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128节

荷兰人号作为‘海上马车夫’改良过的远洋盖伦船，就构造上来说其实与金鹿号以及安妮女王复仇号一样——都是三桅杆的风帆结构，让海盗们觉得奇怪的其实是它的船首像。

而对于这些漂泊于海面上的人来说，船首像其实是具有相当价值以及意义的东西，因为在那个时代的水手们看来，船首像是一艘船的灵魂与意志的体现，也是一种期盼着航行顺利的传统，水手们相信，船首像会保佑航行中的舰船、恐吓来自海面上下的已知或是未知的敌人，所以这种寄托着精神的船头塑像大多是具有威势的动物甚至是神灵。

“鹰、狼、狮子甚至是航海家自身，我一生之中见过太多的船首像，但这艘船却尤为特别……”黑胡子如此说着，而此刻，他正站在荷兰人号的船头，注视着船首像。

“是啊，毕竟那可是公羊。”荷兰人号那大胆的船首像即使是德雷克这样的人也不由流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苦笑

毕竟，在这个时代，欧洲已经是基督教的天下了，公羊这种被基督教称为‘恶魔’的生物在当时的欧洲可以说是相当敏感的，船首像这种寄托着船员们心理安慰的东西可以是各种威武的动物，甚至可以是带有宗教含义的天使。

“我本来还以为，没有人会愿意让恶魔登上自己的舰船。”在荷兰人号的甲板上打转着，玛莉仅仅是如此开口。

或许是因为荷兰人号的传说是在海盗黄金时代之后才流传开来的，所以无论是德雷克还是黑胡子他们都对这艘船的故事不了解，所以发出这种微妙的感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立香不一样……

“传说，这艘船与魔鬼做了交易，永世漂泊于海面之上，所以船首像是魔鬼（公羊）也是很正常的。”

身为一个现代人——哪怕是魔术师，藤丸立香对各个传说故事都有所了解，所以关于‘飞翔的荷兰人’的故事也是张口就来。

“也许，就在这里的某个时代，真正的荷兰人号正在试图绕开好望角呢。”藤丸立香说着，不过话语之中也没有多少认真的意思，毕竟，所谓的幽灵船荷兰人号是否存在都没有一个具体的证明，说起来它似乎也是‘狂猎’的一种形象。

“爱德华，甲板之上没有什么异常。”就在藤丸立香注视着‘荷兰人号’那看起来无比普通的桅杆以及桅杆之上的漆黑风帆时，安妮与玛莉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既然这里没什么异常，那么往下探索吧，我们去船长室看看。”瞥了一眼那总是形影不离的海盗双子后，立香只是如此说着，“有谁想和我一起来么？”

“我我我我！我要去船长室，里面可能会有很多财宝呢。”而就在藤丸立香那么说的时候，玛莉直接举手喊道。

说到底，对探索船只感兴趣、也知道该如何去探索一艘风帆战船的人也只有大航海时代的那些探险家以及立香这种现代人有兴趣，至于库丘林这种‘古代人’他们则表现的兴致缺缺，那位听说在这里有架打的阿尔斯特的猛犬干脆是抱着自己的猩红大枪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而玛尔达以及她的大沙包也是在甲板上站着。

“我想，你大概也觉得无聊了吧？”而在注意到玛尔达与库丘林那种态度后，立香不由对那陪伴在身边的少女如此说道，而对此，那戴着银色小头冠的女王只是轻笑着。

“我的确对探索船只之类的工作没什么兴趣。”梅芙也并不想在这方面撒谎，所以她仅仅是如此笑着回答道。

对于梅芙这样的人来说，重要的是及时行乐的心绪以及获取荣耀的战斗，舰船这种东西终究只是一种运输工具，只有真正经历了大航海时代的那些人才会明白去探索这些盖伦船以及可能存在的宝藏的乐趣所在。

“相信我，爱德华，宝藏一定放在船长室中。”就这样，身为活跃在大航海时代的海盗，玛莉兴奋的喊道，而与此同时，这名娇小的海盗已经像一只快速奔跑的兔子那样窜到了船长室的大门之前。

