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大明 第429节
陆玉璋也是通过绣月,才成功让卢思义拿了这些锦衣卫的血汗钱,将对方的把柄捏在了手中。
“我的好奴儿。”
陆玉璋蹲下身体,双手捧起绣月的脸庞,温声细语道:“你说我该怎么让李钧先把矛头对准卢家,去和卢家死拼,而无暇顾及我呢?”
绣月一言不发,似乎所有的理智都变为了痴缠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张丰神俊朗的面容。
“可能只有动用你告诉我的那张底牌了。但是我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帮我传递这个消息,你愿意吗?”
“奴儿愿意。”
绣月此刻终于回神,如同猫狗一般舔舐着陆玉璋的掌心,兴奋开口。
“很好。”
啪!
一耳光重重落在绣月的面颊上,眼眸中却浮现出浓重的畸形快意,身体更是跟着颤栗起来。
“那就去帮我将李钧的怒火引到卢家的身上吧。”
陆玉璋站起身来,低头凝视着掌心之中的猩红,歪着头轻笑自语:“或许.这一次并不是杀身的危机,而是一场需要火中取栗的机遇?”
第494章 要把账算清楚
当雨势笼罩坐落在辽东行省北部的群山之时,更显凶猛。
起伏连绵的山势中存在一个突兀的下陷缺口,像是原本坐落在此的山峰被人从中斩断,抹平了顶部的雄峻峰峦,只剩下一座寸草不生的低矮荒山。
虽然已经过去了不少的岁月,但荒山上依旧随处可见坍塌痕迹,到处着遍布崩裂的碎石和爆炸后形成的坑洼。松散的浮土汇入雨水形成浊流,向着山下冲刷,让本就支离破碎的上山之路更加难行。
可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场,就会惊讶发现,大雨之中有一群身穿肃穆黑衣的人正在沉默登山。
有人持刀开山破路,为走在队伍中央的扛棺之人扫平障碍,斩出一条坦途。
坠在队伍后方的年轻道士抿嘴不语,妩媚佛女不敢诵经。
所有的诵经超度,在此时都不配打扰棺中之人的清净。
在几乎被削平的矮山最顶端,一颗不过丈高的小树立在风雨之中,根须沿着满是嶙峋碎石的地面顽强蔓延,贪婪的寻觅着任何一丝可以供给自身的养分。
已是夏季,却依旧稀疏不满的树冠撑开一方逼仄的无雨之地,在这里立着一块锈迹斑驳的金属立牌。
缺少维护的立牌早已经无法播放画面和声音,只有暗淡残破的灯管勾勒出一行模糊的小字。
震虏庭遗址吊唁处。
无声的字眼嘲讽着这遍地的疮痍,几十年如一日。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立牌上,一寸寸将其慢慢拔出,随手甩入夜色之中。
李钧将肩头扛着的铁棺放在一旁,徒手在树下挖出一个足矣容纳铁棺的深坑。
“老头,咱们到地方了。”
一身衣物尽数湿透的李钧蹲在坑边,捧起堆积在一旁的浮土覆上棺身,口中低声自语。
“这里的环境是不太好,你和蚩主就先将就将就,等我把那些想打扰你们安睡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再给你们修一座大坟。我知道伱们这儿的人可能不讲究什么叶落归根,但是我不一样,我讲究。”
李钧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你也别说我是什么死板老古董,谁比谁老还真不一定。等以后到下面再相见的时候,大家开诚布公的理一理辈分,到时候你、燕八荒,还有赵鼎,你们这几个老头子恐怕得老老实实站成一排,规规矩矩的喊我一声爷。”
李钧一边说着话,一边倾着身体,仔细挑出混杂在泥土中的细小碎石和碎裂的金属弹片,再用手掌慢慢压实垒起的泥土。
接过身后的谢必安递上的一瓶剑南烧春,李钧拧开瓶盖,将酒液倾在坟前。
“你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的睡着,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穷奇、豹尾和老鬼他们已经分别带人去了不同的行省,把战死兄弟们的抚恤和黄粱梦境送回他们的老家,亲手交给他们的家眷。这些梦境都是鸨鬼根据他们的遗愿做的,主机在袁明妃的身上,真实度和时间线都做的很好,足够他们在里面活的开心。一些没来得及上传意识的兄弟,我也会把他们的骨灰送回家。”
“至于活着的人,有些已经厌倦了拿刀,想过安稳的日子,所以我给了他们一笔钱,大家好聚好散。还有一些咽不下这口气,攥着刀把子不愿意松开的,我也会把他们照顾好。”
“你以前跟我说过要把这些弟兄扶上马送一程,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我会把这些事妥妥当当的做好。”
李钧絮絮叨叨道:“我把赵青侠赶回了东部分院,这小子居然还嚷嚷着不想走,没办法,我只能让墨骑鲸把他强行绑了回去。倭区的事情咱们承了他们的情,这一点我心中记下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了,你说是吧?”
