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367节

“前辈……”

“玛修，你去告诉一声我们的伙伴，就说我们已经找到人家了，让他们收拾一下行装准备出丛林了。”就在玛修略有迟疑的开口之际，立香笑着回头说道。

前辈想要孤身犯险？

不，并不是这样……

玛修再怎么说也跟了立香将近半年，从法兰西到现在，他们一同跨越了各种战场，在这段时间之中，她再怎么样都算是成长了，所以她很快便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那种略显悲观的想法抹去。

“我明白了。”她缓缓点头，接着直接离去。

作为正逐渐变得可靠的‘后辈’，她当然明白自己御主不会做那种无谓的行动，所谓‘伙伴’指的便是那里的从者，那话一方面是告知那女人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有着数量众多的伙伴，而另一方面则是让玛修将那些人带的稍稍近一些，在发生意外时也好相互支援。

“你们是探险家吗？”就在玛修远去之后，那爱尔兰女人开口问着

“算是吧，我们游历完欧洲便随着船只到了这片土地上——但就如同你所见，我们还是挺丢人的，居然在丛林中迷路了好久。”

迷路了很久是多久？

对于这一点，立香并没有完全挑明，时间概念上的模糊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相当有利的，这是‘撒谎’的必备套路，一切交由对方想象，自己不用说的太多，而自己说的越少错的也就越少。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不过你们也很厉害啊，你的披肩还有毛皮衣物肯定打猎后手工缝制的吧？”她笑着问道

她所指的当然是立香身上狼皮风帽披肩，还有那遮掩了整个机械义肢的皮革护手……

“不值一提的手段罢了，毕竟想要在这个世道到处探险，没点防身手段可不行。”

对话的过程中，藤丸立香一直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生活环境方面的问题，他不断的提到‘世道’、‘防身’这些词，在非常普通的寒暄对话之中便给那女人相当的暗示，这种暗示并不是什么魔术，仅仅是相当普通的交涉话术。

“是啊，现在世道也不容易，如果我自己不是懂点笔头上的工作，可能就连工作都找不到呢。”

“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我看外边没什么人，战争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如果按照寻常的习惯，立香在这个时候肯定会用一种比较直白的口吻去询问现在的状况，但因为曾经的伦敦特异点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那种从数十年前便逐渐走偏的状况让他在这种询问措辞上都得小心翼翼的。

如果一旦让面前这个女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天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不，战争的话，我想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吧。”

然后，问题就这样来了……

也许是因为藤丸立香的演技已经到了精湛的水准，他那滴水不漏的言语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所以轻而易举的便从那爱尔兰移民的女人身上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诶？战争还要继续下去吗？”在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核心，立香不动声色的问着，就表现上来看，他就像是那种担忧战争会继续侵害自身利益的那种小市民，“这可不好办啊，如果战争继续的话，岂不是出行都会变得麻烦？”

“是啊……”立香所说的那些话仿佛激起了她的共鸣那样，这位爱尔兰的移民女人如此开口，她缓缓从炉火之上烧着的大锅子里舀出了散发着清新但却浓郁的汤水，接着将碗摆到了他的面前，“趁热喝吧。”

虽然那女人是这么说的，但立香却不急，他仅仅是用木制的小汤勺轻轻搅拌着那牛肉羹汤。

虽说那不断下潜上浮的牛肉粒一直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味，但他明显不急，无论是他在外的表现还是内心的想法都明显更趋向于其他方面。

“本来的话，我是听说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才会来到这里的——你知道波士顿这座城市么？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我在那里还有一间小屋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明显欲言又止，甚至望向立香的目光之中都充斥着一种微妙的同情。

“啊，本来的话应该是结束了才对，大陆军成功的战胜了英军，协约正在拟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华盛顿司令的那些行为实在是天怒人怨，他的大陆军团在一夜之间被全灭了。”

“等等……全灭了？”

“是啊，残暴的王者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一夜之间撕碎了全部的军队。”

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后，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在歌唱那般，不过紧接着，她不由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他。

“说起来，你在森林里迷路了多久？”

不好……

也许是因为之前过于震惊的缘故，他那不由脱口而出的短促疑问直接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说的太多，一些事情很容易就圆了上来……

“很久了吧，我和我的伙伴都不知道逛了多久，周围的丛林都茂密的过头了，虽然之前去过一趟费城，但想来也有几个月了。”

