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442节

她是一个标准的凯尔特女人，这一点从她那鲜红的发色上便能看出，而比起立香最初遇到时那样，现在的她明显温和了许多，一身白衣恰到好处、红色的裙子与皮革的武装带同时透着英气以及野性的美貌，一头鲜红的长发则被发带束着。

少了一丝极端的疯狂、多了一分母性的温和，这个女人就是布狄卡。

而对于这个女人，虽然立香自己也不想承认，但唯独对于她，他一直都是习惯性的绕道走的，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对她心怀歉疚。

“那个，Master，你是没休息好吗？”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察觉到立香那深蓝眼眸之后的一抹复杂，布狄卡仅仅是如此开口说着，她大概是将立香的那种略显出神的沉默当成一种睡眠不足的征兆了，在这个时候，她甚至是如同一个长辈那样伸手探着立香的额头。

“还好……”她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发烧呢，毕竟最近天气有些冷，可别着凉了啊。”

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立香看得出这点，她的动作相当的自然，没有任何做作的味道。

“着凉什么的，是不会的，达芬奇制作的礼装还是很暖和的。”

“嗯，毕竟是狼皮呢，看起来也很漂亮。”

话题好像就这么歪了，他就这么和布狄卡不咸不淡的聊着，而一开始黏在他身上的艾琳女王在这一刻也悄然退去，她仅仅是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感，静静注视着时代不远的那位爱西尼女王。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啊。”在这样关心了御主几句之后，布狄卡就迈开步子离开了，而看样子是阿尔托莉雅这姑娘有事向她请教，所以在边上招呼她。

“我知道了，谢谢……”在布狄卡离开之后，立香才不由松了口气。

“那个女人……”

“你不用多说什么。”看着那与阿尔托莉雅谈话的布狄卡，立香只是摇了摇头，接着直接打断了梅芙说的话。

女王也不气恼，她能理解、也愿意理解为什么立香会这么说，说白了，有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他选择布狄卡来到这特异点，本身就心怀愧疚，有些事也不用知道的太清楚。

她不想回想起来，仅仅是在迦勒底担当着阿尔比昂（不列颠）的姐姐……或者说母亲的角色，立香也不会当着她的面戳穿这一点。

“如果不是紧急时刻，我也不想将她叫到正面的战场上来。”说到这里，立香只是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接着深深吸了口气。

愧疚与回忆到此为止……

在几番深呼吸下来，立香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在梅芙的眼里，他的表情重新变得淡漠起来——这副神色是为了做给那些将信任交托他手中的那些原住民看的，他不能表露出任何的退缩或者担忧。

这种运筹帷幄的淡然态度，他得保持到最后一刻……

“我们去看看其他人吧，梅芙。”

“嗯~”

然后，女王跟上了自己心上人的步伐，虽说她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但那终究是伪装罢了。

因为这一战的特殊性，哪怕是她都不得不认真起来，因为直到现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之中依旧回荡着那个梦，她从来都没有忘却，因为只要她闭上眼睛陷入睡眠，那种噩梦就会不定时的来袭。

“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

第一百八十四章:对视·再一次

时间：1783年3月8日上午9点

战争之前的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太阳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升起。

所谓的时间真的很调皮，它会在不经意之间完全的流逝，考场之上的考生与相伴一生的年迈夫妇总是会感觉时间不足，但当真正在意起它的时候，它却又会放慢脚步，享受着他人关注的同时，将自己的步伐拉的格外漫长。

年轻的领袖坐在岩石之上，他背负着战斧、携带着火枪，堪称全副武装的他正静静抚摸着手中的士兵长剑，而这一幕已经维持了有一段时间了，自他坐在这块岩石上后，他就没有挪动过步伐。

而这一幕也并非唯一，无论是人类还是从者，无论是‘美利坚公民’还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在大战将近的几个小时之中，他们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也许在最初，他们还会相互交谈两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陆军士兵与原住民勇士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擦拭着自己那改良过的连发火枪以及被祝福过的烟锅战斧，面容之上的紧张神色几乎满溢出来。

虽然从来都没有人正面承认过这一点，但勇气这种东西是会衰退的，一个人会在做出一个看似无比英勇的决定之后在心底生出些许后悔之意，特别是那些被言词煽动、而并非自己深思熟虑才做出决定的人更会表露出这一特点。

