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柱计划 第139节

　　因此，你还有什么担忧呢？”

　　谢切诺夫教授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仍然没有松懈半分，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这当然很好……将军，不要轻视这些该死的真菌，这种简直是亵渎生物学的污渍与渣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并且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糟糕过。”

　　莉沃夫娜将军眼神凝重：“教授，我不会忽视你的想法的，恰恰相反……我知道我的军队很难应付这类敌人，您觉得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谢切诺夫教授思绪万千，很快就咬咬牙：“继续收集数据！我需要确认是否真的遏制了那些真菌。”

　　他是真的不放心那些看似沉寂的超级真菌，于是向莉沃夫娜索要了重型防化服，他要与他的学生亲自去隔离带查看溶菌酶溶液的效果究竟如何。

　　这种特制的重型防化服对这位上了年纪的教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仅仅只是简单的穿戴到他的身上就让这位教授累的气喘吁吁。

　　莉沃夫娜将军劝阻希望有防化部队前往执行收集样本的行动，但是谢切诺夫教授拒绝了，他需要亲自前往实地才可能更好的了解情况。

　　他的学生或许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老师的脾气，都没有劝阻，一些挑选的学生也跟随他们的老师穿上了重型防化服。

　　在防化车旁边接受喷淋消杀之后，他们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隔离带，就像是身穿防爆服，走向需要排爆的炸弹的排爆兵。

　　他们做的事情都没什么两样，都非常危险。

　　如果谢切诺夫教授不是一位顶尖的生物学家，莉沃夫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个行动的。

　　但是毫不夸张的说，谢切诺夫教授很有可能是目前军队之中最了解这种诡异真菌的人，他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真菌，至少不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因此她没办法拒绝。

　　谢切诺夫教授穿负着沉重的防化服，额头满是汗水，脚步沉重。

　　还好有他的学生搀扶着他不至于倒下。

　　很快谢切诺夫教授与他的学生抵达了目标点，这里是曾经最接近工事防线的黏菌待过的地方，不过现在被烈火烧的一片焦黑。

　　谢切诺夫教授稍稍歇息了几分，然后大手一挥让学生开始按照制定的计划开始探查是否有黏菌残留。

　　那些学生都带有特殊的试剂，并且还带上了一个显微镜，不必通过真菌培养与分子生物学来检测，只需要简单的采集样本就能轻易的检查是否有那些真菌的存在。

　　“报告老师，C点的浅层地表样本无真菌残留！”

　　“教授，D点表层也没有残留！”

　　“A点……”

　　学生的汇报不断传来，谢切诺夫教授却毫不意外，拿起一根类似洛阳铲的铁杆组装起来。

　　他的学生在检查完毕所有收集的样本之后，也跟着老师开始组装钻探杆。

　　他们还需要获取地下深处的样本。

　　谢切诺夫教授刚用力的扎下钻探杆，就气喘吁吁，钻探本来就是一个力气活，更何况他还身穿一件超重的防化服，因此他的学生很快上前替代他，钻探出了样本。

　　教授在获得样本之后就放在眼前看了看，分辨与其他泥土的区别，他的学生则在加紧化验样本。

　　这些地下的泥土似乎与平常的泥土并没有什么两样。

　　化验的学生很快抬头：“报告老师，A点的深层泥土样本无真菌残留！”

　　“C点深层无真菌残留……”

　　“F点……”

　　谢切诺夫教授松了口气。

　　“深层也没有，看来我们的溶菌酶溶液生效了。”

　　谢切诺夫教授的防护服内有对讲机，他的话让莉沃夫娜将军也松了口气。

　　他的学生也透过那厚厚的玻璃面罩看到了自己老师的如释重负，也纷纷微笑了起来。

　　“老师……你太紧张了，这些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微生物而已，它们终究没办法抵挡我们的科学。”

　　谢切诺夫教授突然严肃起来：“不，鲍里斯，我的学生，你千万不要轻视它们，这些亵渎的小东西以人类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它们都不为过……除非将它们像天花一样消灭干净，否则我们就绝对不能轻视它们！”

　　鲍里斯有些不解：“可是……溶菌酶已经对这些真菌生效了啊？”

　　“它们是真菌！不是细菌！那是它们为了更好的蔓延扩散而演化的形态。”谢切诺夫教授深吸口气：“它们的弱点都是演化而来的，我们从没有真正的击败它们。

　　继续前进，我们要看一看那边的情况。”

第 195 章 生物极限

　　他们是每隔五十米就进行一次检测，这种网格状采样能很科学的反映那些真菌的范围。

　　不过已经连续推进了两百米左右的检测，他们仍然没有发现那些活着的真菌。

　　这让他们松了口气。

　　只有谢切诺夫教授除外。

　　他一丝不苟的通过目镜检查样本，不敢轻易的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老师，看来这里恐怕没有那些真菌了，我们不如直接往深处隔离带中央采集一下样本……”

　　谢切诺夫教授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学生：“想都不要想，这种生物……不，这种东西，它身上充满了生物学上的矛盾，我们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如果不是我们还有数百万的战士就在身后，我甚至绝对不会同意来带你们进行检查的。”

　　一位学生捕捉到了谢切诺夫教授教授口中的话语：“生物学上的矛盾？老师？你有什么发现吗？”

　　谢切诺夫教授点点头：“当然，因此我才会说这东西是亵渎的造物，它甚至本不应该存在。”

　　这些学生与对讲机中莉沃夫娜将军都好奇了起来。

　　“老师，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谢切诺夫教授注视着那个开口询问自己的学生：“维克多，你认为这些黏菌，或者哪怕仅仅只是由真菌转变过来的黏菌，它的大小与覆盖范围是正常的吗？”

