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于日常与非日常的褪色者 第27节

　　漫无目的的展开旅行的安雁，回想起村子里可悲的一切，他便忍不住自嘲起来。

　　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去哪里，又究竟会死在什么地方。

　　然而在他逐渐走累，坐在悬崖的边缘眺望下方的湿地沼泽，注视那游荡于其间的行尸走肉，内心充满了积郁。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都不奢求飞黄腾达的开挂人生，至少有几个正常的、可以交流的人啊。”

　　诞生于这濒临崩坏的世界，已无欲无求的他望着下方行尸走肉，这会儿几乎都快想哭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都居住在这名为“月光祭坛”的高原，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太阳，月亮倒是莫名其妙有两个，还有个大过头的黄金树在大地的遥远彼端，将他这边的天空大半都遮蔽。

　　而天空中两轮比过去他认知里的月亮，要大了不少的月亮，一颗叫做蕾娜菈的满月、另一颗则是菈妮的暗月。

　　至于为什么是人名，因为那还真就代表着人，或者说——神。

　　其中就有个是他们家，现在侍奉的卡利亚王室的继承人——月之公主菈妮。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很久以前，他们家侍奉的是卡利亚王室的末代女王——满月女王蕾娜菈。

　　但那女王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了，所以家里人换成继承人的半神菈妮。

　　虽然只是半神，但据说掌控着属于自己的律法（法则），寒冷黑夜与星星、月亮的律法。

　　即便现在星空不太正常，被另一个半神给封印了，可天空中较为昏暗的月球，依旧是其意志最重要的体现。

　　....真的假的他也不清楚，甚至他都搞不懂更换信仰，为什么也能这么随便，自己这一家人真是信徒？这样神不救他们好像都不奇怪了？

　　然而就算怀疑自家信仰，这个时候他却也只能望着天空中的暗月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他居住的这里虽安全却也相当偏，可也不知是村里哪个人，神经搭错再一次接触被视为禁忌的癫火，还是先祖接触癫火导致的问题，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疯了。

　　甚至父母都在一个月前疯了，大概也跟着踏上返乡的旅程，让他一度怀疑这是个疯人院似的世界。

　　也是在难过一段时间后，生活又在时间流逝下回归平淡，可他也厌倦了这归宿在村里等待死亡或疯狂的日子。

　　尽管对付不了那些，游荡在世界各处的怪物，当他还是开始了自己的旅行。

　　“....如果真的有神，会弄出这样奇怪世界的神，肯定也是什么邪神吧？”

　　想到自己不知会死在哪里，又或是在什么时候步入符合村人后尘的安雁，忍不住喃喃自语的叹起气来。

　　只是这一个月来都只是在自言自语的他，此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女声。

　　“——邪神吗？这倒是个有意思的猜测。”

　　“........我终于出现幻听了？”

　　这么多年来都在这封闭的村里，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陌生人声音，令他忍不住单手扶额的忧虑起来，生怕明天自己就会疯掉。

　　可这倒是让身后，跟着再度传来无奈的声音：“....我最后的信徒呀，你姑且先回过头，看看你信仰的神怎么样？”

　　“....幻听还能达成对话吗？”他自语着却还是下意识听从那声音的意见，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

　　入目那习以为常的草原中，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把椅子。

　　莫名出现的椅子上，不知为何还垫了几本书，而书上则端坐在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

　　那端坐于高处俯视自己的少女，有着宝石般蔚蓝的眼眸，垂落在肩头的蓝色短发看起来有些微卷，淡蓝色的皮肤与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脸蛋，就仿佛人偶一般无可挑剔。

　　只是脸上有着奇怪的符文，左眼莫名的紧闭着，头上还带着宽大的白色蓝底的魔女帽。

　　更让人在意的倒是她明显有四只手，若是认真的去观察，似乎还有人偶特征.....

　　“....还真是人偶？”

　　“可以算，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人偶少女带着淡淡的微笑，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我是魔女菈妮，也是你信仰中暗月象征。”

　　....半桶水的信仰竟然也能得到回应？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方便好用的事情吗？村里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原来也不是那么傻？

　　从未见过的信仰对象，还是被强迫去信仰的神出现在面前，令安雁惊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现在很想问，自己的神为什么弄来椅子却不坐椅子，反而还再画蛇添足的弄些书要坐在书上？

　　难不成只是想比自己高？神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幼稚吧？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在想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吧？”

　　“——怎、怎么会！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对您的信仰日月可鉴！”

　　“还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

　　面对怀疑自己的少女，安雁心里倒是有点小崩溃，实在不知自己该怎么取信于人....不，是取信于神。

　　而他不说话，对面少女倒也跟着不再言语，无言的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说了？”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等，你的眼睛.....”

　　在他沮丧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才下意识低下头时菈妮却突然伸出手，用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令他被迫抬头与其对视。

　　“咦？什、什么？”安雁愣愣的跟着仰起了脑袋。

　　菈妮倒是注视着他的眼睛，露出兴致勃然的表情：“你的父母明明是普通人，可你却没有黄金树的恩赐....真神奇，我的信徒竟然是个褪色者？是先祖辈的褪色者导致的隔代遗传吗？”

　　“....我是褪色者？我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老实说他自己更惊讶，自己竟然是“褪色者”。

　　虽然他也不清楚“褪色者”具体代表什么，却也知道那是有条件不会死的人。

　　“或许是你的父母没打算告诉你吧？不过.....”