因为立香自己也有过这种类似的经历与情绪，所以他很了解这些人心底的起伏，无论是擦拭战斧或者抚摸火枪，这种不放下手边兵器的动作是为了加强自身的安全感。

他们心底的那一抹自尊心不会让他们临阵退缩，所以哪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也只是坐在原地不动，对藤丸立香的计划之中，他们只要能出现在正面战场就好，而冷血无情的执棋者不会有任何作为，需要注意的仅仅是下棋的对手而已。

但‘冷血’这个词与藤丸立香终究是无关的，棋局虽然可以形容这场博弈，但形容之所以是形容，就是因为它永远不是现实。

在这里的人、愿意与藤丸立香并肩作战的这些人，无论是从者还是特异点之中的居民，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说他虚伪也好、伪善也罢，在确保他所在的时代的安定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看着这些人就这么被紧张所困扰。

所以……

“也许，你们其中一些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就在人群沉默的时候，那年轻的声音直接在人群之中回荡开来，而在听那声音后，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披着狼皮的少年身上。

他的年龄说实话并不算太大，纵使这些人的感官被魔术礼装自带的暗示魔术所迷惑，但‘康纳’在他们的眼里终究还是一个不满20岁的年轻人，但即便如此，没有人敢小看他，无论是从者还是人类，都没有人会打断他的话。

“也许你们有些人在这个时候已经想起了曾经的恐惧——那个女人带给你们的是足以笼罩一生的阴影。”

毕竟无论是那冲锋的人海战术还是后来的血肉道路，能用士兵和勇士数量解决的敌人对梅芙来说都算不上任何的困难，而那种不断涌出、鲜血遍地的视觉效果的确会造成相当大的心理压力，甚至不亚于死灵巡游。

不过当然了，无论是芬恩还是斯卡哈、甚至是罗宾汉还有爱迪生，这些人都是聪明人，哪怕没有那种从头窥探到结尾的智慧，他们也都明白‘士气’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因此没有人知道梅芙的‘真实’。

他们不了解何为神秘，并不知道‘从者’这种特殊存在的力量原理，如果真正要和这些人解释的话，大概也就是让他们知道对面的那个女王几乎可以说是一人成军，也就是说，在这片土地上肆虐的由头至尾都只有梅芙女王一人，而就是她一个人便将大陆军逼到了如此地步。

这种事情如果说出来，恐怕这些人连丝毫的战意都不会有，更别说还会有人鼓足勇气了。

“但即便如此……”带着复杂的心绪，立香只是深深吸着气，“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明白自己所踩着的究竟是哪片土地，我们的身后就是最后的庇护所，而我们是最后的反抗军。”

藤丸立香深刻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演讲的料子，所以他只能将现实……或者说是他想要让那些人了解的现实摆在这些人的面前，而比起那些大陆军，长久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的情感更容易被鼓动。

而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且不说那些大陆军士兵如何，那些皮肤并不白的原住民眼里的紧张与恐惧逐渐的消退，在藤丸立香的提醒之下，这些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背后，以他们的视力当然看不到松树林还有石头城的入口，但他们却能见到那高耸的埃尔伯特峰。

哪怕立香并不是什么演讲大师，他没办法如同凯撒那样凭借言语就能颠倒是非、煽动人群，但只要将事实摆在那些人的面前，他们自然会做出选择。

“这就够了……”而见到大部分人都安稳了下来，立香深深吸了口气。

他大概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令人心悸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地震了？

这是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但很快的，包括立香在内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地震。

“是时候接触一下‘真实’了。”他开口说道

然后，杰罗尼莫直接撤去了自然幻象，下一刻，本来无比平和的草原之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士兵，战吼震天，下一刻，能给予人安全感的符文结界也被苍色的炎神业火一击破灭。

“人数……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立香背后的人群之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他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神代的勇士，哪怕是同样讲究个人勇武原住民部族都会流露出胆怯，因为他们的常识几乎固定了，人数带来的那种压迫没那么容易被削减。

但是……

“我们不能后退了，要知道我们的家人还在那里。”

这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无论是移民还是原住民，只有这一点是相同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身后，如果他们后退了，一切都会被摧毁。

