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类种，打你！ 第359节

　　自然精灵被人类的信仰所支配，忘却了自身原本的模样，堕落为神灵。

　　但她不一样，尽管她被列为日国的主神，但有关她的神话传说缺不多。

　　这不是巧合，而是她有意的克制，为了防止沾染上人类的污秽，她离开了地界，高居月亮之上。

　　关于人类对她影响的一部分，不老不死的神性，她在《竹取物语》记载中，扔给了她的孩子。

　　被提及到自己的意识是被凡人所赋予，这触及到了她的逆鳞，哪怕是性格恬静安逸的月夜见，心中也不免几分恼怒。

　　罗摩一怔，随即哈哈一笑，乐不可支道。

　　“喂喂，上次沉睡前我遇见你时，你没意识到，不会时至今日还没意识到吧？这可真是……”

　　风度，风度。

　　罗摩的笑收揽了几分，将后半句话收了回去。

　　这可真是……你的天真无邪把大爷我逗乐了！

　　月夜见眉头一挑，就要发作。

　　罗摩说的是什么意识他不清楚，但话里话外的揶揄之意，她听的明明白白。

　　还没等她发作，就听罗摩笑着说道。

　　“都已经9012年了，还有神认为是人类的信仰让神灵具象化人格？还有神认为是人类将他们拉下神坛，从不死不灭的自然精灵转化为神灵，带着怨恨想要灭世的吗？如果还有，那……

　　……我真的要送他一程了”

　　罗摩的手，轻轻敲击着救世神刀，语气冷然而决绝。

　　看着这样的罗摩，月夜见眼瞳一缩，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

　　她反问道：“不是吗？”

　　“不是！”

　　罗摩斩钉截铁道。

　　自然神，天地精灵……自然界的一部分，是光，是风，是火，是大自然间的森罗万象，何等崇高，何等伟大？

　　在古时，人类在自然间如同芦苇。

　　大旱会死，大涝会死。

　　地震会死，雪灾会死。

　　比起自然，人类可怜，脆弱，并且——对自然界能够夺取自身生命的现象以祈祷。

　　视自然为神灵。

　　——于是，神灵在此诞生

　　罗摩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刀，清脆的响声有节奏的在世界上响起。

　　那是一段罗摩无法忘怀的岁月。

　　罗摩原本并不是神，他只是印度一位普通的王子。

　　神灵的诞生，并未给人类带来任何好处，反倒是增加了活下来的难度。

　　神灵造成的灾害，远远低于有着规律的自然现象。

　　最初，人类是真的以为，因为自己的祈祷诞生的神灵。

　　自己做下的错，在苦也要承担。

　　然而，在不断的探索中，人类逐渐发现了真相——人类的信仰，真的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若是有，为何不是祈祷改变现实？反倒是祈祷诞生神灵？

　　当灾难来临时，‘灾难托却’的部分，难道不比‘神灵助我’来的真挚？

　　不断的反复认证，最终人类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是人类的祈祷孕育了神灵，而是神灵吸收了人类的祈祷，变成了人类的形态。”

　　罗摩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月夜见一眼。

　　“——视人类为污秽吗？没错啊，人类自身也是这么认为的。”

　　“孕育了多少善的同时，一定会有多少恶在人类之中诞生，视人类为污秽也无可厚非，但是……”

　　拔刀，刀尖指着月夜见，罗摩一字一句道。

　　“你在说人类的语言，你幻化成人类的样子，你在以人类的角度讨厌人类的一切，不老不死永恒不变的自然精灵，羡慕人类而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若是有神灵因此不满，甚至还视人类为罪魁祸首的话——”

　　人类无法吸收信仰之力，人类的寿命有限，当年的人类随时都可能灭亡，连研究长生之术的资格都不具备。

　　然而，死亡之后，人类可以吸收信仰之力，转化为类似神灵的状态。

　　斩除龙蛇的钢之神。

　　屠龙者，终化恶龙。

　　最强的钢之神，罗摩收敛了一贯的笑容。

　　“——就问问我手中的刀吧！”

