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从第四天灾开始 第939节

　　南大街，可以说是承载了第四文明发展的全部记忆的地方。而在之后，第四文明几乎所有中央行政机构的办公区，也都是以南大街为核心来设置的。

　　咔嚓！！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又从这栋寓所里面传来。

　　“闹够了吗？”寓所当中，黎明公国内政部部长克莱尔-安德伍德为自己点着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就这么倚靠在门边，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发疯。

　　克莱尔-安德伍德，在最开始被唤醒的时候，曾经一手组织了外环星区互助协会，后来又加入独立星系邦联成为邦联内政部部长。独立星系邦联覆灭后，回到黎明公国成为内政部副部长，而现在，随着内政部部长达芙妮-克莱门特升任副总理之后，她接替了这个位置。

　　在第四文明崛起的过程中，她为幼小的第四文明拉拢了许多来自外环星区的同情和支持，在克隆人战争期间，又作为第四文明和独立星系邦联之间的纽带，维系着唐骁和杜库伯爵之间那相互猜忌的复杂关系，可以说是居功至伟的一个人。

　　现在已经年过60的她，看起来依然是无比干练，她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头发长度超过脸颊，并且永远是那样的冷静从容。

　　而她的丈夫，黎明公国现任总理，弗兰西斯-安德伍德，现在却跟暴怒的公牛一样在客厅大声咆哮。他愤怒无比，一把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起来一个酒瓶又要砸下来。

　　“哦！那个不行。”克莱尔-安德伍德冷冷地出声制止，说道：“这瓶酒是马拉斯塔尔星球送来的夜光果酒，其实比起把这瓶酒给砸了，我更建议你喝一杯。”

　　“我……Fuc……”弗兰西斯-安德伍德抬起手还想砸下去，但终于忍住了，他猛地一把将脖颈的领带扯松，打开瓶盖狠狠灌了一大口。

　　这种名贵到吓人的夜光果酒果然挺有用，弗兰西斯虽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但终于冷静下来，不再砸东西了。

　　“那家伙！那家伙还是把克里斯-安德森撤了！Fuck！！”弗兰西斯-安德伍德骂了一句，脸胀得通红，“为什么？啊，为了零号作战计划！为了这个荒谬的东西，所有不随他意的人他一句话就给撤了！！”

　　“克里斯-安德森？你是说那个星区供应链副部长么？”克莱尔-安德伍德款款走上前去，从自己丈夫手中接过酒瓶，就这么对着瓶嘴喝了一口，又把瓶子还给他，“他连续四个月未能满足瓦锡安星球的物资需求，导致戴森环的建设工期在他这里都被拖延了至少两个月，被撤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件事，与其你去纠结为什么他被撤换，不如想想为什么你并没有提前四个月做好他被撤换的预案呢？”

　　弗兰西斯指着克莱尔晃了晃食指，说道：“别，这么跟我说话，克莱尔。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什么。你应该知道，不管他们换谁上来，那结果只可能更糟糕！唐骁，对！没错！就是他！”

　　“撤一个克里斯-安德森还犯不着他说话。”克莱尔-安德伍德掸了掸烟灰，“谁做的？”

　　“泽莫。”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名字。

　　克莱尔微微颔首，略有诧异，“哦？泽莫？我大概能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愤怒了。”

　　“他就是一个佞臣！一只只知道舔唐骁大腿的臭狗！！”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他根本不应该负责任何官员的任命！但他依然这么做了！而且他做到了！！为什么？没错，因为他就是唐骁身边的一条狗！！你明白了吧！！唐骁身边一条狗说话都能有用！！”

　　“现在在零号作战计划的大前提下，的确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做到任何事情。你改变不了。”克莱尔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弗兰西斯-安德伍德又喝了一口酒，“零号作战计划是什么？就是最高统帅部那群战争疯子嗨香料嗨翻了想出来的疯狂主意！！是他们为了迎合唐骁这个最大的疯子想出来的主意！！只要唐骁高兴了，大笔的资金投入大笔的物资投入！然后他们高兴了！因为他们掌握的权力更大了！但是结果呢？结果谁来承担！！？？”

