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人皇幡，我就成了旧日之主 第111节

　　“价格不重要，关键是人。”

　　这头“疯猫”脸上没有半点疯癫之色，反而像是善于隐忍的野狼，满脸严肃道，“只要疯猫帮能吸引十倍、百倍的垃圾虫加入，并且填饱大家的肚子，无论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很好，看来你终于明白了，巡逻队和滚石俱乐部就像是滚石堡的大脑和心脏。”

　　许焰道，“疯猫帮却要想办法成为滚石堡的毛细血管、神经末梢和肌肉纤维。

　　“大脑损伤乃至心脏停止跳动固然可怕，可是毛细血管、神经末梢和肌肉纤维统统断裂，一个人照样活不下去。

　　“如果你们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无论巡逻队还是滚石俱乐部，甚至换上了别的大脑和心脏，都离不开你们了！”

　　克丽丝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

　　她捂着兴奋到再度流血的脸颊，向许焰道歉，急匆匆离去，准备和疯猫帮的核心成员商议决定未来的大事。

　　顺便还要安抚野牛帮里那些，早就和她暗中勾兑过的骨干，尽快消化吸收掉北部垃圾场的所有力量。

　　临走前，她安排了小贝蒂带许焰去垃圾虫的墓地。

　　墓地位于垃圾场的西南角，也就是疯猫帮的老弱妇孺们，最初苟延残喘的地方。

　　这是许焰带来的第一个改变。

　　在他没来之前，垃圾虫们过着朝不保夕，生死无常的日子。

　　无论是为了回收高价值垃圾，互相斗殴而死；还是被蕴藏在垃圾堆深处的旧日残魂附体，疯癫而死；亦或者缺乏食物和衣物，活活冻饿而死。

　　死了就丢出滚石堡，在荒野区里随便刨坑埋了。

　　往往埋得不深，被饥肠辘辘的旧日魔物挖掘出来，成为这些畸形丑陋的怪物们果腹的食物。

　　许焰见不得这种近乎暴尸荒野的做法。

　　特别是对待那些愿意向命运发起挑战的高贵勇士，无论如何，都应该让他们的遗体获得最后的尊严和平静。

　　许焰非常满意地看到，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中间，果然清理出了一片干净整洁的空地。

　　上面用金属残骸和钢筋混凝土，垒砌了几座小小的坟茔。

　　坟茔前面，还有几束废铁皮折叠成的，永不凋零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着银辉色的光芒。

　　许焰毕恭毕敬向垃圾虫的坟茔三鞠躬，亲手用废铁皮折叠了一束金属花朵，插在了坟茔前面。

　　小贝蒂托着腮帮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底充满了崇拜和好奇。

　　这个理应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今年才十二岁。

　　刚刚在旧日天灾中失去了所有亲人。

　　是许焰从被武者残魂附体，狂性大发的巨型蚯蚓的血盆大口中亲手所救，一路历尽波折，带来滚石堡的。

　　相比“疯猫”克丽丝，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对许焰更加依赖和不舍。

　　“许大哥——”

　　直到许焰为所有坟茔，都认真添上了一捧新土，她才忍不住开口，“他们已经摆脱了‘原人’的耻辱，成为真正的人类了，对吗？”

　　“没错。”

　　面对小贝蒂，许焰的眼神比面对克丽丝时更加温和，“虽然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但他们已经在命运的战场上拼杀到了最后一刻，用热血和勇气证明了自己不再是渺小的原人，而是真正的，可敬的人类！”

　　“那我呢？”

　　小贝蒂迫不及待地问，“我都有乖乖听你的话，每天认真做健身操，力气一天都比一天大，那天不小心从七八米高的垃圾堆上摔下来，胳膊上划出好长一条口子，都没流多少血，也不怎么疼呢，我能算是真正的人类吗？”

　　“你的路还长着呢，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自己啊！”

　　许焰笑起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不再是原人，至少不再是100%的原人了！”

　　“太好了！”

　　得到救命恩人的肯定，小贝蒂兴奋地挥舞着胳膊，发出“呼呼”的破风声，“我不再是原人，不再是软弱丑陋的毛毛虫和毫无用处的杂草了！”

　　欢呼过后，她又有些犹豫。

　　“许大哥，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不知道该不该问。”

　　“当然。”

　　许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来滚石堡的路上，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我们要经受这么多的苦难折磨，就像我的爸爸妈妈，明明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在红土农场勤勤恳恳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也只能换来几份稀烂如泥的食物，到头来，却落到巨型蚯蚓的血盆大口里面，活生生地粉身碎骨。”

　　回想起父母的惨状，小贝蒂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哀伤和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仇恨，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时你说，因为我们都是弱小的原人，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法则，甚至是唯一的法则。

　　“因为我的爸爸妈妈太弱小，所以他们才会被巨型蚯蚓吃掉，如果他们足够强大的活，活生生将巨型蚯蚓连带寄宿在它体内的武者残魂吃掉都可以。”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

　　许焰满脸坦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觉得你是对的，我的爸爸妈妈得到了他们应得的命运，而只要我认真修炼，拼命战斗，不怕苦难和危险，总有一天能摆脱‘原人’的身份，过上真正的人类，应该过的好日子。”

　　小贝蒂鼓起腮帮子，颇有些不服气地问，“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黎明城里人人都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难道那里就没有原人吗？”

