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989节

她虽然依旧立于人类这个群体之上、与真正的神明维持着相同的观点与视角，但因为内心属于人类的那份心愿还有被她抛却、遗忘之物已经被唤醒，这两者在她的心底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冲突便显得愈发的严重。

而在这种冲突之下，狮子王本来那清冷、高高在上的性格会逐渐被抹去。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原来的骑士王会就此回来。

但不可避免的是，在她心底的感情正逐渐复苏的时刻，她会感觉到烦躁不安。

情绪的起伏不定则会滋生怒火。

所以，对现在的藤丸立香来讲，只需要一个能戳到痛点的问题，那么他就能立即激怒面前的这个女人。

“啧……”

在御主那毫不避讳的注视之下，女神伦戈米尼亚德的神情逐渐浮现出了一抹莫名的怒意。

也许是因为作为神明、有着‘长远眼光’的她如今被一个‘短视’的人类质疑了，又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正在‘拯救’这些愚蠢的家伙，但这些人却兵不领情。

也许……

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

但是，单单是这样的情绪还不够。

注视着狮子王面容上浮现出的冰冷，立香那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握拳。

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掌心之中已经渗出了冷汗。

嘲弄神明、直面神明的怒火。

为了不让玛修替他承担这种压力，他才走出来的。

但想要在那种无形却有意的压力之下维持表面上的轻松状态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毕竟这已经是纯粹的阶级与种族层面的恐慌了。

但是，他不能就此后退。

一步也不能后退……

不然的话，这会给玛修与阿尔托莉雅带来更多的压力。

特别是玛修……

现在的她需要保持冷静，需要以她那纯净的心灵接触到曾经的圣杯骑士的境界，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她有任何的慌张情绪。

在给她一定的压力之时，也必须保证她充足的信心——即便此时此地，这份信心源于周围人，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自信。

“怎么了？不愿意回答我这个卑微凡人的疑问吗？伟大的女神啊！”

迎着女神大人由上至下的俯视，在深深吸了口气后，藤丸立香不由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骤然提高，看上去好像一副充斥着怒火、咄咄逼人的态度。

而在这个时候，只有能被称为‘人精’的斯卡哈才隐约察觉到那巨声背后的含义。

他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声音，因为那怒吼不单单是为了宣泄心底作为人类的愤怒。

更重要的是，他在宣泄自己的心底的那份作为人类的恐惧。

“啧。”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阴影国度的女王不由自主的皱紧了自己的眉头。

因为她知道，神明的感知力其实远在人类之上。

人类只能通过言语、表情还有行为动作上来判断他人的心理状态，甚至有时候还得结合自身经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能一眼看穿年轻人的拙劣伪装。

因为对人类来讲，就这方面而言，阅历丰富就是为所欲为的。

但神明从来都不需要这么麻烦。

她们从来都不需要去判断什么，甚至仅仅需要一眼便能将一个平庸的人类剖析的一干二净。

就像是现在的藤丸立香那样。

对于这方面，斯卡哈从来都不会抱什么侥幸。

她并不认为那个少年御主有足够的力量在一位神明面前成功遮掩自己作为人类具备的恐惧本能。

而对狮子王来讲，只要随意点出藤丸立香此刻的心理状态，那么便能在这场明显就是为了这与时间赛跑的言论辩驳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幸运的是那位女神伦戈米尼亚德如今已经被带到沟里去了。

她作为人类才拥有的那种喜怒哀乐已经开始逐渐复苏，而那怒火更是充斥着大脑。

不过即便如此，藤丸立香的行为依旧像是在走钢丝。

“这种言语层面的诡异战略也就是欺负一下涉世未深的新女神了。”

最终，斯卡哈不由低声感叹着。

“嗯？”

“没什么。”

眼见阿蒂拉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斯卡哈摇了摇头。

“现在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也许就之前而言，作为一个卑微的凡人的我不敢随意揣摩高深莫测的女神的想法，但现在终究不一样了。”

要说为什么的话……

“作为介于人与神之间的‘杂种’，你的思绪上应该带上了一点人类的色彩，但可惜的是，你仍然没有想起骑士王所拥有的美好品格与祈愿。”

“……”

就在立香这么说的时候，阿尔托莉雅轻轻叹了口气。

事实上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麻木了。

反正自家的御主一直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话什么的都是为当下准备的。

她之前可还记得呢，当初在泰坦货柜内部，战车一路向埃及疾驰而去的时候，御主亲口赞颂过她那坚韧的意志。

说狮子王如今即便成为了神明、完全能脱离出‘人理烧却’，甚至可以说是不受其影响。

但她依旧有拯救人类的想法，这自然是骑士王残留的愿望与思念。

结果现在，他面对狮子王又是另一套说法了。

这就是战术、这就是战略。

对当事人而言，即便是言语也能化作锋锐的武器。

“究竟是王的骄傲，还是神的尊严，我倒是不清楚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想必对伟大的女神而言，承认错误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吧？”

“人类……”

“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做错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作为与经营完全白费了，而从开始到现在大概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刚好不长不短，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自己在这段时间之内白忙活吧。”

“你……”

“更别说，对你而言，这半年以来都是些极端作为，即便是手下的骑士都有看不过眼、导致自相残杀的。”

说到这里，立香就此停顿了片刻。

但是，他并没有给狮子王开口说话的机会，因为他不可能让她有反驳的间隙与机会。

“虽然，现在作为神明的你不一定在意自己曾经的骑士表露出的忠义，甚至都不一定将他们当成战友，不过是好用的棋子罢了，但是你……”

此刻，藤丸立香的话语就此戛然而止。

并不是他突然觉得不忍、又或者是因为同情什么的，仅仅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那经由异星之血强化的敏锐感官捕捉到了那突然增幅的压迫。

对于凡人来讲，神明的愤怒是他们难以承受的，即便是藤丸立香也一样。

在那里的可是手握圣枪的、真正意义上的女神。

也许对一般人来讲，他们或许只会感觉到纯粹的恐惧、甚至仅仅是动弹不得而已。

但立香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他那过分敏锐的感官，那远远超出一般人极限的感官在全力运作的情况下，简直是将寻常人感受到的那种压力翻了几倍不止。

但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能将自己身上脆弱的地方表现出来。

是的，完全不能。

“别蹬鼻子上脸了，人类！”

就在立香的身体不留痕迹的退了那么一步的时候，他的耳边就此传来了这样冷酷的警告。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种警告的则是浓浓的杀意。

在这种杀意之下，人类的恐惧本能进一步加剧了。

身体不断的在呼唤，说要后退。

因为在此刻，那狮子王手中已经积蓄起了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力量，随时随地都可以打出来。

但在这个时候，她无非就是在居高临下的怜惜着在她眼里显得可怜而纯真的玛修罢了。

而现在，他必须打破这种僵局，他必须让那圣枪之辉落下来才行。

所以，他不能后退！

“我就是蹬鼻子上脸了怎么样？”

迎着那女神冰冷的视线，立香就此咬牙。

他也不在那里阴阳怪气了，顶着这种压力就这么回瞪了回去。

白色的风帽之下、那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疯狂的兽性。

“你只是在害怕自己的虚伪面具被戳穿罢了！”

不知不觉之中，身体的负荷开始产生了反应，喉咙里似乎有鲜血在翻腾。

甚至，这个时候的立香还觉得自己鼻子里热热的。

但是……

“也许在一开始，你只是作为一个神明……站在神明的视角上去拯救你‘爱’的人类，就像是人类会尽力去拯救自己的宠物那样，但现在，你只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因为神明永远不会犯错不是吗！”

然后，就在这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