“哦,对了,有件事儿得跟蚩主你说一声。你有两个兄妹,守御和长军,他们也决定脱离矩子堂了。墨骑鲸原本也想这么干,可惜他现在还放不下自己的老师,说等他帮老师扫平整个东部分院后,再来帮你报仇。”
李钧话音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们在下面很无聊,放心,我很快就送人下来陪你。”
“新东林党、龙虎山、青城山、桑烟寺、六韬集团、矩子堂中部分院,但凡参与过倭区那件事的人,我都会跟他们一笔一笔把帐算清楚,一个字一分钱都不能错,任何一个人也都不能放过!”
三根点燃的纸烟倒竖着,并排插入泥土之中。
“那天你跟我说从此天高任鸟飞,让我好好去看看这座大明帝国。可惜,我这个人眼皮子实在太浅,现在那些人挡在我面前,如果不把他们杀干净,我什么都看不到。”
“行了,话说完也就该走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几个桑烟寺的佛序,让她们下去好好伺候你。就是不知道你这老头到时候还有没有提枪上阵的力气啊?”
李钧打趣说道,拍了拍手上泥土,缓缓站了起来。
“钧哥,有人上山。”谢必安低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李钧置若罔闻,对着身前的坟茔躬身一礼。扎着羊角辫子的李花顺着他的裤腿滑落地面,涨红着一张小脸,重重磕着没有声音的响头。
直到许久之后,李钧才缓缓直起腰背,侧身回头看去。
马王爷、袁明妃、陈乞生、邹四九、谢必安、范无咎
分散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也在此刻同步回头。
荒山之上,暴雨之中,孤树之下。
一道道或是冷漠、或是凶狠的目光落在领头之人身上,如同山峦压身,让他举步维艰。
男人藏住眼眸深处的惊骇,脸上神情肃穆,拱手抱拳。
“门派武序姜维,代表家师特来吊唁苏雄主。”
随他而来的数人动作整齐划一,朗声喊道:“苏雄主千古!”
风雨晦暗,人声鼎沸。
跪在地上的李花闪身出现在李钧的肩头,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戟指对方。
“一群拉稀摆带的龟儿子!”
有点少有点慢,文西知道的。新篇章刚刚开始,步调走的谨慎一些。不过后面我会努力做到每天至少五千以上,争取保五争六!
