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756节

她真正对‘藤丸立香’这个人产生了一个稍稍清晰一些的认知时，还是他在地下大空洞竭力嘶吼的时刻。

那个时候的他的表现也许只能用不堪来形容。

即便是现在，玛修的认知不再单纯的用正义与邪恶去区分，也学会着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件事，但立香那时候作为或许真的只能用‘逃避’来形容。

与现在没有办法相比。

甚至在那个时候，知晓着自己寿命极限的玛修都比他有觉悟。

可以说，两个人基本是同一起点。

但是，从法兰西特异点开始，他就将她甩在了后边。

不是什么嫉妒心、更不是什么攀比的心理。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

“前辈……”

带这种复杂的心情，玛修就此唤着她那特有的称呼。

“嗯？”

迎着立香通过通讯装置投来的视线，玛修最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还是露出了微妙、无奈的笑容。

“所谓的‘思考’，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前辈的脑袋转的一直都很快。”

“还可以吧。”

听着玛修的感慨，立香一开始有些发愣，但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视角’与‘立场’的问题，人类毕竟是有极限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责任与义务，就像是巴贝奇他们一样。”

巴贝奇他们基本不上前线，那是因为他们能在后勤方面有更为出色的表现。

至于玛修。她的‘学习’有绝大部分都摆在了战斗上，因为她想要掌握那名骑士所给予的灵基之中的力量。

至于藤丸立香自己……

“我是‘御主（master）’，我必须学会灵活运用各种战术，这是硬性要求，不然的话，如果我一直当着一个魔力供应的渠道、连令咒的使用都需要再三斟酌的话，那么我便会成为突破口。”

说到这里的时候，立香不由握紧泰坦的操作杆。

说实话，对他这样的人——特别是在冬木市那里体会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的人物来说，最为痛恨的事情便是‘什么都做不到’。

他讨厌坐以待毙、他想要尽全力。

“说到底，现在出现的这些东西，都只是一种‘运用’罢了。”

无论是幽灵船还是其他……

“‘在其位、谋其政’便是这个道理。”

“那句话原话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吧？”

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玛修不由脱口而出。

示巴直接给她灌输了不少知识，而通过机器学习的玛修就反应力上来说真的很优秀。

但是……

“东方古老的《论语》，这番话的本意便是字面意思，但与之相对的，既然站在这个位子上，那当然要竭尽全力。”

是的，竭尽全力。

自己必须竭尽全力才行。

最后，立香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手臂。

不过仅仅只有一瞬间而已。

很快，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而这份柔和在挪到玛修身上的时候，令人感觉无比舒适。

“玛修，我也不算是什么合格的老师，有些事情讲不太清楚，但是这些东西其实很好‘学’，因为无非是一种习惯还有阅历的累积而已。”

然后，立香笑了。

“你已经体会过这种‘推敲’、‘思考’的乐趣了不是么？”

乐趣什么的……

在听到自家前辈那么说后，玛修不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我觉得这挺累的，前辈，我觉得我没有这样发达的大脑。”

在立香柔和的视线下，玛修虽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心底也没有什么压抑的感觉。

但在此刻，她却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沮丧感。

她很喜欢看书，更喜欢看罗曼医生给她分享过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老剧集看过、新的电影看过，就连原作小说都读过。

但是，她再喜欢侦探、自己却做不到这些。

“我没有福尔摩斯先生那样的观察力与头脑。”

“打住打住……”

就在玛修突然之间提到某个名字的时候，立香赶忙制止了她。

“这些与福尔摩斯无关，甚至……现在的这些与‘侦探’这个职业都没有任何关系。”

在立香突然之间将侦探职业摘出去的时候，玛修还有些不理解。

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福尔摩斯已经算是高智商的代表了。

不过，她毕竟通读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甚至因此迷上了本格推理，所以一些有关侦探的描述她还是知道的。

“侦探是追溯过去的智者，他们需要将自己眼前的线索重现过去的‘事实’，所以侦探从不猜想，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害的习惯，他们的逻辑是一条直线。”

然后，立香就此顿了顿，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就此浮现出了一个形象。

那个自称来自挪威、说话却从来没有北方半岛独特口音的探险家。

他就是无比标准的‘侦探’……

“侦探从来都不是在与犯罪者博弈，硬要说的话，他们所针对的对象是某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件，以此为绳索、逐步摸索到犯罪者本人身上。”

而要说为什么的话……

“不论多么天衣无缝的犯罪，只要是人做的，就没有解不开的道理……玛修应该知道这句话吧？”

说到底，所谓犯罪者也是有‘逻辑’的。

“偷盗、杀戮还是其他，即便是享受着犯罪过程的疯子，这种‘享受’本身也是目的之一，没理由无法追溯。”

此刻，立香表现的就像是大师一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玛修有一种既视感。

而更重要的，由头至尾，他都表现的相当轻松。

那种指点江山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与伟大的侦探谈笑风生、甚至处在同一等级的‘智者’。

不过实际上这些都是假象。

只有立香自己才知道，比起真正的逻辑大师，他只是在这里装模作样而已。

纸老虎一个罢了。

“所谓侦探、即便是伟大的侦探也离不开一个定式：他们总是在追溯过去，因为‘案件’总是已经发生了的，但我们不同。”

立香一行人不能是侦探，因为他们的逻辑不能是直线的。

“侦探是追踪者，我们却是‘执行者’，侦探追踪过去，而我们活在当下、走向未来，我们现在是为了‘自保’才不断前进，这一点在解决了‘人理烧却’后也一样。”

因为是既定的事实，所以立香根本不在意，干脆就这样说了出来。

“现在的迦勒底毫无疑问是相当危险的，我们需要与魔术王斗争、争取生存的权利，但在那之后，我们需要面对的恐怕就是包括时钟塔在内的势力了。”

这方面的事情，实际上大部分的从者都能听懂。

特别是阿尔托莉雅，虽说她本人并不懂什么‘侦探’的话题，但对‘势力’这个词却相当敏感。

因为所谓的‘王国’说到底也是势力的一种。

一个大的团体之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派系，一个家族甚至都不能团结一心，就更别说是什么派系。

“驱使人行动的终究是私欲，这一点，玛修能明白么？”

在这一刻，周边的那些从者不由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

而在这一刻，她不免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

虽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在内的人都没什么恶意，但玛修在此刻所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浓浓的隔阂感。

说白了，她不懂。

这个女孩过于纯洁，除去学识还有其他的生活习惯之外，她的‘心灵’就像是一个婴孩一样。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立香在给她灌输这些想法的时候，心底总有那么一丝微妙。

就好像是在将一个孩子带上歧途一样。

因为玛修表现的就像是在污秽的尘世中出现的小白花一样，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植物能形容她。

甚至连莲花都不行，因为即使是号称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都必须从污秽的淤泥之中汲取养分。

而玛修虽生活在世间，但她仿佛完全不属于这里。

她是一个纯洁而天真的姑娘，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在恶行真正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她都会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去询问：为什么一样。

即便她的出生如此悲惨、即便她的境遇是如此不公，但她却不曾憎恨任何人。

但很快，立香便压下了心底的那抹不忍。

因为这是‘必要’的成长。

“时钟塔、圣堂教会甚至是其他的组织，迦勒底自从完全运转起来的那一刻就免不了受到觊觎，所以玛修你得成长起来才行。”

立香相信着，她还年轻、她还有‘未来’。

“就当是为了帮我分担一点压力与工作吧，玛修，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帮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