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星总督开始 第5节

　　从门洞进入，他回到了家乡。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们的面貌既苍白又乌黑。苍白是因为常年居于地下，不见阳光；乌黑是因为劳动流出的汗水与矿灰黏糊在一起，又没条件经常洗漱。

　　他是废洞社的领袖，洞里九百多人，每一张脸都认识。

　　人们争先恐后的来向他询问：

　　“帕特尔，我们得救了吗？”

　　“那些该死的强盗有没有被杀光？”

　　“是谁救了我们？”

　　面对诸多的这些问题，帕特尔一开始还一边走一边逐句回复，到后面，实在是没法子逐一回答众人的问题，只能一边高声给出统一的答复，一边努力的穿过人群。

　　“是的，我们得救了。”

　　“那些强盗都已经被杀光了。”

　　“是总督大人救了我们。”

　　听到答案的人们，喜极而泣。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他回过头来，望着同胞们那一张张营养不良、绝对不算好看的脸庞，他既骄傲又忧虑。

　　骄傲，是源于他搬来了救兵，救了大家。

　　忧虑，则是不知未来会如何。

　　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过头，见到了他的叔父，老布奇。

　　老布奇的手，因为满载矿石的推车翻倒而被砸坏了，伤口感染，而后截肢，差点没挺过来。那段时间里，帕特尔被推举上来了。

　　老布奇恢复过来后，也没有尝试夺权——有啥好夺的，在废洞社的环境下，没有什么剥削、压迫的余地。首领是推举上来的，整个聚居地太穷了，哪怕是作为首领，劳动、生活条件上，跟其他人的差别也不大。

　　由于残疾，老布奇也做不了什么重活了。但他倒是也仍然在发挥着余热，尽心尽力的辅佐着帕特尔这个后辈。

　　老布奇用剩下的那只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是我该做的。”帕特尔应道。

　　他们两人进到了一个小房间，帕特尔把他去求援的整个事情始末，与老布奇讲了一遍。

　　老布奇长叹了一声：“是祸非福啊。”

　　老同志的态度显得有些悲观。

　　帕特尔不同意他的看法：“什么是祸非福？我不觉得有祸的地方。这绝对是我们的机会，总督大人说过，他不止会救我们的命，还会拯救到底。他是来建设整个世界的，我们废洞社就是第一站。”

　　帕特尔唉声叹气，“那些大人物，嘴里说的话怎么能随便信？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臭虫，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看过呢？想用的时候说两句好话，好像很重视你的样子，没用了，就会被无情地抛弃。”

　　帕特尔道：“我觉得总督大人不像是那样的人。”

　　老布奇嗤之以鼻：“你个毛头小子，伱懂什么？你才认识他几天？”

　　“那又能怎么办呢？”帕特尔跳开信任与否的问题，反问道，“我们的情况，难道还能变得更坏吗？九百多个人，在这矿下面，累死累活，没有一个敢不勤奋，不勤奋的都被饿死了。可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因工出现伤亡，每到冬天就要冻死人。”

　　“我们没有多余的财产买枪买炮武装自己，碰到什么危险都只能把自己锁死在洞里，祈祷危险能自己过去。以前我们没有完蛋，是因为我们太穷了，强盗也不想花太多力气撬开乌龟壳，结果吃不了两口肉。这次碰上最贪婪的，铁了心要攻进来，要把活人卖做口粮，结果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这样的日子，我绝对不想让我的同胞们继续过下去了。”

　　“更何况，我们还能失去什么呢？”

　　这一番话，把老布奇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们会失去自由。”

　　“哈哈哈哈！自由！”帕特尔的笑得很大声，几乎都传到了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很开心呢，“自由能当饭吃吗？这次我也去了联盟的首府城市复兴城，我见过奴隶。奴隶过的日子可比我们好多了，我们甚至还不如牛马生活得好！如果付出自由，能让我们的人不再被饿死、冻死、被人当口粮吃掉，那我愿意付出自由。”

　　老布奇终于说不出什么别的了，他只能再度叹了口气：“我不反对你的任何决定，我只希望，我们不会后悔。”

　　“我们绝不会后悔。”

　　……

　　“我相信你们不会后悔。”

　　当天，顾航就看到了帕特尔回来了，带着好几个废洞社里说得上话的人，一同向他表示了完全的臣服。

　　完全在顾航的预料之中。

　　废洞社的人，别无选择的。

　　帕特尔谦卑的说道：“总督大人，废洞社上上下下总计907人，等待您的第一项命令。”

　　“进洞看看吧。”

　　“什么？您要进洞里去吗？”

　　“不欢迎？”

　　“不是……可……我们那里的条件很差，您……”

　　他是真的不想顾航进入矿洞之内，倒不是别的原因，就是矿洞里条件太差了。

　　九百多人，聚居在狭窄的洞窟里，哪怕有通风口，里面的味道也绝不好闻。生活条件简陋，粪尿遍地……

　　帕特尔很怕矿洞里的情况脏了总督那华美衣服，更怕脏了总督的心。

　　顾航摆了摆手，说道：“我总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才好决定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第8章 ，真正的拯救

　　虽然顾航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仓促之下也搞不出来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但是废洞社里的人们，仍旧竭尽全力的搞了一些排场，试图让总督大人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尊敬。

　　当顾航从尽量清理一下的矿洞大门进入之后，他就看到，在矿洞内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

