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24节

记忆的断层便在这里，立香最后的记忆之中便是关于自己在迦勒底最后的遭遇，虽然他仍然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才会到这冬木之地来，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那最终的结果。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吧，姐姐。”他注视着藤丸立花，神色虽然平静，但不免的，他眼睛里仍然抱有些许期待，“你能告诉我，所长怎么样了么？”

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那位年轻的人理延续保障机关迦勒底的所长、天体科君主，她与自己一同被卷进了爆炸。

立花与玛修当然是知道她的状态的，毕竟那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她被雷夫残忍的用星球模型伽勒底亚斯分解，不过实际上，即使她侥幸存活，但在灵魂状态下，那位所长的意识在回到迦勒底的那一刻便会消亡，而立香的状态显然是差不多的。

“嗯，我知道了。”看着藤丸立花那变幻不定的面色，他眼中的那一抹寻常人都有的求生的欲望终于暗了下去，因为事实无法改变。

“我果然已经死了吧。”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就连一直保持着通讯、在迦勒底那一头的立香还算是熟悉的罗曼医生以及达芬奇都没办法回答，因为以他们的专业判断，藤丸立香的状态不能说完全死亡，但也绝不能说是活着，而且，实际上在真正看到藤丸立香之后，达芬奇更是得出了一个最为重要的结论。

“立花，够了，他没有办法回到迦勒底的。”然后，在通讯之中，达芬奇说道，声音显然有些低沉，但因为声音并不小，所以很轻易的便传到了在场那些人的耳朵里，而同样听到了她的声音，立香的神色有些怪异，但最后也仅仅是轻轻一笑。

“是，正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我在这里，还活着。”他出示了自己右手背上还剩下的两道令咒，然后环视着所有人，接着逐渐后退，退到了自己从者的身边，“更糟糕的是，我恐怕没有灵子转移适应性。”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状态与灵子转移完全不同，比如玛修以及藤丸立花可以再次启动迦勒底的灵子转移装置转移回去，但立香却做不到这一点，比起所长自身会消亡来说，他在这个特异点之中有着肉身，是真正活着的人类。

“我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我的确是生活在这个你们所说的特异点之中的人。”说到这里，立香不由将目光放到了身边的那位康诺特的女王身上。

本来的话，立香自己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的，而关于所谓的在冬木市从小生活长大、并在一年之前获得令咒并召唤出从者的记忆是虚构的，实际上是这位女王利用自己手中的圣杯塞给自己的东西，但即使是如此，他对她也没有恶感。

因为没有她的话，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可是，立香，你终究只是与这个特异点有关，正常的历史之中没有你的存在。”然后，在立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的时候，达芬奇的声音借着迦勒底的通讯装置回荡在这片地下空间之中，而她的意思也很明显。

“这个特异点回归正常的时候，我也会消失。”而没有对这些表示任何的意外，立香仅仅是点了点头，“所以，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即使表面上表现的再怎么淡然，甚至立香的面容上还保持着笑意，但有一点却不可否认，那就是他对死亡有着本能上的抗拒。

“即使，你这个杂种在确认了自己的存在是在摧毁世界之后，也依然要争取自己生存的权利么？”然后，就是在这样极端的问题下，甚至在达芬奇都保持沉默的情况下，高高在上的黄金之王以嘲弄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这份嘲弄足以激起一般人的怒火，但藤丸立香却将发自心底的这股愤怒压了下去，因为与整个世界相较，他这只蝼蚁的确不值一提，可是……

“想活下去，又错在哪了……这不是人类的求生本能么？”

他那轻飘飘的言语让英雄王那蛇形的瞳孔微缩，甚至不由的，他将目光放到了一直低着头的藤丸立花身上。

难道本王有看错的时候？

然后，从英雄王的宝库之中，一柄泛着银光的利剑以极快的速度袭向藤丸立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立香面前的此世之恶都要形成一块壁垒，不过这毕竟不是攻击，它最后仅仅是刺进了立香面前的那块刻意留出来立足的干净地面。

“本王破例给予你一次赎罪的机会，杂种，自行了断吧！”然后，关闭了自己的宝库，英雄王仅仅是冷声说道。

而与此同时这，立花突然回头，那夹杂着愤怒的怒火直视着那位黄金之王，而不同于其他人，吉尔伽美什只是以同样冷酷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他只是勾勒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

“因为自己的无能从而将愤怒倾泻于本王？杂种们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藤丸立花肩负着拯救人理的责任，这没错，而藤丸立香实则已经是死者，但想要逃避死亡又有错么？

大概真的错了吧……

紧紧握着拳头，立香的胸膛起伏不定，虽然他的脑海之中被灌输过虚假的记忆，但有一点是没有变过的，那就是他只有16岁，而在这个年龄段要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很困难。