　　克莱尔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抽烟，留给弗兰西斯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个计划是在让我们所有人去死你明白吗？这是一场我甚至都无法称之为赌博的疯狂行为。”弗兰西斯-安德伍德眼睛有些赤红，“明明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我一直以为戴森环的建成可以让那些疯子安静一点，好好看到我们的建设成果！好好看到我们的未来！但是没有！！他们现在谈论的，是如何在戴森环的支撑下更好的进行那个狗屎零号作战计划！！”

　　克莱尔还是没说话，她来到桌边，把香烟摁灭，抬手招了招，弗兰西斯几乎是本能的把酒瓶递了过去，她接过来又大大的喝了一口。

　　发泄了一阵，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似乎也累了，他顺着桌子腿直接就坐到地上，长叹一声说道，“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嘴上无毛的毛头小子，过来求着我，跟我规划了一个所谓帝国总理的远景……”

　　“但是你信了。”克莱尔-安德伍德轻轻地蹲下来，跟丈夫并排，将烟盒递过去。等弗兰西斯抽出一根香烟之后，又用古典的火柴帮他点着。

　　“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那是我唯一的选择。”弗兰西斯朝天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柱，“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当时的局势就明白，当时的银河共和国，远不是我有资格踏足的舞台。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里，第四文明。但是……”

　　“战争。”克莱尔帮他说出了这个词。

　　“没错……战争。”弗兰西斯摇了摇头，“他想的只有战争，他要的，也只有战争。”

第2075章 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中）

　　2076、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中）

　　“我记得，你也是认可这场战争的。”克莱尔-安德伍德说道。

　　“但不是现在。”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更不是零号作战计划描绘的这样。”

　　“对于这个，我不否认。”克莱尔又喝了一口酒，顿了好几秒钟，又接道：“疯狂，匪夷所思。”

　　“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他们已经把战争当做解决问题的惟一途径了，他们是为了战争而战争。即使有其他的选项，他们也只会选择战争。他们几乎已经是离不开战争了，只有战争……才能彰显他们的价值。”

　　他把香烟放到嘴边又想抽，但是心中却又更加烦闷，于是把剩下一大半的烟头直接摁灭，“我始终认为。我们拥有了戴森环，拥有了物质解压器，我们就已经拥有了未来。我们和银河帝国之间的事情，的确不可避免会走向战争，但战争的方式，也不应该是零号作战计划这样的疯狂。”

　　他顿了顿，从自己妻子手中接过酒瓶喝了一口，说道，“我们可以防守，而且我们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哪怕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进行过无数次推演——银河帝国，能够在内部结构维持完整的情况下攻陷黎明星球，可能性不足10%。我们赢得了这次长跑克莱尔，我们真的赢了……”

　　“这是唐骁的功劳。”克莱尔认真地说道。

　　“没错。所以，他才能够带领着我们所有人，朝着一场更加疯狂的战争狂奔而去。”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哪怕这场战争已经完全没有必要。银河帝国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去死，比任何人都希望立刻发动进攻，但为什么他们没有？因为他们自己也能预见到这个结局。”

　　克莱尔没说话，她腿有些麻了，于是站起身来，继续当一个听众。

　　弗兰西斯也站起身，又喝了一口酒，“但是你知道吗？这个银河系已经成为了唐骁和帕尔帕廷这两个西斯尊主之间的竞技场了。他们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就操控着整个银河系，无数星球，无数生命，来完成这场战争的游戏。”

　　“起义军们是这样说的。”克莱尔说道。

　　“但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弗兰西斯说道。

　　“你不该这么说。至少，作为一个总理不应该。”克莱尔说道。

　　“这个总理，我还能当多久呢？”弗兰西斯反问，“哈里-谢顿，没错吧。”

　　“所以，你才更应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喝酒。”克莱尔说道。

　　“但现在我不是总理。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弗兰西斯晃了晃酒瓶，喝一口，递给克莱尔。

　　“如果这能够对你的明天有帮助的话。”克莱尔也喝了一口酒，一把抓住弗兰西斯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身前。

　　两人的鼻尖几乎已经贴在一起。

　　“那么……现在我的男人可以告诉我，你会振作起来的，是么？”她口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和烟味，还有恰到好处的香水味。