“一到这个时候，玛莉总是会特别兴奋。”而看到玛莉那种行为，安妮不由笑着。

逐渐的，在荷兰人号这艘船只上剩下的只有一股轻松的氛围，虽然明知道这艘船与普通的风帆舰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但在这些并非寻常人的从者的掺和下，这一次至关重要的探索搞得就像是旅游一样。

“不过，也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吧。”不过对此，立香最后也只是微微一笑。

毕竟目前为止，这艘船的确没有任何的危险，甲板之上有着库丘林、玛尔达这样有着个人传说的神话、宗教英雄（圣女），他身边也跟随着梅芙女王以及玛修，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有足够的应对手段。

所以在最后，他伸手推开了那并没有上锁的大门，然后打量着内部的环境……

飞翔的荷兰人号作为传说中的幽灵船，它的内部环境似乎并没有后世流传的那样阴冷，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船长室之中，将内部那宽敞的环境完全呈现了出来：

它有着一张简单的床、一张简单的桌子，墙壁上挂着防身用的弯刀……

而作为一艘据说于大航海时代外出冒险的荷兰船只，船长室之中理所当然还有着以金银币为主的财宝，它们被凌乱的堆放在角落，看起来有些年头，其中甚至包括了各个国家甚至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货币。

本来的话，这些财宝应该会引起海盗们的惊呼才对，但现在，他们的目光却掠过了这些宝藏，全然被其他东西所吸引——那是一具干枯的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不过即使是如此，他那已经成了枯骨的手依旧握着羽毛笔，而在他的面前则摆放着一张写着文字的纸。

“荷兰语？”

致我无法见到的陌生人……

第四十四章:被魔鬼诅咒的彷徨舰船

致我无法见到的陌生人：

“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已经油尽灯枯，如果你的运气比较好的话，应该还能看到我的残骸。”逐步用自己那其实不怎么熟练言语翻译着信件上的大致内容，藤丸立香不由将目光放到了那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枯骨。

虽然他已经成了一具辨认不清面容的干枯尸骸，但从他身上那并没有腐朽的蓝色的制服上衣以及帽子依旧可以辨认出他的身份。

“一个西班牙海军士兵……”看着那具坐在座椅上的尸体所穿的衣服，德雷克船长首先道出了他的所属。

她与这些人毕竟是老对手了，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西班牙海军那蓝色的制服都能激起她那敏感的神经。

“如果他不是已经死了我真想朝着他的脑袋崩一枪。”仅仅一句话就表现了这位曾经遭受过西班牙迫害的英国私掠者的立场与态度

但立香却根本没有去管德雷克船长那带有明显偏向性的言语，他在意的反而是其他事……

“等一下，这是西班牙人？”，藤丸立香只是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她，甚至一时间，他都忘了继续去翻译那张纸上的文字。

“我不知道，但这制服的确是西班牙海军的，我和他们打到现在，没理由会认错。”

1577年末，在这个时期，荷兰虽然仍然处于西班牙人的统治之下，但作为一个有着独立倾向、并在1568年爆发‘八十年反抗战争’的地区，西班牙海军没有理由会从那么容易掺沙子的地方征兵，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很重要的谬误——他手中的这份应该是那个死者生前留下的信件却是用流畅的荷兰语撰写的。

然后，他继续阅读着那上面的文字，而文字所反映出的消息也特别有趣：

“我是一个西班牙人？还是一个尼德兰地区的人？在遇到这艘名为‘荷兰人’的船后，我的记忆变得愈发的模糊，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告诉我，我身份是荷兰人号的船长，但是，我却记得我是一个军人，如果不是追击弗朗西斯·德雷克那个该死的女人，我也不会到这来。”

翻译到这里，立香突然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德雷克，而那位在未来将击落‘太阳’的女人此刻却没什么神色变化……

