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里的捡尸人 第694节

说话间，他甩起沉重的枪包，背在身后。

随着秒表的指针与整点重合，对面摩天大楼A栋的宴会厅，轰然炸开，夜空一瞬间都被映亮。

琴酒随手拿起单独拆下来的瞄准镜，当做望远镜架在眼前，望着那栋今夜之后就将不复存在的大楼。

原本他是打算隔着厚重的楼体，脑补一下雪莉在绝望中粉身碎骨的样子。

然而一眼望去，琴酒目光微动，猛然发现了异常。

——爆炸的一瞬间，一辆跑车竟然轰的撞碎了宴会厅的玻璃，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夜空。

它载着车上的人，拖着火星和零碎的烟尘，从宴会厅所在的75层划出一道平直的抛物线，稳稳落向B栋，硬生生在这栋被封死的大楼中，开辟出了一条天空的通路。

“？！”

琴酒反应极快地调整瞄准镜，瞬间锁定了那道一闪而逝的车影。

短暂的一刹那，他瞥见了车上那个被火光映亮的司机。

虽然距离相隔很远，光线也很黯淡。但琴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疯狂的驾驶员。

——波本。

这人的发色和肤色，实在很好辨认。

短暂的一瞥过后，崭新的跑车载着安室透，撞破B栋大楼穹顶处的窗户，轰隆砸进了楼顶的水池当中，溅起大片水花，彻底消失在了琴酒和伏特加的视野当中。

……

琴酒缓缓放下瞄准镜，若有所思：“……他怎么也在双子大楼里？”

片刻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冷冷笑了一声。

旁边，伏特加满头问号。他反应比琴酒稍慢，刚才只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双子大楼的A栋和B栋之间一晃而过，没看清车上的人。

此时，见琴酒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伏特加迟疑追问：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琴酒随意点起一根烟，走向楼下：“乌佐特意让铃木园子打扮成‘雪莉’的样子，诱导我们狙击电梯，比起针对我，更可能是为了让电梯损毁，封死这一条通路。”

琴酒虽然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惧怕乌佐，但如今，发现被针对的不是自己，他依旧感觉气顺了不少。

琴酒最后回头瞥了一眼双子大楼，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嗤笑：

“可惜了，这样都能活下来。不过，敢做出这种逃生决定，波本确实是个人才，朗姆看人倒是也有点眼光……”

第1093章 琴酒大哥原来是个脸盲啊

虽然很遗憾波本还活着，不过琴酒只是单纯看不惯安室透的性格，两人之间，其实没有看上去太过直接的冲突。

因此现在，遗憾之余，琴酒竟然感觉这样也不错。

——原本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就不会突然被乌佐反噬。

可现在看来，那家伙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就像这一次，乌佐虽然只是拿他当做切断电梯通路的狙击工具人，但他竟然真的像乌佐算计的那样，一枪打停了电梯。

以此类推，如果日后，乌佐有某些别的想法……

琴酒想到这，刚才的好心情又消失了，他咬着烟烦躁地啧了一声：伏特加总对乌佐那个态度，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

旁边，冲在抗乌第一线的伏特加，对来自琴酒大哥的无声认同，一无所知。

伏特加此时还正有些疑惑：大哥刚才说的那句“铃木园子打扮成了雪莉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刚才大哥心心念念要打死的人，和乌佐救下来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雪莉，而是铃木园子？

“……”

伏特加对此十分好奇。

但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在此时出声，尤其是不能细问。这可不是吃瓜的好时候。

他于是没有打断琴酒的暗自嘀咕，默默跟在后面，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现。

……

两个黑衣人无声撤离的时候。

对面，双子大楼B栋的楼顶。

跑车静静漂在水中，安室透抹掉脸上的水，在一群人震惊的围观下，从敞篷跑车里走了出来。

同时他伸手在副驾驶座一抓，抓起一根拐杖，甩了甩上面的水，将它丢到了岸边，正好落在目暮警部脚下。

“这是……？”

目暮警部一怔，原本打算去拉安室透一把，此时却被拐杖吸引，低头看了过去。

刚才在A栋大楼中，目暮警部想让如月峰水坐电梯撤离，却被那个年迈的画家敦着拐杖抗议“不要拿我当老人看待”，他对这根拐杖印象颇深。

因此现在，目暮警部很快认了出来：

“这不是如月峰水先生的那一根拐杖吗！看来是撤离的时候不小心扔下了，你居然还特意帮他捡回来……呃，不管怎么说，我先替他谢谢你。”

一边说，目暮警部一边想：安室老板也没有佐藤说的那么不堪嘛，刚才那种紧急时刻，他居然还顾得上顺手归还失物，特意把老先生的拐杖一起带了出来……

正想着，就见安室透哗啦一声破水上岸。

或许是看穿了目暮警部正在想些什么，安室透忍不住露出一点复杂的表情，打断了他的脑补：“这是证物。拐杖内部是空腔，里面或许藏着一些关键的东西——比如常盘董事长最开始戴着的项链。”

“……证物？！”

目暮警部一怔，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刚才发生的事太多，一件比一件轰动，目暮警部脑中满是各处的大火和爆炸，差点忘了先前的那一起命案。