　　“我不会让零号作战计划得到执行的。这是一个错误的计划。”弗兰西斯说道。

　　“好好工作吧。”克莱尔直接吻了过去。

　　……

　　第二天，黎明公国总理府办公室。

　　“我说了这是不可能的，泽莫阁下。”弗兰西斯-安德伍德淡淡的说道，“接替克里斯-安德森副部长的人选，只能是华超。他曾经是克里斯-安德森的副手，对他的工作方式和工作安排有着全面的理解。”

　　“华超提出的供应计划太过保守，已经无法满足拥有物质解压器和戴森环支持的瓦锡安核心工业区的需求。”站在弗兰西斯面前的，是内阁首辅赫尔穆特-泽莫男爵，“关于这一点，托雷斯-查多更加适合。”

　　“你知道让托雷斯-查多担任星区供应链副部长是怎样的灾难么？泽莫阁下。”弗兰西斯的语气逐渐变冷，“他提出的供应计划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如果要强行完成，那么这会让供应星球的压力变大，人均工作时间会延长至少一个小时。同时民间物流的流量也会因此下降至少10%。我们不可能在完全不考虑民意的情况下强行推进如此激进的物资供应政策。”

　　“为了完成我们的计划，这是必要的牺牲。”泽莫说道。

　　“这个牺牲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并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而我思考的，是整个黎明公国8300亿人民的生活。”弗兰西斯-安德伍德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冷冷地说道，“也许在你眼中，只有最终目标这个冰冷的数字，但你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最终数字是否合理。我们应该有一个共识，黎明公国不应该变成银河帝国那样，对吧？”

　　“正因为我们不希望成为银河帝国那样，所以才要击败银河帝国。而为了击败银河帝国，零号作战计划，是我们一切的大前提。”泽莫的语气也变得冰冷。

　　“击败帝国，零号作战计划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弗兰西斯-安德伍德沉声说道，“根据我们的生产计划扩大军备，增强防守，这样的把握要大得多。”

　　“这和我们之前峰会上讨论的结果并不一样，总理阁下。”泽莫冷笑着说道，“零号作战计划，是现在我们一切行动的最高准则，不容质疑。”

　　“哪怕这会激起民变和反对吗？”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低吼道，“我们的首要准则是活下去！而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吉洛赫星球（Jiroch）上周的罢工事件难道还没有让你清醒么？”

　　“吉洛赫星球上周的罢工不应该是你的失职么总理大人？”泽莫嘲讽道，“在零号作战计划这样的大前提下，竟然还能爆发罢工，这样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我这样的小人物来提醒你，不应该发生吗？”

　　嘭！弗兰西斯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泽莫，“你最好把你现在想说的话好好想清楚，泽莫。你们这群人为了这个零号作战计划，已经祸害了黎明公国太多！适可而止！”

第2076章 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下）

　　2077、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下）

　　“祸害？”泽莫冷冷地说道，“不，亲爱的总理大人。如果无法达成零号作战计划，那么对于黎明公国来说，才是真正的祸害。大公大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既定计划顺利推进的时候，却有人在后面扯后腿。”

　　“够了！我今天不想跟你争论这件事。接替克里斯-安德森，负责星区供应链的人选，就是华超。我已经签发行政命令了，就这样。如果你想要阻止，那么我劝你首先好好想想，你这个内阁首辅还有什么借口来插手总理府的职责！”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迅速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然后冲着旁边晃了晃手指，“送客吧，道格拉斯。”

　　他的幕僚长道格拉斯-斯坦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挡在泽莫面前。

　　“你会后悔的，弗兰西斯。”泽莫现在被道格拉斯挡住，也看不见弗兰西斯的表情，只能冷哼一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等他出去之后，道格拉斯-斯坦普回头说道：“我想他是认真的。”

　　“如果他想要跟我来一场战争，那么来吧。”弗兰西斯-安德伍德缓缓说道，他顿了顿，接着问：“哈文星区现在情况怎么样？”

　　“并不是很好。”道格拉斯-斯坦普摇头说道：“因为零号作战计划，现在黎明公国大量的产业全部转向军工，这让市场经济遭受了严重打击。影响最大的，恰恰就是经济最发达的哈文星区。现在那里许多星球都在爆发抗议活动，甚至罢工。”

　　弗兰西斯-安德伍德的表情冰冷下来，“哈里-谢顿呢？他现在作为哈文星区的总督，到底在做什么！！”