为什么死的一定要是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迦勒底的人理修复的旅途的对立面。

但最后，他还是伸手拔出了英雄王借给他自行了断的无名宝剑，不过之后，梅芙直接伸手按下了他其实有些颤抖的手。

“你是御主，对吧？”她轻声说道，而立香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么先于我这个从者消失，这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么？”

然后，就在这一刻，原本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立香最后停下了对自己的拷问，因为梅芙给了他一个充分应战的理由。

“你还想继续？”

“嗯，他们之前把我打的可惨了，我生前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女王用完美的笑容面对着自己的少年御主，“而且，我也得对你负责到底啊~”

即使在同时面对骑士王与英雄王，根本不存在翻盘的机会也好，康诺特的女王从来都没有认输过……

第五十九章:放弃理性、为了生存厮杀吧

最后，立香还是没打算放弃争取自己生存的权利，不过无论是骑士王还是英雄王都没有对他这个软柿子下手的意思，毕竟比起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御主，他那已经操控了被召唤出来的那个漆黑召唤物的从者才更加值得注意，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被丢到了此世之恶沾染不到的外边，而对付他的则是同样身为御主的姐姐。

不过，藤丸立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三流魔术师，没有家系、没有刻印，所以，他选择吸收大量的基础知识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不过也因为如此，他其实是一个理论派，就像是肯尼斯那样，以他的知识储备，事前做好准备自然不会有大问题，但现在，面对他那运动神经出类拔萃的姐姐，他其实只有挨打的份，甚至就事实上来说，他也做不到对她挥拳。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义伙伴，但这是他最起码的底线……

“噗……”所以，腹部直接被一击鞭腿踢的生疼，立香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然后在他好不容易调整好落地的姿势时，抬起头见到的是立花那冰冷而被愤怒填满的神色。

她很生气……

立香知道这一点，可是，他没有能回头的路。

突然之间，他的衣领直接被提了起来，然后，徘徊在他耳边的是立花的声音。

“和我回迦勒底。”她再一次重复着这样的言语，但莫名的，立香却眯起了眼睛，因为她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这种一味重复的言语甚至让他产生了烦躁。

“姐姐，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立香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言语仿佛堵塞在了喉咙里一样，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张充斥着愤怒的面容，而且那黄昏色的漂亮的眼睛里还闪动着些许泪光。

是啊，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即使自己能接受这一点，但最后留下伤痛的反而是她。

从这方面来考虑的话，藤丸立香所谓的求生真的是一种相当自私的行为，因为他是在让立花做出杀死自己亲人的决断，所以看穿了这一点的英雄王干脆是让他自行了断，因为这简直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滑稽剧。

“我果然是个废物吧……”最后，心头涌动的怒火还是平息了下去，立香最后仅仅是松开了藤丸立花的手。

虽然已经做好了与自己的从者并肩作战的准备，但以人类的身体素质，他直接被丢出了神仙打架的三名从者的范围之外，然后，就事实上来说明明解决面前的迦勒底的御主就可以解决自己的麻烦，但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藤丸立香却又不可能下手。

他并不是多么心狠的人，拉着人理为自己的生命陪葬这种事他做不出，与自己的亲人以命相搏这种事对他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虽然以他的记忆，这些事情实际上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对才恢复记忆的他来说，他就像是被两块沉重的铁板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能做的也只有逃避了。

“姐，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立香如此说道，他低着头，突然有些不敢看她的脸，他虽然不太清楚迦勒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结合了自己的记忆以及其他人所说的那些话，迦勒底一定遭遇了不可挽回的损失、与此同时也应该肩负着无比沉重的责任。

“所以，让我待在这里不好么？”他说着，言语之中充斥着一种有气无力的哀求，但迎接他的却并不是来自长姐的劝解，而是一发重拳。

立花从来都没有用过如此大的力道，她那看上去有些粉嫩的拳头看上去有些轻飘飘的，但落下来的时候却像是千斤的重锤，而这击重锤直冲立香的胸口，而下意识的，面对那仿佛能打出破空之声的拳头，立香不由伸手去抵挡，但随着喀拉一声，他被一股沉重的巨力击飞出去，而阻挡在身前的手臂则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断了！？

捂着自己那失去了知觉的左手，立香不由咬牙，他自然是已经习惯这种钻心的疼痛，他震惊的则是自己的姐姐对待自己的态度，如果他没有阻挡的话，这一拳落在自己身上恐怕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她是认真的？

稍稍用魔术紧急治疗了自己那失去知觉的手臂，然后强行正了正位置，立香只是抬着头看着那一步步走来的藤丸立花。

他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因为她从未用过这种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理性的目光看着他。