　　废洞社的人民们，分列两侧，站在矿洞甬道两旁，迎接着决定他们未来命运之人的到来。

　　顾航不是最先进来的，他现在手下的军事主管颜方诩上尉，已经先一步带了上百人进来了。

　　一路上，机仆士兵们拉起了人墙，隔开了通道与废洞社居民。

　　士兵们持枪站得挺直，而在周旁的民众们，于顾航通过的时候，纷纷跪下。

　　顾航走到哪里，哪里的民众就跪下迎接。

　　废洞社除了人，也拿不出别的东西搞排场了。

　　就在人群之中，顾航一路走着，一路观察着废洞社各处的情况。

　　人有菜色，都是一副不太健康的模样；矿洞内放着一些开采工具，锄头、推车之类的，纯手工作业，谈不上什么设备不设备的。

　　走着走着，他到了一处矿洞内的空腔区域。这里，被废洞社的人作为了广场，以及重要的居住区所用。木质结构的简陋建筑，杂乱的建了许多，这里应该就是许多人的家了。

　　更多的废洞社居民，聚集在了这里。

　　当顾航的脚步，踏入其中时，数以百计的人，在首领帕特尔的带领下，齐齐跪下。

　　尊重，是表现得十分充足了。

　　在这里，还搭建起来了一个临时的台子。

　　顾航走了上去，麦克风已经摆好。他在这里说话的声音，不仅能够让这个矿洞内的小广场里的人们听到，同时也能通过安置在矿洞各处的喇叭，传给没在广场的人。

　　毕竟这个矿洞广场不够大，没法聚集下九百人。

　　站在台上，顾航凝望着昏黄灯光下那一张张面孔。他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出对他这位拯救者的感激。

　　但同样，他们的神情里，也不缺乏对未来的迷茫，对他这个决定所有人接下来命运的人的疑虑，以及在废土中毫无希望的生活里所留下来的麻木。

　　任重而道远。

　　但他还是缓缓地开口了：“废洞社的居民们，我是你们的总督，顾航。”

　　“今天，我看到所有的人向我跪拜，向我表示臣服。这很好，证明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们的首领帕特尔，向我请求拯救，我答应了他。”

　　“我带领军队来到废洞社，消灭了威胁着伱们的强盗。一百四十六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外面，十一个俘虏，稍后将会在你们所有人的见证下，接受审判。”

　　“你们要的拯救，已经得到了；但我想要给予你们拯救，却才刚刚开始。”

　　“在恶劣、无情的废土上，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始终威胁着我们的生存。今天来了‘囚亡者’，明天或许还会来别的什么东西。你们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我，会把你们武装起来。这是我接下来要赐予你们的第一项拯救。”

　　“你们在矿洞之中没天没夜的辛勤劳作，换来的却只是终日见不得阳光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每个冬天都要死人。你们有权力过上更好的生活，而我，会让所有愿意付出努力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我要赐予你们的第二项拯救。”

　　“安全的环境、吃饱穿暖，这或许就是你们现在最大的愿望。但是真当你们吃饱了之后，你们会有更多的愿望，更好的居住环境、更好的精神享受、乃至于自我实现、荣誉感、信念……而我，将会向你们提供追求更高层次的平台。这是我要赐予你们的第三项拯救。”

　　“在我的计划中，当我将这三项赐予给你们之后，当我让你们过上安全、富足的生活之后，才是谈得上真正拯救你们的时候！”

　　顾航完成了他的演讲，而此刻，不管是在广场内有幸能够见到顾航的面容的，还是在其他地方拥挤着、只能从喇叭里听传来的声音的，所有的废洞社居民，都已经欢腾了起来！

　　在顾航说到外面的强盗都已经被杀死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在欢腾了。那些强盗杀死、抓走了他们的同胞，并将他们堵在洞内许多天，食物储备告罄。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现在终于被救，其中的感激之情做不得半分假。

　　而在顾航说到要将他们武装起来的时候，一些居民，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有热血的，更是沸腾了起来。废洞社里的人们，从来都知道有枪有炮在废土的重要性。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就是一块肉，甭管肥瘦总有人想咬上一口，毕竟大家都饿坏了。

　　可枪炮又不是白来的，废土上最值钱的就是军火贸易。而废洞社的人吃饱穿暖都难，根本买不起。

　　有了武器，才有安全感。碰上这次一样的事情，先不说打得过打不过，至少有一拼之力，不会像是如今一样坐以待毙，只能靠别人来救了。

　　而第二项，吃饱穿暖这件事情，引发了更大的激情！顾航的说法，直击他们的内心深处！

　　我们如此勤劳，我们如此辛苦，凭什么换不来一顿饱餐呢？他们不懂外部市场剥削、不懂初级产品与加工产品价值差别，但……总督大人说了要给他们温饱！

　　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全力支持总督大人要做的任何事情！

　　而第三点，所谓‘更高追求’……大家反而没有特别大的感触，甚至心有茫然。光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他们这辈子都甚少会去想更多的东西，不理解所谓的‘自我实现’、‘荣誉感’是在讲什么东西。

　　跟着欢呼，那也是因为前面几件事的延续，总督大人说的总是对的！

　　但有总有在痛苦生活的折磨之下，也保持了思考的少数人。他们在听到总督大人讲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废洞社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被顾航的演讲所振奋！

　　他们已经可以看到，一条光明和希望的道路，正在他们的眼前开辟出来。

第9章 ，自由值几台设备？

　　老布奇的心情很复杂。

　　人老了，经历的磨难多了，又一直将整个废洞社的安危肩负在身上，他难免事事都会多想、多疑。

　　在他看来，废洞社几百号人，在危险的废土上报团取暖，求的就是生存。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多想一些、稳重一些，哪怕错过很多机会，也总比一步踏错，万劫不复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