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从文明到群星 第73节
(本章完)
第117章 与你们为敌？是大计划与我为敌（万字！）
黑色的雪花从天空扑朔飘落，在人们的手掌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
“……真是惨烈啊。”
观察着一个正在燃烧的大楼，路易不禁有些感叹。
仿若天国战争的南极之战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负星者们和混沌势力的惊世之战甚至到现在依旧在南极大陆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淡金色的帷幕在天空之中支离破碎的招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勉力维持的老年人，正在奋力的呼吸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身躯不在破碎。无数代表着混沌的光芒正在天空摩擦，形成了一个璀璨而又短暂的极光炫彩。
站在南极支点的废墟之上，身为玩家记者的路易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玩家们和负星者在这新一轮的斗争中最后还是顽强的存活了下来，但是曾经那光明的一切，那遍布在整个南极大陆边缘的帷幕却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灵能的运用再一次成为了危险的举措，玩家们只能再一次用比较笨拙的方法从精灵掌控的黎明要塞方向送来一些物资用来进行填充和弥补。而且这一次的情况，说实话在玩家的群体之中也造成了非常巨大的影响。
之前的侠义远征还是玩家能够理解的战争，但是南极支点战争，已经到了玩家们不能理解的范畴。
喷洒着混沌毒火，由天空掉落的恐虐之剑的铁屑组成的亚空间裂隙在南极大陆各处呈现，不断的在现实之中吐出恶毒的咒骂。无数恶魔成群结队的组织起来队伍，向着玩家们还残存的星堡发起进攻。
从大型战略方面来说，南极不再是恶魔们的后花园了，他们恐怖的针对性结界已经彻底溃散，现在的南极只不过是一个气温偏低，但是有非常多的手段可以改造生活的大陆。无数的恶魔在那次冲击之中彻底毁灭，璀璨的金色伤痕甚至还在南极大陆的边缘擦过，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那块被叫做圣火城墙，恶魔们根本不敢跨越过来。”
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从记者路易的身后响了起来。
穿着皮甲，看起来有些斯文的男人正推着自己的水晶眼镜，同样站在了废墟上，感慨的望向了眼前破碎的南极支点。
就在一段时间之前，这里还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观。天空垂落着无数负星者之主的赞美缎带，淡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南极大陆，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染上了一抹绚丽的金色。玩家们甚至与有荣焉，尽心尽力的维持着大陆的运转。
南极支点甚至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建设成了一个不下于希望城的大型城市。这固然是负星者灵能的伟力，但是那些草根玩家还有那些在奥比恩岛没有上岸的玩家们在其中也出了大量的力。官方势力泥足深陷在希望城，而大型势力则是在奥比恩岛彼此之间尔虞我诈你争我抢，现在南极大陆就是他们的希望。
但是这希望却在转眼间陷入到了绝望之中。目力所能及之处，曾经繁华的商业街道和各类街区只剩下了残垣断壁，恶魔的毒火依旧在城市之中焚烧。
亚空间的诅咒让修缮工程变得难以为继，时不时就会有躲藏的恶魔出现，袭击那些生产安全的队伍，导致数十上百人的死亡之后再逃之夭夭。那场在南极支点内部的战争几乎摧毁了玩家们的所有机制和安全感。
现在还在这里的玩家，多多少少在感情之中都陷入了一种迷茫。
他们盲目的认为，在被打压之后，负星者就肯定是带领他们走向好时代的领袖。可是那超越了想象力的战争，却让玩家们心中的滤镜碎裂了许多。
负星者依旧胜利了，那伟大的负星者之主甚至在大地上残留了一个巨大的伤痕来证明自己的伟力。无数恶魔也不敢真正去攻占苍白之军占据的堡垒，只能拿玩家们撒气。可问题就在于，玩家们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边。
现在看着满地伤痕和焦炭，还有一些玩家们麻木的走在废墟之中，时不时低声啜泣的样子，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们想象之中那样任劳任怨的游乐场。这个世界是存在着恐怖，存在着敌人的。他们在游戏之中多年的积蓄，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努力和奋斗，很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后消散一空。
“还是有希望的。负星者那边还在进行财物与物资的运输，他们没打算放弃这里。新的战线和高塔也已经矗立，但是问题在于我们这边。”
在路易的身旁，那自来熟的男人看着过去了半个月依旧满地狼藉的城市叹了口气，从脚下的废墟之中捡了一块黑色的碳化木材。
这个看起来毫无价值可言的木料原本只是平静的躺在了那里。但是在男人的手中的时候，它忽然迸发出了一股暗红色的火焰，发出了一声咒骂后消失不见。只是在男人的手中留下来了烧焦的痕迹，还有一捧灰烬。
就好像是烧灼的手掌不属于自己似的，这个男人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伸向了路易。
“你好，战地记者路易。我是玩家中立组织观察者的马修。我知道你，从卡利姆多赶过来的大忙人。通过界域冰川真的是辛苦伱了，但很遗憾的，就算是来到旧世界，也没有什么好事。”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看到过什么好事。”
看着那释放着友好讯息的男人，路易狐疑的看着他的手掌，最后也是放弃似的伸出手握了握，然后顺势站了起来，看向了那混乱的废墟。