　　维克多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分钟，然后才回答：“不，不正常，隔离带在遭受温压弹打击之间已经被焚烧过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供给这些黏菌生命必须的养分与生物质。”

　　“没错，你很善于思考想出了关键，这种生物说到底也只是生物，它既然不会魔法，就显然没办法凭空出现与生长，那么，聪明的你，我的学生，你再想一想，它们的养分又从何而来？”

　　维克多很快望向了远方的，被黄绿色雾气笼罩的森林，然后看向自己的老师。

　　“你猜到了吗？只是不敢确信？”

　　维克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因为森林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可供这些真菌生长的生物质，并且这些黏菌覆盖的也太广了。

　　“没错，老师，如果要生长如此宽广面积的黏菌菌毯，它们肯定需要大量的养分，并且能输送到这里才行。”

　　谢切诺夫教授很认可维克多的回答：“你说的没错，维克多，黏菌形态较小，可以看作是单细胞生物，它们的大小通常在微米级别。然而，一些大型黏菌就像这种很像Physarum polycephalum在其生命周期中可以形成较大的体块，甚至肉眼可见。

　　这些大型黏菌的大小可能达到几十厘米甚至更大，但是这就是它们的生物极限了。

　　维克多，来回答我，即使生物质再充足，这些黏菌的最大仅能生长为几十厘米左右的体积，是什么因素制约它们的大小呢？”

　　维克多脑海很快就闪过各种诸如基因，环境，状态等因素，但是仍然这些显然不像是老师想要的答案。

　　“这……我不确定，老师。”维克多有些羞愧。

　　“这不怪你。”谢切诺夫教授安慰他：“你并没有在黏菌这方面深入研究，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很简单，是黏菌内部的营养物质的运输。

　　就像人体一样，黏菌也有用于运输营养的微管，源源不断的为开拓领地的原生细胞质提供所需的营养，直至发现下一个营养地点，然后多个营养点之间发展，连成网络结构。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只要它还在蔓延就需要营养，而隔离带没有它们所需的营养，那它们就只能从源头获取那些营养成分，而要进行如此漫长的营养输送，单靠那些微管，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点很好理解，就像古代帝国所能扩张的极限疆域是军队所能抵达的地方，而军队所能抵达的地方则全依赖于粮草能够保障的地方。

　　虽然听上去很简单，只要粮草能抵达的地方都能够纳入帝国的领域，但是不要忘记，运输粮草本身也是需要消耗粮草的，当一车粮草运动到正好能够被消耗完毕的地方时，就是帝国理论上的极限统治范围。

　　因为再远的话，已经无法派遣军队进行占领与统治。

　　这些黏菌态真菌也是如此，要想输送这些营养，也是需要消耗营养的，如果生物质都在森林中的话，谢切诺夫教授完全不理解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何能蔓延到这里的。

　　难不成靠近森林的黏菌微管脉络根本就不是微管，而是粗水管，跟水泵一样库吃库吃的抽取生物质吗？

　　这时，谢切诺夫教授防化服内部的步话机传来莉沃夫娜将军的声音：“教授，你是说……这些真菌的营养，都是由那片森林提供的吗？假如铲除那片森林，我们是不是就能战胜这种真菌？”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但是那片森林太过广袤，而且生物质来源也很奇怪，将军，你们用飞机侦查过吗？”

　　“我们动用过雷达还有热成像在内的任何侦查手段，并且频次相当高，侦查飞机并没有在森林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目标。”

　　“或许你们找错了方向……我们有其它手段能看一下那片森林吗？即使是简单的照片？”

　　“这个的话……我们这里有多旋翼侦查无人机，不过无法跨越隔离带，数公里的距离太远了，更何况还要深入森林，但是，如果你们会操作无人机的话，或许可以在隔离带内操控无人机进行侦查。”

　　谢切诺夫教授询问了一下自己的学生，鲍里斯自告奋勇，他接触过这种新鲜东西能操控的很好，于是很快，就有专门的无人车将无人机给送达了这个小团队。

　　“这是什么？”

　　学生们在采集样本的时候发现了很奇怪的东西，不仅金属的残骸，还有奇形怪状玉质化的东西。

　　辨认了半天，才发现这是一具人类的骸骨。

　　很快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几具。

　　维克多叹息：“是气罐的残骸……这些应该是防化部队的先驱们。”

　　周围的学生立马敬重的看着地上的骸骨。

　　“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带回去吗？”

　　“那要怎么携带……”

　　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商议。

　　谢切诺夫教授望着向远方森林飞去的无人机，而后看着自己的学生叹气：“放弃吧，这些残骸或许也会有残留的真菌，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另外，对这块地方还有骸骨表面也进行一次采样吧。”

第 196 章 血肉森林

　　谢切诺夫教授还在遥望着那个无人机远去得方向，他非常想知道这些真菌的营养究竟来自哪里。

　　然而他的学生惊骇的叫出了声音：“老师！这里残留着的未失活的真菌！虽然状态不好，但是仍然存活着。”

　　谢切诺夫教授惊讶的回头，让然后他的学生将调整好的便携显微镜交给了他。

　　他很快熟练的从目镜看进去检查。

　　微观世界之中，里面是几近失活的黏菌态真菌，那些病殃殃的黄色斑点几乎支离破碎，黄色的原生细胞质像是垂死的章鱼一样缓缓的抽动。

　　斑点里面的脉络物质不再流动，并且还能看到有部分东西在悄然消弭。

　　载玻片上的东西处处呈现着被肢解的真菌与细菌的残骸，假如换个研究并没有那么深的人来，或许研究半天也得嘟囔着这团奇怪的混合物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是谢切诺夫教授对此已经研究数个星期，他很轻易的透过表象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

　　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他的眼从显微镜上离开，嘴唇苍白的可怕，张了张嘴后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