　　许焰看到她手里攥着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

　　像是黎明城里某个高档消费场所的宣传广告，绘制着高楼大厦，霓虹闪耀，车水马龙，还有上流社会的红男绿女，翩翩起舞，极尽奢华的场景。

　　不说别的，光是传单上晶莹剔透的香槟塔，就是荒野流民做梦都想象不出来的好东西。

　　“你是说这个？”

　　许焰哑然失笑，“这只是广告而已，黎明城里真正有资格过上这种生活的也是极少数人，他们大多是境界高深的御灵师，是掌握命运的强者，当然有资格享受这一切。”

第122章 和命运战斗到底

　　“我知道，克丽丝姐姐和我说过的，但她也说，绝大部分城里人，就算过不上广告里面的好日子，至少都能吃饱饭，不会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噩梦然后发疯，也不会被旧日魔物吃掉。”

　　小贝蒂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难道他们都是许大哥所说的，‘真正的人类’？”

　　“那倒也不是。”

　　许焰沉吟道，“无论黎明城还是联盟内部的其他城市，无论英灵纪元还是别的时代，真正有能力也有觉悟向命运发起挑战的人类终究是极少数，大部分人都是原人，是无法也不愿掌控自身命运的杂草和虫豸。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联盟内部的原人比咱们这些在荒野区挣扎的原人更加不堪。

　　“咱们是因为物资匮乏，传承断绝，环境破坏和时刻遭受天灾侵袭等等原因，才没办法掌握强大的力量。

　　“联盟内部的原人，明明拥有稳定的环境、多种多样的传承、优渥的修炼条件，却因为自身的怯懦、懈怠、贪婪等等原因，不愿掌握自己的命运，却将希望寄托在强者身上，心甘情愿被强者利用和奴役。

　　“他们才是真正犯下了我曾和你说过的，‘弱小之罪’。”

　　小贝蒂眼里的光芒凝聚成了火焰，咬着牙道：“那他们为什么可以逃脱惩罚，不用我过我们荒野流民过的苦日子？”

　　许焰耸了耸肩。

　　“同样都是老鼠，生长在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里，和生长在荒野区的乱葬岗里，享受的待遇当然有所不同。

　　“他们运气好，就这么简单。”

　　如此简单粗暴的回答，让小贝蒂非常不满。

　　“这不公平。”

　　她嘟嘟囔囔地说。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许焰满脸平静道。

　　“既然许大哥也觉得不公平，难道我们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吗？”

　　小贝蒂满脸期待地看着许焰。

　　许焰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没有‘我们’，只有你自己。”

　　许焰说，“如果你是发自内心觉得不公平，愿意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改变这一切，无论生死成败都无怨无悔，那么，你就不该奢求我的帮助。

　　“即便我不帮你，甚至整个世界都站在你的对立面，你都要将自己的决意贯彻到底——倘若没有这样的觉悟，那还是算了，早点儿习惯这个从来都不公平的世界比较好。”

　　小贝蒂认真思考了很久。

　　理应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缓缓摇头，轻声道：“我想，我永远都不会习惯这个世界的。”

　　“那就刻苦修炼，认真生活，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承担随之而来的任何后果。”

　　许焰说，“或许你会失败，不，极大概率你是会失败的，但至少你能堂堂正正和命运战斗到最后一刻，成为真正的强者。”

　　小贝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大哥，刚才我听克丽丝姐姐说，巡逻队还有滚石俱乐部正在招募新人？”

　　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你能帮我和雷莲娜阿姨说说看，让我加入滚石俱乐部去当服务生吗？”

　　许焰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小贝蒂一番。

　　发现和一个多月前在红土农场救下她时相比，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一些，躯干都结实了许多。

　　“你正处在快速发育的黄金修炼期，老是待在北部垃圾场，的确不太合适，不过……”

　　许焰想了想，“巡逻队怎么样，我可以和龙队长说一声，让你去巡逻队里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

　　小贝蒂摇了摇头。

　　“巡逻队的话，我的年龄太小，不可能成为正式队员，再说，我也不喜欢巡逻队——这些家伙口口声声会捍卫秩序，保护我们所有人，可是当我爸爸妈妈被巨型蚯蚓一口口吃掉的时候，他们究竟在哪里呢？就算红土农场太远，这里总够近了吧，当我们刚刚来到这里，被野牛帮欺负的时候，也没见巡逻队出来主持正义啊！”

　　小贝蒂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继续道，“相比巡逻队，我还是更相信雷莲娜阿姨，至少我吃到过她亲手发放的食物，这件衣服也是她送的，还有睡觉时裹的毛毯，就连野牛帮都曾被她警告，不敢把我们欺负得太过分。

　　“求求你了，许大哥，帮我和雷莲娜阿姨说说情吧，我的力气已经很大了，哪怕不能当服务生，在滚石俱乐部的厨房和仓库里当个打杂的都行！”

　　似乎怕许焰不相信她的话。

　　小贝蒂虚空击拳，发出尖锐的破风之声。

　　又绷紧胳膊，将明晰的肌肉线条，显露给许焰看。

　　没想到，许焰却流露出十分奇怪的表情，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贝蒂在来滚石堡的路上就跟着许焰一起做健身操。

　　到现在，她的力气已经超过了不少膀大腰圆的垃圾虫，甚至连机械残骸上厚度超过半厘米的钢板都能徒手拆下来。

　　没想到，落入许焰的掌控之中，仍旧连挣扎都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