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54节

即便是贝狄威尔这样最为普通、平庸的骑士也有着自己的执念与想法。

虽然他表面上完全同意立香制定的作战方案，而且他自己也承认，除去这样的战略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方法。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承认了这一点。

他心底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愿望。

而对这位徘徊了一千五百年的忠义骑士来说，最好的结局应当是在他展现出圣剑的辉光时，王那早已被神性压制住了人性能被完全唤醒。

她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因为贝狄威尔相信，如果是以前的王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的！

这是只属于贝狄威尔的天真。

藤丸立香很清楚他的想法，也知道这位骑士在如此虚弱的状况下究竟有多不甘心。

“我……”

“可以了。”

但现实终究是现实。

虽然这种事情很残酷，但是，恐怕就连贝狄威尔这名无比忠义的骑士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那位骑士王吧？

虽然他靠的很近，虽然他徘徊了一千五百年，但他追逐着的却是他所崇敬的那个身影。

他以近似仰视的角度去看待那位骑士王，所以与现实的形象终究有所偏差。

至于现实的骑士王如何……

虽然立香自己也很难想象，因为他很难从身边那个充斥着希望的纯洁少女身上看出那个略显偏执、古板甚至是残忍的王的身影。

但这些事情终究能考察到些许蛛丝马迹。

比如说魔术师们记录下的关于五世纪的亚瑟王抗击异族的一些记载。

在记载之中，亚瑟王为了抗击异族、筹备物资，大肆压榨边境内的村庄，强行令村庄内的居民搬迁。

对那些人来讲，亚瑟王毫无疑问是一个暴君。

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其实不能这么看，因为在抗击异族的时候，边境是最容易受到波及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效率主义者，因为边境的物资很可能被劫掠，所以她首先将这些全部拿到手，接着用这些物资充作军费来抗击入侵者。

对整个王国来说，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但很遗憾的是，构成王国的是人，而人不是机械，没有办法百分百的完全转化成无情的效率机器。

说到底，身为效率主义者的只有亚瑟王一人而已。

但讽刺的是，在那个时代，也许只有效率主义者才能拯救阿尔比昂。

晚年远征罗马也是……

虽然名义上可能是对罗马发起反击，但何尝不是为了在高卢的土地上掠夺物资来补充日渐匮乏，天灾连绵不断的阿尔比昂？

所谓的亚瑟王，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天真的人。

而伦戈米尼亚德展露出的那种无情，可能也从不是空穴来风。

至少，圣枪只是将这无情、神性的一面放大了，从而压住了她注重情感、人性的一面。

想到这里，立香注视起了狮子王。

而此刻，那手握圣枪的王者只是扶着自己的额头。

她开始深深呼吸，却压抑不住脑海之中的痛楚。

“咕……”

第二百九十四章:欢迎回到人类的世界!

事实上在此刻，狮子王的大脑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一手握着长枪、另一只手则捂着自己的脑袋。

而在此刻，她的脑海之中则浮现出了大量的景象，而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的那些属于骑士王的回忆。

古老的、以军神为名的城市伦迪尼乌姆，这是阿尔比昂曾经的王城。

不过到了后来，伦迪尼乌姆则是在那场堪称浩劫的战争摧毁。

事实上，对如今早已成为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的王来讲，曾经的记忆虽然清晰，但实在激不起她情绪上的起伏。

但这一次却不大一样。

伴随着脑海中的记忆的快速略过，她的情绪也久违的跟着调动了起来。

焦躁、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就是有这样的想法。

而最终，她终于完全意识到了。

因为某一幕被她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终于突破一层又一层的障壁，最终完全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说起来，作为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的她的确一直遗忘了某些事。

至于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是只有骑士王才会深刻铭记的事情。

那是在她下意识的握住了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后，就遗忘的某个事实。

她似乎已经死了。

对的，她应当是要在那个时间段死去的才是。

虽然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距离骑士王所生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千五百年。

但是，对现在的狮子王来讲，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至少，在意识到自己一直维持着‘濒死’的状态、只不过是依靠手中的圣枪吊着一条命的时候，她并没有多震惊。

也没有到动摇的地步。

因为她仍然是神……

在被圣枪同化之后，她的思维与正常的人类早已是天差地别，即便距离她巅峰时期也相去甚远。

仅仅是‘濒死’罢了，对她来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女神却仍然感觉到不安。

明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回忆起来了，她甚至已经回忆起了那好像被她遗忘了的骑士。

“贝狄威尔……卿。”

她低声唤着那个名字。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讲，因为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所以那番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会有着延迟。

但是，那银骑士现在毕竟就在她眼前。

即便他此刻奄奄一息、即便他那俊美的面容上沾满了鲜血、灰尘，但她依旧能一眼看透他的真实容貌。

“王……”

而此刻，贝狄威尔虽然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之中。

理论上来讲，他此刻的感官应该陷入了一种虚弱的状态之中，对外界的感知绝对没有身体健康时那么灵敏。

但鬼使神差的，他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王的视线。

因此，即便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起身，但他依然奋力的转过头去。

“王……”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但贝狄威尔口中念着的那个称呼却寄托了他所有的思念。

他的那种眼神……

不是那种属于年轻人的冲劲、也不是达成夙愿的那种满足。

那是愧疚、那是对自己曾经的愚蠢的羞愧。

此刻，凭借着那立于人类之上的智慧（视界），她能轻而易举的看透贝狄威尔自身的想法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这似乎还远远不够。

因为在此刻，她突然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贝狄威尔会为此感到羞愧。

因为她还活着……

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现在那自称狮子王的女人已经变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骑士王了。

而且，因为她的视界已经超脱了人类这个群体，立于神明之境的原因，她对曾经的骑士王的身份的认同感也在飞速下降。

毕竟，她如今是女神伦戈米尼亚德，骑士王的记忆对她而言是过去没错，但她却不会因此有任何的触动。

但即便如此，她却依然认为自己是骑士王。

即便认同感不高，甚至不会对曾经的那些回忆产生任何的共鸣，但她却依旧如此认为。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贝狄威尔的那种眼神。

由始至终，那堇色的银骑士的眼神与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她曾经召唤出了她曾经的那些部下：

第一兰斯洛特、太阳骑士高文、美掌骑士加雷斯、叛逆骑士莫德雷德、小丑骑士达戈尼特等等。

再包括特里斯坦骑士、凯骑士还有埃克托骑士，甚至就连最初的辅佐官伯林诺王还有宫相凯骑士都能一同算进去。

她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单独召唤出了与她有关的圆桌骑士还有阿尔比昂的领主们。

他们在生前无一不是战功赫赫的强者。

但是，这些人却也不是全都愿意为她效力的，而狮子王也默许了他们举起的反旗。

在那些选择叛逆、无法忍受这种非人道的屠戮的骑士还有选择效忠于她的骑士们的厮杀之中，她见过那些人的眼睛。

比如说伯林诺王、比如说骑士鲍斯、又比如说珀西瓦尔。

他们无一不是带着坚决的态度，想用生命来阻止她，因为他们反对她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