“你想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活下去？”她问着这个问题，然后活动着自己的手腕，那黄昏色的瞳孔之中甚至透着兽性的光，“那么杀了我，既然是为了生存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会将你带回迦勒底！无论是打断你几只手、几条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会保护你。”

哪怕……

“我会亲手杀死你。”

这太不讲道理了！这极端到化作恶质的情绪真的是亲人之爱的表现吗？！

在听到立花说的那些话时，藤丸立香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姐姐，她那丝毫没有理性的言语甚至与人类这个种族完全不同。

还是说，她实际上已经被迦勒底的那份沉重的责任压垮了？

一瞬间，立香想了很多，但很显然立花不会给他这份思考的时间，她挥着拳头直接冲了上来。

没有丝毫魔术的痕迹，她施展的似乎只是纯粹的肉体上的力量，可是普通人又怎么能有这样的力道？

至少立香想不通，但他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些。

“姐姐！你不要逼我！”不敢去硬接立花的攻击，立香只是不断左右闪避，他毕竟是她的亲弟弟，从小没少当沙包，所以也能看穿一些路子，不过泥人都有火气更别说他了，而直到最后，在生命的威胁下，他脑海之中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追求生存毕竟是人类的本能，而这股本能被激发出来之后所诞生的便是不择手段！

“想要活下去……又有错吗？！”

终于，姐弟的拳头正面发生了冲撞，立香这次没有后退、更没有被打断手臂，隐隐约约的甚至形成了分庭抗礼的均衡之势。

第六十章:冬木特异点、崩坏

理性的弦在生存的欲望下被彻底的崩断，藤丸立香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在整理出自己‘已死’的结论之后，他本身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平静，那也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而被藤丸立花这么一刺激之后，他内心的那种绝望瞬间暴露了出来。

“想要活下去……又有错吗？！”

魔力在体内那平庸的魔术回路之中奔腾着，甚至那种纹路已经浮现在了身体的表面，它由心脏开始延伸出来，蔓延到了脖子、手臂，以最原始的强化魔术不断强化着自己的体质，立香无论是攻击还是抗打击的强度都比原来强上好几个档次。

拳头对拳头、手臂对手臂，因为没有武器，立香只是在用这种拳拳到肉的方式宣泄着自己的负面与爆发出来的兽性，愤怒与对死亡的恐惧在他的身体之中徘徊，形成了最为原始的动力源泉。

不过即使是如此是如此，说到底藤丸立香的身体素质也与寻常人无异，而他也没有遮蔽自己感官的手段，所以在肢体碰撞的时候，他依旧是不免感到了疼痛。

而且在几轮交手后，他虽然击退了自己的姐姐，但体力在此刻也到了极限的边缘。

“怎么了，这样就结束了么？”而与此同时，藤丸立花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样，她只是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虽然有点进步，但也就这样了。”

不得不承认，在战斗方面，他的姐姐立花远远超过了他……

虽然立香一直是防守多于进攻，但那些攻击对于她来说仿佛都是杯水车薪一样，而在此刻，少女那黄昏色的眼眸也是注视着不断咬牙抽气的少年。

“之前英雄王给了你一把剑吧，拿出来用啊。”她说着，而立香也是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绑在腰间的那一柄剑上，可是在搭上剑柄的那一刻，他的手却又缩了回去。

做不到……

即使自己再怎么愤怒、甚至是绝望到对亲人挥拳相向都好，但对亲人挥剑甚至是杀死对方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到。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脑袋发热要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时，一股冷水当头浇下那样，最后他还是缓缓的低下了头，瞳孔之中的兽性逐渐的褪去，理性的弦又被他自己重新接上了。

“真是让人火大……”而看着立香那不争气的行为，立花直接抬腿将他踢了出去，立香就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她踢了很远，然后，她走了过去，握住了他那把应该是用来自行了断的剑，之后将它塞到了立香的手中然后将剑锋对准了自己。

“刺下去，这样你就能活下去了。”藤丸立花如此说道，她拉扯着他的手，剑锋抵在她的脖子上甚至划出了一条血痕、再往下便能刺穿她的脖子，但立香却紧紧握着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我做不到……”

是的，完全做不到，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不想那么做，面前的人是他的亲人，而自己身为死者，即使恐惧着自己的死亡、极力想要回避着这个事实，但以他的个性却也没办法做到这种事。

人会凭借一时激动犯下大错，但当清楚的理解了这个行为背后的含义之后，立香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那个后果，也正因为如此，藤丸立花只是举起了自己的手，然后，握拳。

“那么就没办法了。”

绝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