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529节

虽然他自信于达芬奇的绘画技术，但他的姐姐现在毕竟不能用正常人的常识去形容。

因为藤丸立香其实很清楚自己姐姐的本质，无论是罗曼给他看过的那些体检报告还是「两仪式」小姐的只言片语的提示都让他明白自己的姐姐已经与‘人类’这个定义渐行渐远。

认为她是正常人（×）

愿意将她当做正常人对待（√）

藤丸立香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在他的认知之中，无论立花会变得如何，她都是他的姐姐。

但是，在这个基础上，他却不希望给她更多的刺激。

站在家人的角度上，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因为这个原因而黯然伤神。

之前立花就已经表现过了，在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她依然感觉到了内疚、并因此对立香道歉。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弟弟目前只有10年可活，她的心情究竟会如何？

而如果撇去那十多年以来的亲情、单纯站在迦勒底一方的角度来看，让藤丸立花知道这件事也绝对是噩梦。

体检报告以及其他的知情者说的很清楚，藤丸立花应该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因为任何情绪上的起伏都可能激发潜藏在她脑海之中的兽性。

人理的生存意志、从古至今无数人的求生本能就在她的脑海之中，被她一个人的理智死死的压制住。

钢丝上跳舞……

虽然原理不太一样，但藤丸立香大概也能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简单来说的话，理智就是一根细线，它承担着各种各样的沉重之物。

单单是一个彷徨鬼船……好吧，其中可能还混杂进了其他的力量，但单单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就差点将立香自己的理智整垮了，又何况是立花背负着的那些？

她就像是一个容器一样，与生俱来的目的就是充当着最后的生存装置，她的意志可以被无视、她的想法可以被忽略。

甚至，藤丸立花这个人都是不必要的，她就是那个最终的装置，当发生人理烧却这等灾难的时候，她就需要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去承载最后的生存意志。

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抑制力作为一个没有丝毫自我意识的存在，它只是遵循着‘活下去’、‘延续下去’这种祈愿。

但是，抑制力是人类的装置，但却不是人类，人类这种东西当然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活’。

所以将这些东西全部塞到一个人类的身体之中后，那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究竟会如何？

说实话，立香自己根本就不敢去想这些东西，他不敢想自己的双胞胎姐姐自出生开始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眼中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

这一点没有人能知道，也没有人能指正，因为这是很主观的一件事。

“呼……”立香不由叹了口气

本来的话，在看到立花的那种眼神与表情的时候，立香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惊慌。

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状况被自己的姐姐知道——站在他的立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藤丸立花都不该知道他的事情。

但之后，在回想起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时，他心底的那份不安与躁动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完全消失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有关立花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最后延伸出的情绪只有一抹心痛。

是的，只有那种心疼……

“姐……”他唤着

这个声音低低的，但却将立花从那种窥探的状态之中唤醒了过来。

“够了，早餐都快凉了。”

然后，立花就这么后退了两步，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注视着藤丸立香。

立香那早就打磨出来的面色功夫在这个时候终究还是帮了大忙了，在没有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后，立花也干脆放弃了。

“嗯……”她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缓缓点头。

“无铭做的家庭早餐，味道肯定很好的。”

“其实，我更想吃你做的。”注视着桌子上的培根和炒蛋后，立花不由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后，立香一愣……

“无铭做的可比我好多了，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做的那种东西也就勉强入口而已。”

“但我就是想吃啊。”她轻声说道

“那么……明天？我看看有没有空吧，反正我一向起的很早。”

“嗯。”笑着，立花咬了一口吐司面包。

还有温度、果酱与烤面包的那种松脆温热口感在嘴里荡漾开来的时候应该是一种享受。

但是，这只是正常人的味觉，而在现在的立花的嘴里，它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高筋粉、鸡蛋、细砂糖、鲜奶油、牛奶、奶粉、黄油、盐、发酵粉。

草莓、砂糖、柠檬汁。

在草莓酱的面包进到嘴里的时候，她能轻而易举的将它的口感拆分成这些，但它却没有让她感受到一个人品尝美食时应该具备的幸福感。

是的，没有……

在缓缓咀嚼着面包的时刻，立花不由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在颤抖……

在进食的时候，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一般人的不同。

怪物……

这种情绪在她的心底徘徊，而且愈发的清晰起来。

然后，这种颤抖终究还是被察觉到了。

“姐姐？”看着立花那明显不正常的模样，立香不由开口问着。

他想要起身去看看，但就在这个时候，围观群众终于加入了。

“说起来，你们没有帮我准备早餐吗？”

然后，就在立香准备从座椅上起身的时候，两仪式终于开口了，她的话语之中好像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我明明也是这个房间的房客哦，立香你看望姐姐居然没想到我吗？”

打断了……

“我这个姐姐的地位怎么是你能比的。”

“哇，好过分啊，立花。”

一切如常，没有异常。

虽然立香总觉得不对劲，但立花最后却对他笑了笑：

“快把早餐吃了吧，不然的话就要凉了。”

“嗯，知道了。”

最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去多问什么，因为有些事情没必要问。

对现在的迦勒底、对现在的藤丸立花来说，保持现状就好。

不过……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呢？

毕竟一直闷在迦勒底也不适合调节心情……

幕间:藤丸立香的想法

姐姐的状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

当推着空掉的餐车离开立花休息的房间时，立香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因为立香的‘眼睛’具备着普通人类绝对无法达到的洞察力所以才能观察的出来。

无铭做出的早餐不可能难吃，倒不如说，普通的食堂大厨都绝对不如他。

无铭这样的人也许做不来什么需要十几道工序的高级珍馐、山珍海味，但论家庭早餐、家常日式料理，恐怕还没有多少人比得上他。

而他制作出的煎培根、炒蛋以及吐司这西式早餐标配的组合是绝对不可能难吃的。

但是，立花的表现却有些奇特，她在就着果酱吃面包的时候表现的很复杂。

味同嚼蜡……

立香观察到的便是这样的状况

虽然立花已经竭力去伪装，甚至屡屡挑起话题，还有两仪式这个不安分的‘小姑娘’在边上打圆场。

但这些都没办法阻碍立香的‘洞察’，仅仅是一眼就能察觉到不对劲，当他开始认真观察的时候，立花那点伪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而最终，真实也暴露了出来：她吃不下。

准确来说，是她吃不下这顿早餐，而排除掉无铭自身的失误后，这只能是立花自己的问题了。

而味觉的变化说到底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信号，这不由让立香的内心压上了一块巨石。

推着餐车朝食堂走去的时候，他不由握紧了餐车的把手，而金属的义肢甚至将餐车把手捏出了一道痕迹。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就在两仪式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边上冒出来的时候，立香突然开口问道。

也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两仪式的出现，又或许仅仅是一个巧合，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两仪式也没有拒绝。

纯净却又慵懒的和风美人只是光着小脚丫、缓步跟在他的身边，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子。

“我姐她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嗯……有一段时间了吧，大概是在你前往第五特异点的时候？”

那不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么……

“她什么都没吃么？”

“偶尔会喝点水吧，但是，的确没怎么吃东西，因为吃下去根本没有味道。”

几乎一个月不吃不喝，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绝对的噩梦，饥饿会折磨着他，让他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