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831节

但是，就是这样盛极一时、人人恐慌的暗杀组织最后却直接被蒙古铁骑踢翻踩死。

这其中固然是因为蒙古骑兵无比强劲，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整个庞大的教团所选举出的‘哈桑·萨巴赫’却没有办法向初代寻求帮助。

甚至，他们宁愿选择投降也没有借用初代的力量。

这难道是因为他们自身有骨气么？

还是说，他们觉得教团也该到了被摧毁的时候了？

不，当然不是。

咒腕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从文献的记载之中，他却可以看见前人的不甘。

没有人希望教团就此被蒙古摧毁。

但为什么还是灭亡了？

因为他们没能跨越这天堂花园、没能坚定意志的赴死。

所以，依照无比严格的规矩，这代表了教团与哈桑的腐朽，所以他们死了。

甚至，那个时代的哈桑恐怕也被初代大人砍了脑袋。

这些都是咒腕知道的事情，但他自己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他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此刻，他的心情其实相当复杂。

“事实证明了，这个规矩恐怕与摆设也没多大区别，也不知道教团中究竟有多少人能成功跨越这天园。”

面对藤丸立香那近似疑问的言语，咒腕并没有急于回答什么，他仅仅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人类说到底无法承载‘天命’，能承载天命的也没办法被称作‘人’啊。”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哈桑·萨巴赫看起来已经学聪明了，他不会就教义上的什么经典去与对方反驳什么。

因为那个白袍僧侣根本就不是什么教徒，他是魔术师。

而且，他甚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现代。

最重要的是，他的认知与言语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那个时代的主流风向。

而在他看来，阿萨辛教团的各种规定过于严苛、甚至是人类无法达到的，那么咒腕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教团最终还是灭亡了。

从百貌那里，咒腕实际上已经知道了教团的末路。

作为这个时代的哈桑的他一直在努力振兴教团。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但他貌似好歹保存下了教会的火种，他之后似乎还有着好几代的哈桑。

不过，他所保留的终究只是‘组织’而已。

教团最初的目标：天命，关于这一点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头绪。

但从所谓的‘天堂花园’之中，他实际上已经能窥探出一点初代的那位大人的端倪了。

他之所以制定下这些规矩，恐怕正是因为他本人能做到这一点，而他觉得只有做到他这样，才能承载天命、以‘哈桑·萨巴赫’之名行走世间。

但是，人类终究有着七情六欲。

因为人生坎坷、有得有失，所以不可能存在真正纯洁无垢的人。

天堂花园仿佛能洞悉内心一般，给通过这花园的人制造了一连串符合内心某种期待的幻象。

甚至，这种幻象还可能源自某种心理创伤。

打破美好的幻象、接受残酷的现实，这种事情的确是太艰难了。

“行了，别在这里多废话了，我也不想就你们那种严苛的规则讨论什么。”

就在咒腕低头不语的时刻，藤丸立开口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

然后，咒腕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直视着幽谷的深处。

那死亡的幽谷太安静了，即便偶尔有那种仿佛徘徊在耳边的叹息声，但这依然无法改变这片山谷的主基调。

“来都来了，我是不可能回去的，魔术师阁下。”他开口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跨越了天堂花园的桎梏并来到了这山谷之中。”

暗杀者握紧着拳头，在这一刻，他的手甚至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全身噼里啪啦的，某种力量似乎在他的躯体之中作祟。

“如果现在回去，我没有把握能跨越第二次。”他说道

而最后，暗杀者就此长叹一声。

“所以……我要去那里，我要去请求初代大人的帮助。”

白色的骷髅面具之下，他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

最终，他将目光投向了那少年魔术师。

“事实上，我很赞同您说的那番话，魔术师阁下，没有人期待着死亡，而我也很感谢您的善良，您并没有直接逼迫我承认自己的无能，即便……即便我们什么都没有帮上忙，但你依然不在意这点。”

他就此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即便他的右手早已是强行受肉并因此产生异变的恶魔之手，但他依然举起了自己的手。

接着，他将那恶魔之手贴在胸前。

虽然那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缠着绷带的圆柱子，但他的确是在表示着自己的真诚。

这是最为传统的礼节！

“我对此表示感谢，魔术师阁下，您是无比善良的人、萨莉亚与鲁世德他们曾经尊您为‘先生’，这是名副其实的。”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话语。