“目前所有玩家有八成要求当初的组织者退还物资损耗，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场战争之中被毁灭的物资已经到了天文数字，而且玩家组织也不可能去寻找负星者要求物料补充。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日常生活……”
是的，这就是旧世界的日常。
看着那些非玩家的NPC，不，应该说是原住民们，正一脸麻木的从房子之中拖出来一具具烧焦的尸体，然后整齐划一的扔到了外面的火堆之中二次焚烧的样子，路易总感觉到内心的什么东西在死去。
这才是旧世界真正的样子。过去的玩家们生活的有些太轻松了。他们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来什么痕迹，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努力认真的生活下去。他们只是来这里玩乐的，只是享受着这样的生活，希望得到在现实世界不存在的刺激感。
但是现在，随着官方的折戟沉沙，还有大公司大势力在奥比恩岛上的你争我夺，一些迟钝的玩家们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恐怕大有用处。
所以他们充满热情的开始了前往南极的道路，然后最终面对了这个世界的真理。
旧世界，从来都是尔虞我诈，血腥遍地的。
甚至就连那些拖拽着死人的原住民们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对亲人的逝去感到哀伤，对周围环境感到愤怒，而那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则是完全没有。
这就是日常的生活，这就是生活上的一部分。玩家们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遇到的负星者到底是多么幸运的环节。也终于意识到了，那些看起来很有趣的恶魔们到底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东西。
“说起来也是很惭愧，实际上直到现在我才有真正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感觉。因为我的时间和人生都投入到了这里面，并且蒙受到了不可抗的损失。”
马修在废墟之中跳跃着，很快就从数米高的残骸之中跳了下来。
那被烧灼的手掌逐渐开始愈合，展现出了非人的迅速修复能力。而路易看在了眼里，也知道这个手背上有着金色光芒的家伙究竟隶属于哪位神明。
负星者之主。
虽然这个神秘的存在自称自己不是神明，并且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对玩家的偏爱和接纳，但是有着无数证据已经足够证明了负星者之主是一位已经发了疯的，行走在这个世界的神明。
根据玩家们多年整理出来的资料和数据判断，在结合上最近才知道的混沌的真相还有负星者们给出来的一些史料记载，玩家们在论坛上认为负星者之主很有可能是对应了理性和建设的反面，掌管了疯狂和毁灭的最强大的黑暗众神。
他能够在现实之中生活，并且创造只有末日终结才可能出现的无魂者。并且对于亚空间生物有着病态的刻骨憎恨，甚至对玩家这种完全的异世界来客有着友好的态度。种种自相矛盾的行为再加上它的习性，让分解出来其他混沌众神的正面和反面意义的玩家们自认为找到了负星者之主的正体。
很多站在混沌方的玩家们认为，负星者之主恐怕就是代表着毁灭本身，它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走向了终结，开始打算终末清算的象征。
所以为了大家的好处，一定要抵抗这种怪物，不能让毁灭蔓延云云。
不过这种事情大家也只是说说，玩家们实际上是不会信的。
“负星者建造的复合堡垒确实是产生了作用，但是恶魔们也的确超乎了我们预料的强大。正常来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南极支点等着跳海了，但是负星者的堡垒却临时在玩家区域之中加盖了一层，帮助我们抵抗恶魔。”
“所以不论那些亚空间的渣滓们到底是怎么说的，谁对我们好我们还是看得出来的。负星者们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支援建设南极支点。”
“同时，他还在奥比恩岛和希望城都帮助我们对抗混沌和敌人，就算是敌人也要等他背叛了再说不是么？”
“……你这是单方面的言论，不过我会记录下来的。”
路易看着那手掌已经治愈完全，看起来已经变成原来样子的男人，很谨慎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作为一个新型的职业，路易一直很看重自己的专业素质。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有的只是胆子大，吃得了苦。那么这样的战地记者就是最适合他的。没有必要夸张什么，只要照实说就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哗众取宠。
如果战地记者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形态上的取向，有条件的报道这些事情，作为一个人人能够当战地记者的时代，他的消失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
所以路易并不打算只听从这个男人的话语，而是选择性的听一听。
但是……
看着周围那些烧焦的房屋，甚至里面看到的那些呈现出人形，只剩下了焦炭和灰烬的影子，路易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哪怕是玩家，该有的痛楚也是会存在的。混沌方的玩家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消息透露给恶魔们，导致了整个南极支点的大混乱，甚至引发了天穹的变化，让整个南极大陆瞬间变得不宜居，这种事情没有哪个正常玩家会接受。
甚至在现实之中，已经有很多玩家开始下达了私人的追捕令。