“现在，比起西班牙语，荷兰语让我觉得更加亲切，虽然这听起来很可笑，不过只能用我脑海之中徘徊的语言习惯记录下这些，在这些天中，我每天都要以荷兰人船长的身份去战斗，我驾驭着这艘无人的船只航行于这片海域中，在暴风雨的掩护之下与那些海怪以及恶心的鱼人战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读到这些的时候，立香不由眉毛一挑，因为他对这留言之中提到的天气问题再熟悉不过，毕竟就在十多天之前，他还因为那摧枯拉朽的暴风雨的袭击而发烧，可以说，在那场暴雨中，如果不是他运气比较好、遇到了黑胡子他们的话，他的状况会更加糟糕。

“而自从来到这艘船上之后，我每一天都能听到一些我不该听到的声音，这艘船在风暴之中拯救了我，但我知道，它很快就要带走我了，陌生人，如果你能见到我的尸体，这就意味着一种警告，不要尝试去理解、驾驭你所不知道的东西。”

最后，将这留言翻译完之后，藤丸立香只是略微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这艘船已经无法动弹的舰船似乎很可怕。”

因为藤丸立香在翻译那不算太长的留言时并没有避开其他人，所以很快的，他周围的那些人便陷入了讨论，一时间，充斥在他耳边的都是关于这艘船的讨论。

“前辈，接下来该怎么办？”

“爱德华、安，我们不要管这艘船了，把金币拿走就离开吧。”

而最后，不约而同的，玛莉与玛修都将话题抛给了身为当事人的藤丸立香，对此，德雷克与黑胡子这两个家伙也没有任何的异议，那来自迦勒底的少年御主就在这一瞬间成了话事人。

“从这个留言上来看，这个人应该没死多久，或者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但是，这具‘尸体’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就算一直待在这里读着他留下的‘遗书’，却没有该有的尸体的腐臭味，这本身就意味着这个人的死法有问题。

“我很在意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虽然就留言上来说，他是被这艘船‘带走’了，但具体的，我想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

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至死都无法回到故乡的西班牙海军士兵，但解剖与检查死因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们谁能将他拖到甲板上去……”

而就在立香那么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犹豫，玛修对这种事情略微有些抵触，而梅芙纯粹是不想自己动手，所以最后，动手的还是某位臭名昭著的海盗。

“希望这种程度的冲撞不会让这个西班牙的家伙散架。”他伸手抓住了那尸体的衣领，接着直接将他从大门这里丢了出去，那尸体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才完全停下，他的帽子都因为这剧烈的冲击直接掉在了边上。

甚至，这种突如其来的声响直接吸引了外边的人的注意……

“发生什么了？”在船长室的大门口闲逛的克西拉不由转过了脑袋，她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不过下一刻她的眼睛被捂住了。

“啊！”

“小孩子不要看这种东西，玛修，你带着克西拉去其他地方。”在顺手将那小女孩拉到人群之后，立香仅仅是如此说着，“你们谁给我一把刀。”

所谓的解剖工作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精致的工具，至少在藤丸立香这里是这样的，因为那个死去的海军士兵状态本就不正常，所以完全可以排除‘科学’的死法，而基于这一点，也就没必要多么正规了。

“说真的我实在是不想习惯这种事情。”将安妮随手丢过来的小刀扎进那士兵的身体中，立香只是注视着那干瘪的身体。

他的确是制造出伤口了，但其中却没有流出血液，仿佛就像是一刀插在腐朽的木片上那样……

“果然不简单啊，难道这艘船还能将人的血抽干么……”看着那几乎空成了朽木一样的躯体，立香只是握紧了用来解剖的刀，“那么接下来，检查一下内脏吧。”

第四十五章:船是主体、船长只是附带的

算上在罗马的话，这已经是藤丸立香第三次去对一具尸体展开解剖，而因为熟能生巧的缘故，藤丸立香对解剖工作已经完全上手了，他手中本来应该是用来剥皮的的小刀熟练的游走于那宛如朽木一样的干枯尸体的内部，他剖开了他的胸膛，观察着他的身体内部的状况：

内脏没有任何的缺失，但失去了血液、而因为无法进行正常的生理循环，所以他就这么死了，这真的是奇特而残忍的状况——对不懂魔术的普通人来说的确如此，但立香终究还是有着基础知识的普通人，所以很快的就下了初步的结论：