　　哪怕早已不是人类之身，但也是人类之神。

　　有些悲伤，但——早有觉悟。

第六十六章 分神

　　识海之中，黄泉狐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她的识海，是她的灵魂空间,基本的自主权她还是有的。

　　玉藻前想要使用她的肉体，必须保证她活下去——但这不是她能反抗的理由。

　　意识沉睡，也算是活着，曾经她为了不被杀生石所控制，在意识还没有完全被占据之前选择死在了神乐手里。

　　包括这次，她的意识也在沉睡之中，只是因为感觉到了神乐的气息而苏醒了过来。

　　身体的控制权，她确实有和玉藻前争夺的资格，但也只是资格罢了。

　　灵魂的融合，只要意识不屈服，就之中没有结果，而灵魂量的不同，决定了玉藻前哪怕只是拿出部分意识，就足以牵制并隔断她对于躯体的掌控。

　　按照常理而言，当她的意识苏醒，玉藻前应该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直到让她陷入沉睡才对？

　　包括神乐进入到了这个空间——外面出现了什么问题？玉藻前分身乏术吗？

　　电光石火之间，黄泉将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她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布满了担忧。

　　神乐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若是看透世事的圣人，任凭外界风浪再大也动摇不了他们的本心，心灵坚固如一，纯粹无暇，你可以用外力毁灭他，但绝对无法使他屈服。

　　但神乐明显不是。

　　刚刚自己出现时，神乐明显精神了许多，白巫女净化怨念的力量瞬间调到了最大，光芒驱散了周围的怨念，但慢慢的，光芒开始黯淡。

　　光明驱散黑暗，同时黑暗也吞噬光明。

　　察觉到了黄泉担心的表情，神乐勉强笑了笑，安慰黄泉道。

　　“没问题的，神乐早就不在是小孩子了，能坚持住的。”

　　黄泉站在神乐对面，双手抚摸着神乐的脸颊，问道。

　　“怎么，有些迷茫？”

　　神乐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语气有些低沉。

　　“是有那么一些……在净化怨念的同时，那些怨念总在不停的往我脑子里钻。”

　　“对自己除魔师的职责产生了怀疑？”

　　“没有……”

　　神乐立马叫道，但当对上黄泉的眼神时，缓缓地下了头，无精打采道。

　　“是有那么一些。”

　　黄泉脸上浮现出一丝了然，笑着说道。

　　“从小被雅乐大人教导不能对妖魔手下留情，退魔失败就意味着将无数无辜者的死去，现在从怨念之中得知妖魔产生于人类的怨念，认为妖魔是无辜的？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有了怀疑是吗？”

　　神乐点了点头，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果决，抬头看着黄泉。

　　“不愧是黄泉姐，全都被你说中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神乐伸出手来，握紧了黄泉搭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黄泉的眼神坚定又认真。

　　“曾经放手过一次，但我绝对不会放手第二次，只要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黄泉百褶的脸微微一红——在外面还好，在灵魂空间掩饰自己心情的高级技巧，她是不会的。

　　神乐继续说道。

　　“无辜不无辜不重要，不过是死亡妖怪的怨念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黄泉姐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连最亲爱的人都能亲手杀死，哪怕黄泉本人也是那么想的，想要在彻底失去自我前死在神乐手里，但——从那时起，神乐就不会在心软了。

　　你能这么想我是很高兴啦……

　　黄泉将心中的喜悦压了下去，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做起来不会犹豫，但想起来还是有些亏心吧？”

　　人类的怨念被妖怪承载了，却反过来要对妖怪赶尽杀绝？

　　这下，神乐不反驳了。

　　这确实是她的想法。

　　净化属于妖怪的怨念，她同时也接受着妖怪的痛苦，妖怪的无奈。

　　凭什么人类创造了我，还要杀了我？

　　妖怪就没有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的权利吗？

　　我们生来就注定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