“那就对了……”在立香用一种疑惑的口吻圆上了那些问题后，那女人只是缓缓点头，“这些就是几个月内发生的，而你拥有房产的那个叫做波士顿的港口城市，两个多月前便被夷为平地了，我之前去看过，现在那里就连普通的渔村都算不上，一栋房屋都没有。”

这话不由让立香心里一咯噔……

第七章:前进的道路

也许是因为同情的缘故，那热情招待了立香的爱尔兰移民几乎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但因为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话语中蕴藏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立香一时间只觉得大脑有些乱，而他表露出来的那种愕然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你和你的伙伴在波士顿那里留下了多少东西？”

而被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立香不由低下了头。

“大部分的物资都放在了那里。”一方面思索着那女人话语中的信息量，立香一方面说着这样的话，“本来的话，我与我的伙伴们是想要物色一个好位置，接着将手头上的东西换成钱，接着买一块地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庄园的。”

这几乎是大部分拓荒者、探险家会做的事情，而且在独立战争的末期，美利坚合众国会从印第安人手中掠夺来大量的土地而后贱卖掉——因为他们急于给军队以及国会的人发工资，立香给自己塑造的身份便是冲着这个时期价格低廉的土地才来的‘投机者’。

但很明显，他的‘投机’失败了，无论他是想要建造庄园后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还是与自己的伙伴定居于此，波士顿的毁灭意味着他们重新回归了一贫如洗的状态——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

“我很抱歉，这真是令人感觉到……同情。”

“不，没什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轻轻用勺子舀起那浓郁的牛肉汤并啜了一口后，立香只是呼了口气。

关于他所谓的在波士顿的房产和准备变现换成钱的物资的问题，他很显然并不想多说什么，反正是他随口胡诌的，所以就用这种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遮盖了过去，而比起这些，他的大脑在思索更加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曾经的‘波士顿’……

因为就在刚刚，他好像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灵子转移这一次并没有出现问题。

因为在最初，在见到那种荒凉的海岸风景后，他与包括玛修在内的那些从者都下意识的认为灵子转移出了问题，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波士顿是一座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市，而作为历史进程之中存在着的重要城市，他即使出

现了大问题也不会没有丝毫痕迹。

但就在刚才，那个爱尔兰女人无意间提到的那些话终于点醒了他思维上的经典误区：城市既然能被建造，那当然也是能被毁灭的，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城市被毁灭的痕迹，只能说明对方做的太彻底了。

波士顿就这么被毁灭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么……

“费城和……纽约呢？”立香低头问着，他看上去似乎仍然没有从那种震撼中走出，声音低沉而嘶哑。

“没有幸存下来，这两座城市一座被连根拔起，另一座则建造了新的城市。”

“新的城市……”

听到那女人所说的话后，探险者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微妙与无奈，然后他不由抱着脑袋，看上去无比的懊恼。

“波士顿和费城没了，纽约被改造成了新的城市——我总感觉我与这个世界脱节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看上去相当烦躁，冷静早已不存在他的词典之中，而对此，女人仅仅是无奈一笑。

“稍稍冷静一点吧，先把汤喝掉吧，再不喝就凉了。”

在女人的安抚之下，稍稍冷静下来的拓荒者咕嘟咕嘟喝着那热腾腾的牛肉汤，接着又将牛肉块吃掉，最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谢谢……”在将碗推回给那女人的时候，他说道。

不说其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好好吃饭的缘故，这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牛肉汤的确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汤品，而且直到现在，他的胃里都暖洋洋的。

至于是否有下毒的可能性，立香自己当然考虑过这一点，不过根据罗曼以及达芬奇他们说的，因为与玛修之间维持着的契约，亚从者所回馈的‘守护’足以让他无视对身体有害的毒素，所以他也不在意这些了。

而紧接着，他便陷入了思索之中，那蓝色的眼眸一直望着一直打开着的门，透过那门的位置，他可以很轻易的便捕捉到梅芙的牛车以及周边的那些从者，不过普通人毕竟是看不到的，所以那爱尔兰女人并没有过问这一点，她好像是直接把他的那种注视当成一种沉思了。

“说起来，虽然我想过要从头开始，但没想过究竟要怎么办……”他叹着气，接着将目光放到了那女人的身上，那种不知所措几乎是从眼神之中流露了出来，“这位……女士，我身上已经没什么财物了，但我也不想一辈子生