安室透拧着身上的水，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A栋大楼。

各处燃起的大火逐渐相接，大楼冒着耀眼的火光，不时有材料被烧裂，迸溅出灼人的火星，远远看去，如同一场盛大持久的烟花。

安室透：“……”丧心病狂的乌佐，为了一场“烟花”，竟然把这么多人卷进来，还搭上了一栋楼。

不过，想到这个人，安室透顿时从刚才的惊险逃生中，回过了神。

他倏地转向一旁的警察和大楼员工：“马上从B栋离开！之后找人来逐层排查炸弹。现场情况等排爆之后再来勘察——事情或许还没有结束。”

……虽然暂时从乌佐设下的死局中逃了出来，但谁知道那个混蛋会不会在B栋也预先装上一片炸弹，然后在他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轰隆一下将这边也封死。

安室透想起那些恐怖片的结尾，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离，其实却已经走入死局的主人公，忍不住全身紧绷，半点也没有成功逃生的喜悦，只想尽快远离这片区域——来的时候，他真没想到乌佐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牵连到这么多人。

……

一群人慌乱从B栋离开时。

几条街外。

“佐藤警官？我在回家的路上了，今天不太方便，笔录下次补吧。”

江夏一边接听佐藤美和子的电话，一边带“伤”跑路，以免专业人士们逃生成功、闲下来以后，看出他胳膊上的“枪伤”不太对劲。

另外，得再给警察找一点事做，让他们今晚彻底用不上侦探，自己闷头解决案件，不再过来打扰。

“关于这次案件的凶手，我其实有了一点猜想——虽然没精力去找全证据链，不过你们顺着这个思路查，应该会方便很多。”

江夏拧着摩托油门，风驰电掣地从路上驶过，一边用请病假时常用的虚弱语气说：

“凶手应该是如月峰水先生，动机大概是富士山吧——查一查地图就能发现，他名片上写着的工作室地址，或者说他住宅的地址，是在西多摩市双子大楼后面的一座小山包上。

“刚才的开幕式上，按照时间顺序，展示了如月峰水各个时期的画作。他画的全都是富士山，起初角度各不相同，但从某个时期开始，就全都变成了同一个视角——都是在那座小山上画下的。

“而双子大楼建成之后，从如月峰水的视角望去，富士山就像被一把钢铁利刃从中间劈开……虽然没亲眼看到过，不过不难想象，大楼建成之后，他眼中完美的富士山，就像今天开幕式中那一副巨大的富士山绘图上，被吊死在正中间的常盘董事长一样，不再完美。所以他想要杀死相关人员复仇——前面的杀人案当中，尸体旁边那一只从中间裂开的、倒扣着的小酒盅，也是在暗喻被‘割裂’的富士山。”

佐藤美和子一怔，倏地转头望向旁边。

——如月峰水作为成功逃出大楼的幸存者，此时就站在她不远处。白发苍苍的老头背着手，正仰头望着燃烧的大楼，苍老的眼中神色莫名。

第1094章 法外狂徒“冲矢昴”

虽然没有怀疑江夏的判断，但佐藤美和子听到这个杀人理由，心里一时还是有些复杂：“……就为了这个？”

“艺术家嘛，通常都很执着，而且有一点强迫症——心中完美的构图，被人用钱权从正中央重重画上一笔，难免因此走上极端。”

江夏倒是对此不太意外，一副看到过太多类似艺术家的样子：

“而且听说死去的常盘小姐，虽然名义上拜了如月峰水为师，但实际上她却没怎么认真学过画画，只是借着师徒之便弄来了很多画作，炒高以后倒卖出手，赚了一大笔。

“如月峰水的动机很难说清，你们努力一点自己查吧。总之案发当时，常盘董事长戴着的项链，可能是如月峰水赠送的，之后他再趁四周一片漆黑，来到常盘董事长身后，偷偷弄散她戴着的项链，然后假装帮她整理着装，用事先准备好的另外一条栓有钢丝的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之后只要等那副沉重的画作下落，董事长就会被勒着脖子吊起来，很快死亡。”

“证据可能不是很完备，接下来的事你们多辛苦一点，根据推测慢慢查吧。”江夏说完想要透露的信息，叹了一口气，“我今天不太舒服，有事下次再聊。”

然后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双子摩天大楼底下。

佐藤美和子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听到江夏说他身体不适，眼中不禁露出几丝担忧……以及几分狐疑。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总感觉江夏那边有摩托的引擎声。是错觉吗？

“……”算了，现在事情一团糟，不是抓高中生侦探飙车的时候。

佐藤美和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很快按照江夏所说，准备着手处理这一起命案。她仰头看向仍未熄灭的A栋大楼——可惜了，证据恐怕都还在楼里。

正想着，就见B栋大楼的正门忽然打开，一群人从中冲了出来。

“嗯？”佐藤美和子一怔，看到自己的上司也在其中，顿时快步迎了上去，“怎么这么匆忙，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安室先生说，B栋也可能被装了炸弹……反正A栋那边也没有人了，我们打算先撤走，排查一下状况。”

目暮警部抬手整理着跑歪的帽子，人还有点懵。

——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室透一发号施令，他下意识地就跟着跑了，还让别人也一起跟着跑，真是奇怪……

不过仔细想想，那位侦探老板说的也有点道理，今晚的炸弹犯太丧心病狂了，居然弄出了这种规模的爆炸，确实应该小心。

一开始，听说爆炸的是机房，目暮警部还以为又是那一群烦人的金融大鳄在打商战。

谁知现在，宴会厅居然也炸了……幕后黑手的目的，顿时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

稍微一想，目暮警部就觉得头疼。

他叹了一口气，把手中湿漉漉的拐杖，交给了不知何时赶到了附近的鉴识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