　　“他很少在位履职。大部份时候都停留在雅戈-杜尔星球，和吉文人的大数学家在一起。日常的工作基本上都交给了他的副总督来进行，现在因为哈文星区情况复杂，原本已经退休的老总督古拉汉姆也重新出来帮助主持工作了。”道格拉斯-斯坦普说道。

　　“签署命令，罢免哈里-谢顿作为哈文星区总督的职位。”弗兰西斯冷冷地说道，“请古拉汉姆重新出来，正式下达任命，由他暂代哈文星区总督一职。”

　　“这恐怕不妥，因为这项任命是唐骁大公亲自下达的。如果直接罢免哈里-谢顿的话，恐怕大公回来之后，会提起问责。”道格拉斯有些担忧。

　　“那就让唐骁来找我！”弗兰西斯-安德伍德提高了音调，“如果他认为他一个人一句话就可以让整个黎明公国运行起来的话，那么就来找我吧！如果他只是需要一群应声虫的话，那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机器人！”

　　“好吧。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做到底。”道格拉斯很无所谓的说道，“哦对了，赛斯文纳星区总督凌将军询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她会面商讨。”

　　“我是不会见她的，直接回绝掉。”弗兰西斯摆了摆手，“从她提出零号作战计划这个荒谬的计划来开始，我就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想要巴结唐骁，想要爬上唐骁的床，然后想尽办法来满足他的野心，对于这样的人，让她自己慢慢去闹腾吧！”

　　道格拉斯-斯坦普耸了耸肩，“至少我觉得她应该是没那个心思想要爬上唐骁的床的。而且，作为现在军中的头号实权派，你跟她针锋相对的态度，恐怕会让我们逐渐失去军队的支持。”

　　弗兰西斯-安德伍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木制烟盒，抖了抖，抖出一根，伸过去。道格拉斯接过香烟，然后自己点着。

　　弗兰西斯自己也取了一根香烟，点着，朝着天花板吐出一道烟柱，缓缓说道：“你后悔吗？道格。我们最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我今年58岁，安德伍德先生。”道格拉斯说道，“如果这能够让我提前退休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唐骁会成为皇帝，黎明公国也终将成为黎明帝国，我非常确信这一点。”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而作为帝国，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他看了道格拉斯一眼，直接说道：“最可怕的是，皇帝把自己的好恶，直接凌驾于国家之上。这会让整个国家都处于一个非理性的状态，这是非常危险的。而更加可怕的是，还会有这么一群人，跟随着皇帝的意愿推波助澜，让皇帝根本无法自己意识到他自己的危险。”

　　他牙关紧咬，“我不知道他们西斯尊主的信条到底是什么，但是以目前我对于原力的了解来看，西斯尊主对于欲望，是放纵的状态。只有随心所欲，才是西斯尊主追求的极致。他们从来不会压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极端的危险。我真正担心的，是黎明公国成为西斯尊主之间斗争的工具。”

　　“但是现在，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那么起义军将会再次在我们境内拥有大量支持者。”道格拉斯说道。

　　“还是按照既定计划来进行吧，尽可能延缓零号作战计划的实施。等唐骁从未知星域返回之后，我会亲自面见他，请他从长计议此事的。”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哈文星区那边，我希望你亲自去一趟，为古拉汉姆代理总督提供支持。”

　　“没问题。”道格拉斯点点头。

　　“然后是哈里-谢顿……”弗兰西斯-安德伍德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安排一下，我将亲自到访雅戈-杜尔星球，跟他当面谈谈。”

　　“你真的不会趁机当面掐死他吗？”道格拉斯-斯坦普非常罕见的开了个玩笑。

　　“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是那种对唐骁阿谀奉承的一类人才对。”弗兰西斯-安德伍德说道，“他很有天赋，我并不否认，但唐骁对他的信任却有些毫无理由。我想要知道，在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特质，让他能够得到唐骁的欣赏。”

第2077章 零号作战计划（一）

　　2078、零号作战计划（一）

　　赛斯文纳星区首府，埃里亚杜星球。

　　整个星区的行政中心座落在首都埃里翔市城西，这是一座巨大的金属金字塔形建筑，功率无比强大的超空间天线直插云端，确保在任何环境下都拥有着最通畅的通讯环境。

　　在行政中心中央，星区总督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