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你老婆又跑了 第1826节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大概是亲近过,才会真正有刻骨之恨。
“你没必要搀和她跟胡家的事。”胡君元又道,“陈小姐,可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听到花鸢叫过“陈小姐”的,鹦鹉学舌。
陈素商没有反驳他,只是道:“假如真是家务事,那我的确要避嫌。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应该听听花鸢的解释,而不是你。”
说罢,她转身走开了。
胡君元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楼上,脸色阴得能滴下水来。
他绝不能被人押着回胡家,得想办法逃脱。只可惜,他被陈素商所困,目前仍是受诅咒的影响,术法全部失效。
他一点术法也用不出来。
这个夜里,他注定无法入睡。
他躺在床上,能瞧见窗外的半轮月亮。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花鸢,也是这样的月夜。当时他跟着叔伯和兄长回家,不小心天色太晚,人又很累,就在山下庄子里歇脚。
胡家山下的庄子足有好几千人,虽然叫庄子,其实形成了小小集镇,还有一条街。
街上的买卖,都是胡家的,经营的人能从胡家拿到本钱,收入也能拿微薄的一部分。
花鸢的父母经营着唯一的面点铺子,夜里要做到十一二点,有各色小吃。
胡君元跟着众人进了铺子,花鸢在灯下擦桌子。她那时候才八岁,已经很懂事了,见人就会笑。
烛火落在她脸上,给她镶了层淡黄色的边,她的眼珠子很圆也很亮,笑得真诚又澄澈:“三老爷,诸位老爷少爷。”
当时,是胡君元的三叔领路。
胡君元莫名避开了她的眼睛,那时候他才十岁,情窦初开,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有了羞涩与局促。
这本应该是个好开端的故事,却生生被胡君元自己给毁了。
他从小自视甚高,也很有野心,而他大哥是个温吞的软性格,这也让胡君元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他那时候才十来岁,已经比普通大人的心思还要多。
他暗中喜欢花鸢,可胡家是术士大族,他的心思很快就被察觉了出来。
十几岁的男孩子们,拿着他的秘密起哄。他尴尬难堪,甚至恼羞成怒。
而心怀恶意的堂兄弟,说花鸢是奴仆之女,话里话外说胡君元自甘堕落。
胡君元年少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些?他为了面子,否定了他对花鸢的爱慕,只说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他为了撇清,对花鸢格外刻薄,甚至在奴仆们上山去给主人拜年的时候,主动带头欺负过她。
花鸢那时候真的很懂事,知晓自己是下人,不敢反抗,也不敢有怨言。
胡君元十四岁的时候,苗寨有个长老的女儿叫如淮,跟他同年,对他表示好感,又是胡家婶母的外甥女,时常到胡家做客。
他为了拔高自己,为了从花鸢的流言里彻底解脱出来,他跟如淮走得特别近,两个人几乎要凑成一对了。
他也放不下花鸢,毕竟是他人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结果,那一年,族里有位叔叔说,花鸢的八字奇特,如果四年后成亲,也许可以生下八字纯阳或者纯阴的孩子,成为胡家下一个天祭者。
胡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天祭了,上苍开始怪罪他们了。
花鸢的命运,从那时候就注定了。
胡家为了自己,是不惜任何人的,更何况是小小奴仆?
当时族里决定,让花鸢嫁给和她同年的四堂弟。
对于胡君元而言,真是个极好的解脱机会,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他自甘堕落去喜欢奴仆了。
可他日夜煎熬。
他年少冲动,跑去跟祖父说:“我愿意娶花鸢。四堂弟性格懦弱,假如他真和花鸢成亲了,生了孩子,也许他会是第二个胡凌生。”
胡凌生是胡家的一块心病,谁也不敢提。胡家上一个天祭的孩子,就是胡凌生的儿子,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祖父看着他年纪小,没有打他,只是很生气让他滚出去。
后来,族里合计,跟花鸢年纪相仿的孩子里,胡君元性格强势,而且清楚厉害,他也许可以避免悲剧。
很快,花鸢的父母就死了。
主人想要奴仆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胡家为了照顾花鸢的感情,隐瞒了真相,做得天衣无缝。
花鸢被接到了山上。
她被族里指定给了胡君元。
她当时的样子,简直有种五雷轰顶的惊讶。
她还记得胡君元欺负过她,过年她来拜年的时候,把她手里的玩具打到了地上,一脚踩得稀烂,还跟其他人一起哄笑。
她也记得,山下的人都在说,胡君元跟苗女如淮如胶似漆,两个人可能会结婚。
为什么她父母遭遇横祸之后,她的命运会雪上加霜?