“我再说一次，我们不会输。”说到这里，藤丸立香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在他那强化的堪比低等千里眼的视界之中，从者清晰可见，而那站在自己牛车车驾之上的女王则以冷酷的视线俯视全场。

然后，双方的目光再一次交汇了……

“果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那个男人……

藤丸立香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身为卡里克女王的梅芙了，曾经在纽约遗址上新建的那座古老风格的城市之中，立香便与那敌对的女王有过一面之缘，当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些小小的冲突。

而在那个时候，立香一眼便能确认那女王并不是自己的身边人，哪怕她们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能确信自己绝对能分辨出敌我。

这并不仅仅是一瞬间的无迹可寻的直觉，而在最初，立香甚至一度认为这仅仅是气质上的变化，因为那肆虐北美的女王依旧残酷，而他身边的那位已经开始逐渐收敛自己的獠牙与锋芒。

但这仅仅是一部分原因罢了，在得到了创造大地的狼神的力量后，他的感官——特别是视力再一次得到了提升，而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他终于能够确信自己的那种感觉没错。

“果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凝视着远方的身影，他缓缓低语着。

藤丸立香的眼睛并不是什么千里眼，哪怕是利用强化魔术，他能窥探的距离也极其有限，所以对他来说，立于万军之中的女王不过显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而已，但这样也足够了，她身上散发着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足以说明她的与众不同。

灵基强度么？

不，不是那种东西……

“那就说好了，立香，她交给我。”就在立香的脑海中翻涌着诸多思绪的时刻，他的耳边响起了梅芙的声音。

“梅芙，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所以你小心点。”

立香知道他没办法凭借三言两语就让身边的这个女人改变她最初就一直遵循着的想法，所以他只能如此提醒着。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实在是令人感到糟心，立香虽然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为什么，但他现在是狼神的代行者，感官敏锐度大幅提升的现在，他本能的察觉到一种危机感。

“嗯，我知道。”

这当然不是梅芙随口的一句应答，和立香一样，她也是一眼看穿了对面那个女人不对劲的地方，因为那正是她自己。

在她的面前，那卡里克的女王可以说是毫无秘密，她知道她的性格，她更知道她的能力与身份，无论是‘女王梅芙’这个身份所具备的，还是不该拥有的。

“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她。”然后，立香这么说道，而这番事前并没有任何商量的言词不由让她一愣。

她下意识的认为立香要陪着她一起，而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所以她本能的就要拒绝，不过紧接着，那少年那御主就苦笑了一声。

“我很想陪着你一起，但‘你’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从者，纵横战场的那番武艺恐怕还在我之上。”

是的，立香完全能认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或许能对付那些武艺不精的从者、甚至能点名欺负某个怪力巨婴，但他自身的能力却极其有限，像是库丘林、齐格弗里德这种级别的从者只要认真起来，他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梅芙的武艺或许没达到这种顶尖英雄的水准，但好歹也是能用树枝挑飞连库丘林都无法稳赢的魔剑使手中利剑的人。

“如果和你站在一起，我恐怕会成为突破口，所以我就在这里负责切割那些杂鱼了。”

“所以，你给我安排的帮手是谁？”

“是我，女王陛下……”然后，没等立香开口说些什么，那费奥纳的大团长便如此开口，那如同波茵河一样的蓝眸古井无波，“因为没有多少人能在你们两个混战的时候分辨出你们。”

是的，两个女王的装束与容貌毕竟一模一样，像是立香这种与她朝夕相处的人能分辨出来，这没问题，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如果随便派遣帮手，说不定还会搞出大乌龙来。

很明显，这决定是深思熟虑的，哪怕是梅芙自己都挑不出刺，所以她仅仅是对芬恩展颜一笑——不同于芬恩见过的那种热情洋溢却又放荡魅惑的笑容，这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矜持笑意。

“那么就拜托你支援我了，让我见识一下后世守护那片古老土地的勇士究竟有多少实力吧。”

“不会令你失望的。”

芬恩在改变了精神状态一直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机器人态度，但只要牵扯到与费奥纳、艾琳有关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退让。

然后，在完成了这种交谈后，他们静静等待着，而由头至尾，立香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