虽然就事实上来说，他与迦勒底的接触真的不算太多，而与藤丸立香的几次交谈也是围绕着山谷还有东西二村的布防展开的。

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他却能明显感受到村庄的变化。

不去算大规模改变的西之村，东之村一直蔓延着一种祥和的氛围。

而且，迦勒底还改变了他们的处境，这是毋庸置疑的。

“与您相比，我只是一个无能的领袖。”哈桑开口说道，“我一直在努力，但却总是达不到预期的目标，而我其实早就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只不过当时的我还在找机会各种开脱，结果教团就此一步步滑落深渊，协助的历代哈桑一个接一个死去，而最后沦落到了被动挨打的地步。”

然后，他就此保持了沉默。

立香能从他那强烈、颤抖的语气之中听出他的懊悔。

“甚至，最后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我早点下定决心，也许就不会那样了，那位大人拥有强劲的力量，他绝对不会放任那些肃正骑士肆意妄为的行动。”

“所以，你将所有的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么？”

“除了我，没有人能承担起这些。”迎着藤丸立香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咒腕缓缓点头，“总要有人承担这些，而且……教团也总不能沦为摆设与挂件，明明是我们自救的战场，没有理由坐看他人拼命。”

他直视着立香的眼睛，没有任何闪避。

“而且，魔术师阁下，您还有迦勒底……应该还有更加崇高的目标，绝对不能在这种战场上浪费自己的有生力量。”

拯救人理啊……

藤丸立香曾经阐述过这方面的事情，而当时，咒腕自己正被眼前的事情整的焦头烂额。

即便他思索过这方面的事情，却也没有深入思考。

但现在，完全想通了一切之后，他便发觉自己什么都不做简直是一种罪恶。

如果那个叫做迦勒底的组织在这里消耗了过多的力量，甚至导致了什么意外让他们在接下来的那种没有退路的战场上受挫，那么他简直是罪人。

这场面对狮子王的战争虽说浩大，但对整个人理来说只是一个重要的节点而已。

“我已经想好了，魔术师阁下，在我将生命献给初代的那位大人后，我会将教团的指挥权交给百貌，她可以妥善的照顾好教团，至于您……”

他的左手就此搭在了自己右边的肩膀上。

“您之前对教团的典籍表露过兴趣，而我这里就有一条恶魔的手臂，虽说只是通过魔术的方式将其手臂的灵基受肉而已，但对您来说，应该会有所帮助，所以最后，还请您带走我的手臂。”

最终，迎着哈桑那诚挚的言语，御主似乎放弃了继续去说些什么。

在此刻，他只是叹了口气。

“行吧，这种事情……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

说到底，藤丸立香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人赴死。

话说回来，如果咒腕哈桑在正确的历史之中是应该存活下来的话，那么遵循天命的初代哈桑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取走他的性命吧？

“走吧，朝着幽谷的深处……希望你能好好带路。”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魔术师阁下。”

“随便了，反正这里就只有一条路。”

…………

事实上，正如同藤丸立香自己所说的那样。

幽谷虽然看上去崎岖、而且没有护栏、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

但是，在这种令人心惊胆颤的表象背后却是一条道路。

这里只有一条路、径直通向死亡幽谷的高峰。

当然了，事实上这里的道路还是有些糟心的，比不上宽阔的水泥地就算了，这里实际上比教团在山谷之中特地设计的那些暗杀者随意来往的峭壁道路都要难受。

如果不是咒腕还有立香自己的体能都算是不错，而立香身上也有着不少能辅助攀爬的道具的话，他免不了要吃一顿苦头。

准确来说，排除掉幽谷中徘徊着的那种堪称寂静的死亡力量，让一个登山高手来爬这峭壁之路，估计等爬到顶峰都已经累成狗了。

更别说，这里实际上还有着‘死者’的骚扰。

所谓的幽谷，这里既然是死亡的境界，那就免不了有死者徘徊。

虽然立香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但幽灵什么的终究是免不了的。

如果他放慢脚步动作，仔细聆听的话，还能听到那些幽灵的怨言：

“我们早已获得了安宁，生者为何又要来打扰我们？”

“你们是来嘲笑我们的吗？嘲笑我们只能在这里获得安宁。”

也不知道这些幽灵是不是缺失了最为美好的部分，他们一直以来都有许多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