可接下来的日子,胡君元并没有欺负她,反而对她很关照。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了,他对她好,再也不会惹来笑话,他自己也不会丢脸了。
而且,族里人都知道,他即将要做出大的牺牲,所以格外器重他,他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他心情好,对花鸢也就更好了。
花鸢无依无靠,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靠山,逐渐忘记了旧事,跟他亲近了起来。
他每次跟如淮见面,都会告诉她一声。她如果生闷气,他也会哄哄她。
一转眼过了三年多,他们再有半年就要成亲了。
不成想,花鸢突然知晓了全部的真相。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机会替父母报仇,胡家全部都是术士,而她只学了这么几年,学了点皮毛。
她杀不了他们,但是她可以逃走。
谁知道将来命运会把她带向何方?所以,她利用了苗女如淮,不动声色跑了。
她这么一跑,胡君元再次成了族里的大笑话。
第1858章 师父来了
陈素商一夜未睡。
早晨五点多,颜恺终于醒了过来。他累到了极致,饱睡一场,精神还不错。
他醒了之后立马起床,去看陈素商。
陈素商坐在客栈的院子里,好像在默默背诵着什么。
“你去睡吧,我来替换你。”颜恺道,“他晚上闹幺蛾子了吗?”
“没有,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天。”陈素商笑道。
她的确有点疲乏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颜恺又催她:“你去睡吧。”
陈素商颔首,起身回房去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又瞧见了祭台,以及祭台上那个干瘪漆黑的祭品。
和上次一样,它仍是睁开了眼睛,血红眼珠子看着陈素商。而陈素商,竟没觉得害怕了,而是和它对视。
看了几眼之后,那鲜红眼珠子里,突然流下了血泪。
陈素商看不清楚它的表情,它也没什么表情,可它的眼泪,是悲伤难过的。它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陈素商。
她想要凑到更近。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重重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她。
陈素商从睡梦里挣脱,听到了敲门声:“阿梨,阿梨你醒了没有?”
是颜恺。
陈素商立马下床,还以为他如此焦急是出事了。
不成想,等她推开门的时候,很意外看到了她师父长青道长。
师父很长时间没有理头发了。
他打算怀念雪竺,三年内不剪头发,因为古时候服丧是不能理发的。可雪竺不是长青道长的妻子,他连服丧的权力都没有,只得改了个说法,称作:“纪念”。
小半年过去了,道长的短头发已经长长了。
越南天气炎热,他又到处走,半长的头发很不方便,他全部扎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
他原本就是个英俊又有魅力的男人,现在又扎这么个小辫子,更显得不同寻常,更加好看了。
“……你怎么住到了客栈?”道长一见面就数落徒弟,“你这不靠谱的孩子,我还以为你没到,打算走了。
要不是你师父聪明,临走的时候推演了你的宿相,发现你还在这里,现在咱们就要错过了。”
陈素商:“……”
被最不靠谱的人倒打一耙,陈素商委屈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终于和师父团聚了,陈素商的心情大好:“越南的事情忙完了?”
“还没有,我跟丢了。”道长有点懊恼。
同时,他又指了颜恺,“你怎么回事?离婚了,怎么还跟前夫不清不楚的瞎闹腾?这能闹出什么结果吗?”
颜恺:“……”
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要挨道长的炮火?
陈素商看了眼颜恺:“你去饭店,再叫一桌席面过来,我要跟师父说说话。”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现在吃午饭也不算特别早,颜恺点头,转身去了。
陈素商一边漱口、梳头,一边把花鸢的事,告诉了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