第495章 大路朝天
李花这句话虽然用的是川蜀地域的方言腔调,但光是看那副蛮横的语气和轻蔑神态,就能让人听懂其中蕴藏的含义。
被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女孩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怂包软蛋,领头这个叫姜维的男人不由露出一脸羞愧。
可这群不速之客中,也仅仅只有他一人露出这样的神情,其他站在他身后的大多皱着眉头,用忌惮的目光扫过李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李兄,能不能让条路,让我们向苏雄主磕一个头?”姜维神色诚恳问道。
“你可以,但是这些人不行。”
李钧抬眼横扫一圈,并没有理会这些人像吞了苍蝇一般难看的脸色,微微侧了侧头,让挡在前方的范无咎等人为姜维让开一条路。
“多谢。”
姜维定了定神,昂头挺胸,双眼直视前方,和面带冷笑的范无咎擦肩而过。
“定军山门派武序四姜维,叩拜苏雄主。”
没有在乎淋身的凄冷雨水,也没有在乎满地肮脏的泥泞,姜维屈膝跪地,对着那座矮矮的坟包恭敬磕头。
其实对于姜维自己而言,他对于面前这位雄主的了解并不多,甚至和对方从没有半点交集。
不过有一点他心里十分清楚,除了那些甘愿在三教身下苟活的软骨头之外,苏策是如今整个门派武序内仅存的几位没有选择逃亡海外,依旧留在帝国领土内的序三之一。
也是整個大明帝国唯一一位,没有选择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序三雄主。
仅仅凭借这一点,便值得姜维发自内心敬重这位素未蒙面的前辈。
而且他们这些人能够安稳活到今天,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苏策站在台前,为他们挡住了来自其他势力的明枪暗箭。
如今,这面旗帜到底还是倒下了。
“苏老,走好。”
没入泥泞之中的额头缓缓抬起,污浊的泥水横流满面。
祭拜完后,姜维站起身来,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抬袖擦脸,而是对着站在一旁的李钧拱手抱拳。
“李兄你放心,我们并没有刻意跟踪你,也没有调查你的行踪。今天能和你见面,纯粹是用了守株待兔的笨办法罢了。”
姜维正色道:“在苏雄主身故的消息传回帝国本土以后,各门各派的师长们便让我们这些人进入辽东境内,分散在各城等待。他们说,如果你返回帝国本土,就一定会来辽东。”
“各门各派?”
李钧扫了一眼那些站在远处的身影,淡笑着问道:“看来你们的人还真不少啊?”
“真的不多了,真的。”
姜维敏锐察觉到李钧笑意背后藏着的讥讽和冷漠,无奈的叹了口气,黯然道:“跟你说一句透底的实话,如今在整个大明帝国内还拥有传承能力的武序门派不超过十指之数。现在的武序已经是十二序中名副其实的垫底存在了,或许等一天,明人的基因内再诞生出一条新的序列,我们就将彻底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十指之数?这可比我想象的要好上不少啊,我以前可一直以为伱们都死完了。”
李钧笑了笑,问道:“为什么我之前从没有听过你们的存在?真就藏的这么好?”
在李钧接触过的门派武序之中,除了苏策和荒世烈之外,还有一个由武转兵的锦衣卫,魏拒鞍。
现在回想起来,魏拒鞍很有可能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所属的门派遭遇了变故,无奈之下只能转换序列以求活路。
除此之外,李钧再没有跟其他门派武序来往过。
“世道比人强,我们藏起来也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姜维苦涩道:“当年在天下分武之后,武序的中坚力量几乎死伤殆尽,能够支撑一方的序三及以上的梁柱也倒塌的所剩无几,勉强活下来的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武序是强,但绝对不是没有短板。无论是血肉还是金属,都有一个承受的极限,当受到的伤势积累到一定地步之后,便会让体魄和基因造成损伤,甚至形成崩溃。并不能像其他序列一样,只要脑子没有受损,换具躯体便能恢复如初。”
“苏千户无法维持巅峰武三的实力,衰老的影响只占很小一部分,真正的原因恐怕跟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场血战有很大的关系。”
黄天门,黄擒龙。
“武序已经是日薄西山,但是以佛道两家为首的势力依旧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为了彻底消灭门派武序卷土重来的机会,他们除了派人追杀我们,还在自己的人口基本盘里开始针对武序基因,通过思想、信仰、言论等方式,想要把武序的新人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放在几十年前,个个都是武序内难得的天才,但现在却只是侥幸存活的漏网之鱼。”
“而且随着黄粱技术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植入各种辅助装备,降低破锁晋序的门槛,但同时也破坏了纯粹体魄,让新生的武序越来越少。”
“我们不是没有血性和他们拼命,实在是人员青黄不接,死一个就少一个,多死一个整个门派可能就会因此覆灭。所以我们现在基本上都生活在各处偏僻荒凉的地区,低调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