　　“什么？”

　　“没事，比起这个你能看到赐福吗？”在注意到他是褪色者，菈妮倒是带着莫名的期待盯着他。

　　“抱歉....赐福是什么？”

　　“你可以当作是空间坐标，也可以视为你们褪色者死亡后，重新复活的指引，不过比起这个....我手里有什么？”菈妮手心一翻，一团摇曳的金色光芒便浮现在手中。

　　“....光？”

　　“竟然连我制作的拟态赐福也能看到.....”安雁的回答令拉娜脸上浮现出惊喜，随即继续道：“既然你能看到....那么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

　　“今日我突发奇想来见你，我们在此地相逢，可说是命运从中牵线——你愿意替我做事吗？”

　　“咦？这么突然？”

　　“命运就是这样突然，过去我窃走死亡，如今找寻深入黑暗的路，现在似乎还是你的信仰，但总有一天我会背叛一切也会舍弃一切。”菈妮带着笑意注视着他，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怎么样听起来很有趣吧？”

　　“......”

　　完全不觉得！话说哪里有趣了？这个人....这个神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想让别人做事的时候说这些？脑袋稍微正常点都不会选择，说好会背叛自己的人做事吧？难不成她觉得我的脑袋已经不正常了吗？还是说她其实就没想让我做事？——安雁整个人都凌乱在风中，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嗯，没错，您说的对，如果我能够做到，我愿意为您效劳！”

　　好吧，我脑子不正常——没有办法，想打破现状也只能依靠她的安雁，在心里为自己没有选择，只能跟随奇怪的神而感到悲哀。

　　“这样啊....你真是奇怪，这种邀请也肯答应，果然是因为信仰吗？”菈妮好奇的打量着他，却是再次将丑话说在了前面：

　　“事先说好，我可没有真正的神那么全知全能，甚至现在这个世界的群星都被封印，我的法则削弱了许多，可以说这里完全不是我的主场。”

　　“....普通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点好处吗？”

　　“你说的对，只是我也想不到，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菈妮大人....您是认真的吗？”

　　拜托了，不要再继续劝退我了，你以为我真不正常吗？我是真没有别的选择啊！——如果不是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他都想瞧瞧看对方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了。

　　“倒也不完全，我可以给你.....”没注意到他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菈妮思索片刻才在他重新让表情正常后，盯着他脱口道：“机会。”

　　“机会？”

　　“你很不一般，与我们这些被命运束缚的卡利亚王室不一样，甚至存在本身就像个错误似的，十分奇妙....所以我有一个设想。”盯着他的菈妮将双手在胸前交错，缓缓道出自己的奇思妙想。

　　具体的内容就是通过他的特殊性，还有自己的法则突破她兄长对星空的封锁。

　　正好坐镇在时空夹缝之中的龙王，现在重伤后也腐朽衰弱到逐渐崩毁的程度，因此弱小到他这样的存在，几乎就不会被注意到，或许有机会能够突破封锁，穿越时空夹缝抵达其它世界，从未知中寻找新的可能。

　　毕竟这个世界这么混乱，安雁又如此弱小她不保护的话，一离开片安全的区域怕是没走出几步就被干掉，只会无意义的持续死亡，直到看不见赐福彻底死去，离开这或许能找到机遇，获得这里没有的力量。

第四十四章 会说话的手办?·流放?绑架? 5K

　　菈妮的计划就是将弱小又不会引起注意的他，送出去入侵别的世界，顺便在将他送出前制造出大量拟态赐福。

　　让他触碰之后，将改造的拟态祝福也跟着丢出去，作为入侵多个世界的指引。

　　同时再给他个小黄金树下捡来，顺便改造过的黄金种子，到时候种出新的黄金树就能作为新的永久性坐标。

　　届时只需要是树苗结出新种子，就可以有多个能够来回往返的坐标。

　　“....我的信徒呀，这项计划很大胆，危险也很高，收益却不太好说，但我也会为你提供一定帮助。”菈妮在解释完操作方式后，从怀里掏出了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小人偶递给了他。

　　那小人偶，几乎与菈妮本人一模一样，细微的部分也做得很精致，完全就是一比一的结果。

　　“这是.....”安雁接过小人偶，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惊讶的表情，菈妮却微微别开脸，含糊道：“这个可以帮助你。”

　　“可以帮助我？”他仔细打量这精致到过头，连衣服做工惊人的好的人偶，不由自顾自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卖了对吧！这么好的工艺，不管放哪里肯定都能卖个好价钱！”

　　“....原来如此，你想让灵魂永世被冰封吗？”他恍然大悟的话语，却换来了菈妮强忍着怒意，却依旧有些崩坏的笑脸。

　　“咦？？”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但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不是吗？”

　　“你果然想体会一下灵魂冻结？”

　　“不、不是....我就猜了一下.....”

　　“你真是我的信徒吗？我从未听闻有什么信徒，会把神亲手赐予的神像卖掉！”即便是半神、是公主，菈妮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抓狂。

　　“抱歉抱歉....但既然不是这样，这个东西拿来干什么？”他不自觉把玩着人偶，下意识翻转起来的下一刻——一柄五米多长，犹如冰晶般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大剑，毫无征兆地出现并抵着他颈部。

　　那似乎没有实体的大剑周边，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还让他也感受到空气温度正以夸张的速度下降，明明还没被碰到却有一种要被冻伤的错觉。

　　“....你在做什么？”此刻菈妮的眼神与口吻，就如手中巨大冰剑般寒冷。

　　“冷静一点....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研究一下.....”视线往上，对上少女冰冷的眼瞳，令他再不敢去把玩人偶，小心翼翼重新翻正的捧在手心上。

　　“就是知道，所以你现在还能站着。”

　　“....神这么小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