虽然法律并没有规定说，在异世界通告恶魔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而且官方对于恶魔的态度也是有些模棱两可。但是玩家们的愤怒是要宣泄出来的。
说到底，这种异世界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法律能够确定，又有什么法律有着约束力，这还完全不确定呢。没有人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奇妙的世界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逻辑，大家都在走一步看一步。
而在这种秩序崩坏的情况下，那么大家往往会选择最原始的方式。
你既然破坏了我的家园，那我就杀了你。
“……负星者教派，正在用私人名义寻找那些混沌玩家。声称进行交谈，实则是通缉。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出格了，你不觉得吗？”
“我是个日子人，路易记者。这种事情不应该询问我。”
看着试图正在保持中立的路易，马修耸了耸肩。只有两人踩在脚下的焦炭发出了细不可查的惨叫声。
“我只要能过下去，有着超能力，那就比什么都强。你应该问的是那些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破坏了整个南极的建设，甚至还在论坛上耀武扬威声称要帮助混沌摧毁负星者的玩家们。”
“他们也有选择的权利。玩家们是自由的，不论是混沌方还是负星者方面，他们有选择自己立场的权利。”
“……”
走在焦炭形成的道路上，马修站在了原地，随后转身看向了那目光有些躲闪的路易记者。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怜悯的笑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在找理由说服自己么？路易记者？我知道你身为记者必须要从中立客观的角度出发，但是很多时候这是做不到的。这并不是一个记者的职业素质的问题，而是很多时候，你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素质！”
作为曾经的失业者，如今依靠游戏战地记者生存的路易涨红了脸，低声吼道：
“作为一名记者，我不可能只是单方面的宣读某一家的消息！我一定会保持我的中立态度，恪守我的职业准则，这是我的生存之道！我要你立刻收回你那句话！”
“抱歉，我这不是取笑，路易先生。而是看着他们的作为，只要是人类就不会忍受下去的。你没看到他们的行动，不然的话您也无法保持中立。”
走在了满是灰烬的道路上，马修看着身边愤怒的路易记者，忽然轻声说道：
“如果我说，这里本来是负星者保护妇孺的街区呢？”
“……？”
“这里曾经是南极支点保护最完善的长街区，内部设有数十个宾馆和大楼，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这里被作为妇孺保护区来看护。”
走在满是黑炭的街道上，马修看着周围坍塌崩溃，在黑雪之中维持着被摧毁的样子的区域，像是梦呓一样轻声说道。他的目光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那是一道金色的帷幕，阻隔了所有的烈火和苦难。
负星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规划好了街区系统，并且要求玩家们尽可能延续街区防御规划。
这些从天空垂下的金色帷幕会像是纱帐一样，将一个区域内爆发的混沌污染和空间传送阻隔在这个区块之中。但是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大，玩家们无力维持，所以只有在这核心区内部才有这样的街区壁障存在。
这曾经是所有玩家们信赖的保护神，然而让所有玩家都愤怒，乃至于不惜打算让其在现实中付出代价的原因就是，这个保护被破坏了。
“我也知道玩家有选择的权利，但我就是不理解。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看着周围烧成了一片漆黑的区域，马修看着路易，轻声说道：
“混沌玩家为了让自己得到晋升，而在这里展开了魔法召唤仪式，让这里的一切都彻底死掉了，数千名妇孺，都是女人和小孩，全死了。你会怎么想？”
“那一晚上太乱了，负星者的传送门被那些混沌玩家们联合施法干扰后发生了大爆炸，过载的灵能让周围街区的灵能抑制装置失去了效果。然后？就是那些渣滓们不断的施展法术，不断的让恶魔们出现，不断的摧毁我们的家园。他们就是一群破坏其他人生活，破坏这个世界为乐的畜生。”
“尤其是你在外面看着这保护区升起屏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炮火向着内部的恶魔轰炸，看着那些恶魔屠戮妇孺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你会怎么想？说不定你踩的就是某个保护自己孩子的伟大母亲的尸体呢？”
“！！！”
“所以我已经很克制了，路易记者。我们边走边说吧。”
看着那像是触电一样跳起来，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的路易记者，马修笑了笑，继续走在了这满是焦炭和废墟的土地上。
只不过再往前走一走，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的影子。有些原住民正两眼呆滞的扒拉着一捧土灰，或者干脆倒在了地面上，像是尸体一样在黑雪之中被淹没。这些失去了存活希望的人麻木的看着这被摧毁的街道，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们甚至已经都是后来的一批了。最早的那一批甚至有直接自杀在街口的，也有选择跳入了冰冷大海的。
在正在上升期的时候，事业生活被拦腰打断，妻子孩子全部死亡的情况下，也有一些人失去了活下来的勇气。而剩下的也有很多，就像是现在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样，麻木的活下去。
但是，看着那些呆滞的原住民们，马修却提出来了另一个角度的看法。
“不过这个战争还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