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类种，打你！ 第372节

　　若非残缺，仅仅她出现的瞬间，混沌之海便会涨潮，席卷诸天万界。

　　不，残缺一词，本就不对。

　　伟岸如天，又何来残缺一说？

　　其既是一，也是万，即是有，也是无。

　　是一切，是全部。

　　纵然只是一丝表象，也是全部，大罗金仙尚且诸天唯一，投影遍布诸天万界，何况‘天’？

　　某种同级的存在，从源头制约了她，将她的存在牢牢钉死，不能逾越一步，连一丝额外的力量都无法动用。

　　她默然的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在世界之外，九鼎镇压着混沌之海，她亦毫无动作。

　　混沌之海回归己身，是道。

　　众生想要阻拦这一切，挣扎求存，也是天道。

　　顺逆皆允，才是她，只是——天行有常。

　　一切阻拦她的，最终只是徒劳，这也是天道。

　　她现在力量的不足，法理的欠缺，整个世界都在向她补足——这诸天万界，本就是她的部分，连同此方世界的天道，依是如此。

　　于此同时，一道箭矢直接射向了她。

　　诸天万界箭术的巅峰，能射下来太阳的英雄，能够施展的终极箭术。

　　不找一丝烟火气，在拉动弓弦的一刻，箭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瞬间，林白脸色变了。

　　箭上蕴含的法理，在他的感知中，比自己眼前的‘她’强大数倍，是自己至今为止所见所谓的最强。

　　但——绝对不行！

　　这绝对伤不到‘她’。

　　这一瞬间，林白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天’处于此地，想要从时间长河上做手脚都来不及。

　　唯独此刻，她一直淡漠的脸，方才有了些许表情。

　　好似喜悦，好似叹息，好似悲伤，但却那个都不是。

　　天本无情，然——这一瞬间，她的脸上却有些变化。

　　如同完善的电脑程序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未知——这样的反应。

　　天，一切的源头，她的未知，诸天万界也只有一点——道境。

　　遍历时间长河，‘天’唯一出现的时间，就是太古之时，人族毁灭，斩天一线，女娲以身补天之际。

　　仅以女娲这道化身携带的力量，远远不如后羿的化身，强弱之差很明显。

　　然而，纵然是三皇五帝，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也只有伏羲一人。

　　通过时间长河，能够看到太古之时的战斗，他们却不清楚——所见所闻，皆非真实。

　　最初的战场，不在万界之中，不在时间长河之上。

　　在混沌之无，先天之上，天地未成之前。

　　不前往天地之始，道之化生，连天都见不到，又何谈与天为敌？

　　时空长河的记录，只是梦幻之影，如何比拟天之万一？导致他们的判断出现了些许错误——

　　在林白的眼中，箭矢出现的瞬间就射入了她的躯体，准确的说——是融入了她的身体。

　　几乎瞬间，她这具躯体蕴含的法理成长了数倍。

　　判断错误的点，在于——他们以为，大罗能伤到天。

　　大罗是永恒，是不朽，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一切时空永恒逍遥，诸天万界唯一，但——却在天之下。

　　大罗，也在天地之中。

　　任凭画中人一念生灭诸天，又如何能伤害到画卷本身？

　　唯有跳出画卷，得证道境，才有伤到天的资格。

　　若非当初那一战，天道短暂降格，大罗甚至连向天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也因此，她脸上才出现了不明不白表情。

　　——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没有任何一点可能性。

　　于是，这一瞬间，诸天万界自发产生了一道法理。

　　与天道散发敌意者，雷罚诛之。

　　——天道的法理，无法奈何同等级的道境，对于大罗而言，是无法改变的真理。

　　世界之外，后羿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全力一箭，连半点波澜都没激起，反而使对手变强了……这从未发生过的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混沌之海上空，点点雷光闪过，哪怕是万千世界之外，亦是天道的领域。

　　后羿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影淡淡散去。

　　这一击，说是全力以赴，那就将全身力量都用上了。

　　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叫自爆，在此之上，有一种攻击手段，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融为一体，一击而出。

　　肉体，神识，灵魂，寿命，气运——一招既出，燃尽一切，先杀己后杀敌。

　　是自爆威力的百倍千倍不止。

　　身形崩溃，投影消散，混沌之海中的雷云失去目标缓缓消散。

　　于此同时，虚空中留下了一道深沉的叹息。

　　投影身形崩溃并不是结束，接下来，怕是本体要渡这一劫了。

　　对此，后羿倒不是太担心，天道规则，大多都是类似天劫，渡过重获新生的if型条例。

　　依照自己这一箭的威力，雷罚肯定奈何不得他的本体——就算新顶下的规则是‘不死不休’的类型，火云宫中也不沾因果，无妨。

　　然而，此处的雷劫消散，混沌之海中，又有几处雷云升起。

　　世界外围，几位奇形怪状，外表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大个子互相对望了一眼。

　　因为女娲分身从火云宫离开，三皇五帝之中，不放心的自然不止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也自然不只是后羿一人。

　　少昊之子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为木神。

　　少昊之子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为金神。

　　颛顼之子梼杌，纨绔不化，不听管教，被列为四凶之一。

　　无论哪个，在诸天万界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在大罗境界，也是排的上号的。

　　——虽然大方向上好像都不被当成人族了，有说是神灵的，有说是祖巫的，还有说是凶兽的。

　　但根子里确实是最正统的炎黄血脉没错。

　　然而……几位纷纷苦笑着摇了摇头。

　　收起自身打算攻击的手段，化为淡淡毫光，将所有的力量都投入了下方九鼎的黄光之中。

　　后羿一箭连伤都没伤到对方，打？怎么打？

　　倒不是怕死，没有一道投影会怕死的道理，但攻击蕴含的法理反而被吸收，还上去送就是真的蠢了。

　　索性，将所有力量都投入九鼎之中，镇压混沌之海的暴动——普通法宝，只能接受一人的力量，这么玩是肯定不行的。

　　九鼎，祭祀器，只要力量来源于炎黄人类，倒是多多益善。

　　切不提世界之外发生的事，暂且说世界之内。

　　吸收了射日箭的法理，‘天’躯体内蕴含的法理瞬间扩大了数倍。

　　于此同时，世界内急剧变化。

　　‘天’的化身法理的缺失，世界之内，一切都在消亡，都在为她补足。

　　万道归源。

　　无论是仙，是神，是妖，是人，在这一刻都如同蝼蚁，众生如一，不曾有分毫区别。

　　最开始的，法则消亡。

　　从此，一加一不等于二，水不往下，火不燃世间万物。

　　一切都静止了，在静止之中走向寂灭。

　　唯独众生一点先天灵光不灭，半缕意识犹存。

　　然后，是物质世界的寂灭。

　　一切在以天为中心汇聚，如同黑洞，无差别的吞噬世间万物，连黑洞也是她吞噬的对象。

　　她，不，现在可以称为祂。

　　祂是道之源头，是一切，是众生，祂既醒来，众生自然要回归于祂。

　　反抗？

　　别说反抗，任何人直视祂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任何人直面祂，都免不了被同化。

　　总有命运之子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当直面天之时，谁又能喊出这句话？

　　天？祂不曾针对任何人，甚至针对这两个字就很奇怪。

　　众生本就是祂，祂为何要针对自己？

　　祂只是单单站在这里而已，是众生的本能主动贡献了一切，是天地的法则主动流向祂。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道，这就是无可更改的道理。

　　然而——

　　林白笑了。

　　他伸出了一只手，手洁白如玉，似缓实急的盖向了整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