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1027节

从神明那里，人类逐渐从懵懂无知学会了合作。

他们开始自行建造起房屋与围栏。

他们学会了运用火焰驱赶寒冷，他们学会了打造兵器来保护自己。

他们开始建造更高的房屋、企图看的更远。

他们开始建造神殿，向神明献上自己的信仰与崇拜并企图得到更多的庇护。

由此，第一批从神明那里得到了力量的信徒则被称作‘祭司’，而这些祭司们的领袖要么被称作首席，要么加一个前缀，被称作大祭司。

而这同样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奇迹之术’。

而也是在神明的指导之下，人类逐渐发展出了独特的、与神明息息相关的文化。

说到底，对那些真正了解过古老的神话时代的人来讲，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得出一个结论：没有神明、人类恐怕早就迎来了自己的末路。

所以在此刻，狮子王不由下意识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人类可不是……”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要反驳些什么。

但很快，她便注意到了那迦勒底御主面容上浮现出的微妙笑意。

“可不是什么？”

“……”

最终，狮子王还是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防线正逐渐瓦解。

曾经属于神明的认知正逐渐被抹灭，因为现在的她几乎快要重新在人类的世界之中立足了。

即便是开口说话，去反驳面前的那个男人也会下意识的站在人类的立场上。

而因为这个原因，她头脑下意识就变得混乱起来。

那种混乱的烦躁与不安也很自然的透过那早已人性化了的神情传递出来。

“神明曾经帮助过人类，我不否认这一点，虽说那种状态的确更像是饲主与宠物的关系，但人类的确是在神明的庇护下开始学习、成长，但那样的时代终究已经过去了。”

神秘衰退……

不管狮子王有什么样的看法亦或是其他的见解，那个曾经在整个世界引起了庞大灾祸的事实都是不可避免的。

神明不再是世界的主宰了。

不管是因为他们自身选择了放手，还是被迫放弃手中的权柄选择离去。

反正，那些曾经统治世界的神明的确逐渐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力与影响力。

而最终到来的便是肆无忌惮的幻想种生物横行霸道的时代，而最后，当那些肆无忌惮、连一个统一的领导都不存在的幻想种完全散去后，人类便迎来了如今的时期。

“从前，人类是被庇护者，就像是被家长保护着的孩子、被饲主保护着的宠物那样精心呵护着，但现在却已经不是这样了，人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没有神殿可以寄托自己的精神，更没办法向神明哭诉什么。”

此刻，在狮子王的眼里，那御主的神情突然浮现出了片刻的痛苦。

这种痛苦并不强烈，好像转瞬即逝。

但它毕竟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而狮子王也知道这种痛苦的来源。

“以凡人之身驱使神明之物，甚至连那种‘封印’都是临时的，你又是何必？”她开口说道，“那圣裹布帮不了你多久。”

“因为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半闭着自己的眼睛，藤丸立香开口说道。

“另外，我也正是在测试这种‘使用方式’的极限，毕竟我也说过，人类会不择手段，会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当成自己生存的条件与器具。”

‘嗡’

在狮子王那青色的纯净眼眸的倒映下，他那银色的神之手臂上散溢着的神明之辉逐渐流转到了他手中的战斧上。

那看似温和的光辉包裹住了战斧，似乎将那战斧与手臂完全勾连成了一体。

而到了这一步，双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谈的了。

而在此刻，本来还想着继续朝着狮子王发起袭击的斯卡哈都不留声息的悄悄后退了那么一步。

而那少女骑士也将剑平举在了身前。

虽然之前从未约定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她们的确等待着御主的行动。

“我已经见到了你的觉悟。”

轻轻拉拽着战马东·斯塔利恩的缰绳，狮子王开口说道。

“并不是我的觉悟，现在我向你展示的，不过是一个人类被逼到绝路之后采取的作为……这是人类的觉悟。”

听着那御主的话，狮子王缓缓点头。

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认同这一点。

此刻，她没有什么恼怒，也没有情感倾向。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恢复了神明的立场与视角。

事实上，就立香自己的感官而言，此刻的狮子王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摒弃了一切杂念的老者。

这种‘苍老’并非是外貌带来的，也不是灵魂层面的衰老。

而是一种经历一切、见证一切的沧桑。

但可惜的是，如今的狮子王决不能被称作智者。

但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努力过了。

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但正如同你所说，人类很弱，甚至弱小到只能生活在舒适区之中，所以仅凭觉悟的话是没有办法战胜我的！”

这一刻，风就这么刮了起来。

那本该无形、只能通过肌肤去感受的风就此在狮子王的枪锋之上汇聚成了实质的力量。

“做得到吗！人类！”

最后一刻，狮子王似乎已经做出了抉择。

对视之下，藤丸立香分明能见到她的眼神之中闪烁着的金色的辉光。

那分明是非人类的眼神，而那眼睛则属于幻想种。

而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能听到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红龙的心脏不断跃动着，那骑乘着战马的、属于古老时代的遗留者的身后浮现出了巨龙的虚影。

红色的？

白色的？

这些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所选择的是‘幻想’。

本来应当是人与人的意志还有理念层面的争锋，现在却又成了人与最后留存的非人种的斗争。

感觉档次好像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脑海之中就此浮现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藤丸立香不由摇了摇头。

最终，他放弃了继续思索。

因为他明白这是狮子王的一种让步，她其实已经变相放弃了这一点。

也因此，再追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当是给你留下最后的尊严与体面吧。”

注视着那巨龙之影，藤丸立香只是吸了口气。

这一刻，这世界尽头的空气好像显得异常沉重，但是……

“我没有退路，留存于幻想世界的王啊，生活在现世的人类都与我一样，一旦做出了某种抉择，就没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了，而现在，人类的世界甚至连‘弥补’都无比艰难。”

比如说现在便是这样。

任谁都明白，迦勒底没有后退的余地。

“我不能输，所以我不能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由始至终，藤丸立香一直都以成功解决这次的危机为前提，即便他早已做好了拼死的准备与觉悟，但他的‘死’，他预想之中的死亡也必须换来第二日升起的太阳。

不是自信，因为人类弱小，人类不能自信。

但人类却不得不选定这样一个看上去好似做不到的目标。

因为一旦做不到，那么所有的一切便会消失。

“那么来吧！人类！”

“我来了！”

迎着那似乎严阵以待的幻想王者，存于现世的人类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战斧。

紧接着，他直接飞跃而上！

‘铛’

战斧就此与圣枪碰撞在了一起，飓风的之力则与欧格玛的力量不断碰撞。

而在此刻，狮子王心底突然产生了无比荒谬的想法。

好重……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迎面而来的战斧无比沉重。

那么，沉重的究竟是战斧还是那御主如今施展出的力量？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武器相撞的那一刻，狮子王突然开始思考起了这样的问题。

但很快，她便放弃了。

因为到了现在，这已经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