“这家伙是被抽干的……”用手指轻轻轻轻划过那被他切开的伤口，立香只是如此说道

而如果要让他对此做评价的话，以立香的词汇储备恐怕也只能送上‘残忍’这个词……

“这家伙的身上有魔术的痕迹，包括血液、淋巴液在内的体液全部都被抽走当做魔力使用，他全身的血管都被当做拟似魔术回路强制压榨……”

而造成这种状况的理由其实也只有一个，不知道该说是悲哀还是什么……

“这个士兵不是魔术师，身体之中甚至没有魔术回路，在没有这种天赋的状况下，也只能被榨取生命力了。”

而最后的结果就摆在立香这个魔术师面前，他解剖完毕甚至连刀和手都不用洗，因为那切上去的感觉和撕布匹以及朽木没有任何区别。

“抱歉，我也没办法将你送回家……”在完成解剖工作后，立香只是捡起了那士兵的帽子然后盖在了他的面上，“库丘林，将他烧了吧。”

如果将他就地掩埋的话，颇有种客死异乡的感觉，所以立香还是选择将他烧成骨灰，而那捧灰在库丘林用卢恩符文制造的火焰熄灭后也随着海风飘散。

“想的浪漫一点的话，也许这风会将他带回故乡……对吧？”就在藤丸立香注视着那荷兰人号的可悲前主人被吹散的时候，梅芙仅仅是如此开口，她直接点出了藤丸立香此刻所抱有的那种微妙心态。

“是不是觉得这种行为是伪善？”徘徊在心头的那种微妙久久都不能散去，那少年御主的语气颇有种自嘲的味道，“甚至，还有种傲慢吧。”

毕竟擅自替一个陌生人决定了他的归属……

“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梅芙当然不是那种普通的小女生，所以在这种或许应该给予安慰的场合，她反而是认可了立香的那种其实偏向牢骚的自嘲，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也并没有错。

从冬木到法兰西、从罗马到这片群魔乱舞的海域，藤丸立香的作为其实也称不上是纯善……

“但多少人连这种伪善都做不到。”不过在最后，梅芙仅仅是话锋一转，她仅仅是如此说着，“真善伪善，其实是无所谓的，最主要的是，这的确是一种善举。”

“也许吧……”听着梅芙所说的话，立香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位少年御主仅仅是深呼吸，最后随手之前用来解剖的剥皮刀丢在了地上。

对藤丸立香这种，这种有些自我嘲讽的话题并不会持续太久，而他也不能让它持续，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结论上来说，这艘船似乎是某种类似于从者那样的东西，就像是从者需要抽取御主的魔力那样，这艘船大概也会抽取‘船长’的魔力吧。”

这便是藤丸立香通过那死去的、不知名的‘前任船长’的尸体上得到的答案，当然，他没有遗忘那个不知名的西班牙士兵用荷兰语留下的那些只言片语，其中反映的内容也不能忽视。

“然后，这艘船会主动改造‘船长’的身份，将它的船长改造成传说中的那个被魔鬼诅咒的船长……”环视着甲板之上的环境，藤丸立香只是如此说着。

至此为止，这艘名为‘荷兰人号’的三桅远航船的秘密已经被完全解开了，而剩下的就是……

“你好像并不想就此离开？”就在立香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时，梅芙仅仅是如此说道。

而她说的也没错，藤丸立香并没有抱着就此离开的想法……

“嗯，因为说实话，我并不想放弃这艘船，如果能掌控‘荷兰人号’的话，我们之后的行动也会方便许多。”

藤丸立香的想法很简单，对‘迦勒底’来说，单纯的依靠德雷克船长以及黑胡子还是有着相当的隐患：

金鹿号虽然迅捷，但也仅仅是一艘获得了些许加护的普通舰船，即使貌似最近似乎用飞龙骨之类的材料修补了船身，但它依旧算不上多么强大。

而对比起来，安妮女王复仇号作为一艘典型的幽灵船，它具备着生前就拥有的强大火力，也有着无与伦比的防御力以及速度，甚至就黑胡子自己本人的说法，如果有其他从者搭乘他的舰船，安妮女王复仇号的战斗力还能继续攀升，但就是这样一个火炮怪物，弱点就是他的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