里经年淤积,各种形式的遗传信息以及它们之上携带的各类细菌和病毒,跨越了以往无从想象的距离汇聚在一起。
再加某些尸骸中,中枢神经还残留这一点微妙的活性,从而形成的一种似是而非的微妙灵能场。
骨人的祖先在其中应运而生,起初,他们更类似于一种新型的病菌,聚在一起能表现出一定的智力,分散开来也能单独存活,没什么问题。
无边的尸骸成了他们进化方向最好的蓝图。
最为成功的一批选择聚在一起,附着在各类骨骼上塑造身形,吞噬尸骸的肌肉和大脑,获取那些残碎的知识。
他们学会了以水分和灵能,还有各类遗传物质塑造肉身。
他们用皑皑白骨作为双手,和尸骸残破的知识找到了离开弃尸场的方法。
他们本就没有自己的文化,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尸骸中缓缓习得,相当的不伦不类,包括性别意识,只是选择自己喜欢的而已。
还有家庭观念,骨人本质依旧是附着在骨骼上的微生物,“祖母”是良骨伶的聚落最早的那位,所有家人都是靠她分裂而来。
所以。
良骨伶是骨人,身体内部空空荡荡,不该有会感到心痛的器官。
骨人来自废置尸体的工厂,自古便看惯了尸山血海,那具尸体没有些再也续写不上的遗憾,或者打动人心的故事?
他们天生适合律师这个行当,本质是自成一派的微生物,不该对其余任何生灵抱有同理心;也应该冷血,毕竟骨人早就通过尸体残留的记忆碎片,见惯了诸多悲剧。
但为什么,良骨伶发觉,她失去两个只是出于公益性的委托人后,空落落的胸膛中,会如此空落落的难受?
不行不行。
她甩甩脑袋,这种状态对之后的工作绝无好处。
还记得吗?她要去和那两个沉默相对的暴徒合作,去开启银行金库,完成一家百年来最大的生意之一。
良骨伶白嫩嫩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握紧拳头,抬高胸膛,往夕殉道和离婀王那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
连牙齿都要咬碎。
她还是笑颜如花,却已经通过视界联系自己的家人:
“二哥,帮我弄个远程记忆封存,就针对我接下的公益案子,赶紧的,越快越好。”
“什么?不不,我没事。放心,也不用通知祖母,算我欠你个人情。”
“我说了没事。”
“赶紧,求你了,赶紧!我不想……不想耽误大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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