活在丛林里，我与我的伙伴都累了，他们需要一处居所好好休息。”

然后，那种渴望终于化作了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过，美洲迎来了一名‘王’（King）？”

藤丸立香毕竟对团灭的大陆军不感兴趣，也并不关心那时时刻刻想要称王、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得逞的华盛顿司令，他的心态就像是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美国人’那样，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而且他相信面前的这个身为爱尔兰移民的女人也能理解这一点

“所以我想问的是，那座城市现在发展前景如何，我能不能去那里找一份适合我的工作。”

简单来说，这只是一个失败的投机者在向一个在这里生活的移民认真询问着‘生存’方面的问题，而这样的问题不免让那女人流露出了微妙的神色，然后，她无奈一笑。

“我以为你还会问大陆军全军覆没的问题，因为这种事情听起来更加惊世骇俗一点。”

“我相信你不会在这方面胡乱开玩笑，而且对我来讲，未来的靠山如果有强大的实力以及深厚的背景，我这个想要混饭的打工仔也能安心一点。”

自此，藤丸立香所塑造出来的那种正统的‘薄凉美国人’的形象已经完全立起来了——反正他有着礼装自带的暗示魔术打底，也不怕别人会看出什么破绽。

“所以，女士，请您告诉我这里的发展前景吧。”

第八章:北美局势

就这样，对话循序渐进，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女人毫无戒心还是藤丸立香的伪装过于完美，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的隔阂，甚至都没有那种怀疑方面的相互试探，在相互寒暄拉扯了几句之后，‘拓荒者少年’很快的便以一个失败的投机者身份进入了正题。

“所以，女士，请您告诉我这里的发展前景吧。”他开口说着

当然，他也并不一定是要彻底将自己绑在这里的‘战车’上，他的身份毕竟是一个‘投机者’，所以那种小心多疑的性格也被他完美表现了出来。

“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在这里攒钱，接着坐船回欧洲——我的家人还在那里。”

“发展前景么……”就在听到立香提到的那些问题时，女人先是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则是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觉得那座城市会有什么未来。”

她的话让立香有些发愣……

因为实际上不需要她多说什么，立香自己已经能从周边的环境有了些许推测——首先必须要明确的是，藤丸立香等人的灵子转移并没有出现误差，也就说，他们抵达的地方的确是波士顿没错，而在这个时代，波士顿向外通行的大路只通向一个地方：纽约，而纽约则通向费城。

这三座城市便是这个时代的北美的三座主要城市，而能在这座城市周边的地区生活，这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人——至少，在藤丸立香的猜测之中，面前的这个爱尔兰女人绝对了解那在纽约城的遗址上建立了新城池的所谓‘王’，而且一定有着一份的稳定的工作，不然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有着一栋木屋，还在这周边种上那些赏心悦目的花草的。

而在这种状况下，立香已经做好了聆听‘吹嘘’的准备，比如说鼓吹降临北美的王（king）的英明睿智、文治武功，以无上力量席卷宛如蝗虫一样的大陆军以及英军、重新缔造盛世等等，即使再不济，他也应该能听到赞美。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全盘否定了这些……

“没有未来？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在那里生活很困难么？”在这种状况下，立香不由开口问着这样的问题。

而与此同时，他心底的那一抹不安也愈发的浓重，因为他感到眼前的迷雾变得愈发浓厚，完全看不清通向‘真相’的道路。

“还是说，那位降临的王是一位暴君？”

“不，暴君这种事倒是无所谓，因为暴虐与治国之才毕竟是两回事，那位王……眼里只有胜利，他以无上的战争姿态席卷了整片大陆，没有任何人他的对手，但与此同时，正因为他的态度，他所统治的城市、国家才没有未来可言。”

这一刻，那个爱尔兰女人评头论足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选择到‘美国’这片陌生土地上追求梦想的淘金者，她的态度似乎更像是一个记录者那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关注着他人的发展。

而想到这里，立香的目光不由开始在房间中打转……

美国的社会从建立之初便是浮躁的，这里的人不懂得真正的‘享受’，他们的一切都围绕着物质与金钱，所以房间的布置普遍都会显得有些‘土’，但这里的房间很显然不大一样，虽然仍然是木制的结构，包括床铺与餐桌在内的简单家具也清晰可见，但他依然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