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吾为当世仙 第60节
“出家人就可恃强凌弱,天地造化了万物,真有这般道理吗?”
陈玄自营地内走出,行至营地出口处,看向了咄咄逼人的小秃瓢。
苦修僧人的脸上,浮现出了诸多怒意,他质问道:“阁下身着道袍,莫非也是莫池苑弟子,若不是墨池苑弟子,还请速速退去,小心祸从口出。”
他是白塔亲传,为姑姑与公主,寻觅得此温泉,神殿弟子又如何?
不是道痴,亦不是天下行走,又不是那座观里的弟子,他为佛宗弟子,又有何惧呢?
况且他的背后是曲妮姑姑,月轮国国主亲姐,神殿的大神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这时在营帐中书写火符的莫山山,也是自营帐中走出,来到了营地门口,莫山山受伤的酌师姐,已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她质问道:“我墨池苑弟子,已从联军营地那阴暗潮湿之地,搬到了此荒山野岭。”
“大师,却是苦苦相逼,这人世间有这般的道理吗?”
为不连累墨池院,乃至是大河国,在这一次的荒原之行中,已经是一退再退。
可已然退到了荒山野岭,还能够再退往,那里去呢?
苦修僧人冷哼道:“分配营地,那是燕国之事,与我月轮国何干!”
“今日我来,就是要尔等,让出此营地,若是不让,后果自负!”
莫山山的眼神中浮现了坚定的神情,似乎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她双手正要结印施符,却被陈玄右按住。
陈玄上前三两步,看着这苦修僧人,淡然道:“秋冬之际,大雪纷飞,僧人赤足而行,虽为苦修,断了烦恼丝,可大师修佛,就修出了一个贪嗔痴吗?”
“你所言之后果,吾今日却是替,莫山主接下了。”
“贫道,太平道陈玄,欲向大师,问以真佛,敢问大师,可敢答否?”
说甚么修佛,修的还是个以强为道理,三毒难以消灭。
正好他亦是入‘难’,心有无名火,欲要出一口气。
苦修僧人神情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太平道陈玄之名,在月轮国中亦有流传。
只不过流传于月轮的多是,陈玄与隆庆皇子的辩难,至于其真实修为,倒是无人可见。
苦修僧人说道:“陈先生,于辩难确实是不凡,可陈先生向我问佛,死了岂不是可惜?”
“若是陈先生,就此离去,不再过问此事,贫僧自可宽恕施主!”
苦修僧人说得理直气壮,墨池苑弟子听得满腔的愤慨。
陈玄看着莫山山,悬于芊芊素腰侧的笔直秀剑,说道:“莫山主,借剑一用!”
而后不等莫山山答应,陈玄自顾上前,握住了秀剑的剑柄,取出了那一柄秀剑。
陈玄元神一念而起,方圆数十里的天地元气,刹那间变得活泼起来。
人世间有佛,可却不是那座天坑中的佛,佛从未说过,要金身塑像,奉以香火。
陈玄持剑,继续向前,说道:“太平道陈玄,今日问佛!”
“请大师赐教!”
第85章 一剑递出,破秃瓢佛心!
碧蓝湖畔,营地门口。
陈玄持莫山山腰间秀剑,一剑递出,平直刺去,这是极简单的一剑。
在场的这些墨池苑的少年少女们,皆能刺出这一剑,此为刺剑,剑术之本。
可那苦修僧人,却是肝胆具寒,双眸瞳孔,止不住的放大。
“铮!”的一声响起,剑鸣之声,犹如穿云箭,叫醒了活泼后,又陷入沉寂的天地元气。
那来自白塔的苦修僧人,方才一直盘弄的本名念珠脱手而起,苦修僧人的念力颇为雄浑,念珠悬于半空,僧人诵读着佛宗经文。
“如是我闻,”
禅音袅袅之时,苦修僧人睁开了双眸,拼尽了所有的念力,施了佛宗大印。
莫非还挡不住,这道人的借来的秀剑吗?那岂不是太可笑了些。
陈玄洒脱笑道:“僧人,你的念珠碎了呀!”
“你修的那佛,可曾助你,佛既不曾助伱,何以相助这人世间,脱离苦海呢?”
“回去吧!说是僧人,污了此名,你是个秃瓢而已!”
一剑递出后,秀剑刺于,那苦修僧人的本命念珠上。
苦修僧人面带微笑,却是狰狞道:“我已是洞玄上境,距离知命境界,也只剩下了一层窗户纸,念珠尚在,何以破碎呢?”
“道人,你托大了,你家老师没教导过你,要敬畏我佛吗?”
念珠尚且悬在空中,他尚能够感知到,本命念珠的存在,何来破碎呢?
陈玄挽了一个漂亮剑花,收剑与背后,平静的看向了,那一串悬在空中的念珠,说道:“秃瓢啊!你看这念珠,现在不是碎了吗?”
话音未落,那佛意盎然,念力流转于上的念珠,居然是生出了许多裂纹。
而后寸寸开裂,崩裂开来,念珠的碎木渣子,掉落在了雪地中。
恍惚间,苦修僧人似是见到一高大神人垂目而视,那高大神人的身影,居然与眼前道人,有那么七分相似,只是道人美眉心处,少了那赤色神纹。
苦修僧人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去,却是只见天穹高远渺渺,哪里有什么神人啊!
“噗!”
本命念珠被毁掉的苦修僧人,此时却是丢掉了手中禅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修行者寄托本命,如今本命念珠已毁,苦修僧人积攒的念力,自是消散于天地间。
一颗修了二十余年的佛心,如今悄无声息的崩塌!
不,他是白塔的僧人,佛宗的弟子,不是道人口中的一秃瓢。
苦修僧人在离去前,看着墨池苑弟子,威胁道:“莫山主,你等持强凌弱,我定会禀告姑姑。”
“莫山主,到了联军,升帐时自有一番公论!”
他是佛宗弟子,却未曾听闻,昊天道门中,有甚太平道。
靠着辩难,仗着修为在身,蛮横不讲理的道人罢了。
放完了狠话的僧人,迎着天穹再一次飘落的雪花,往联
军大营一瘸一拐的走着。
墨池苑弟子,见苦修僧人,就此灰溜溜的离去,心情都是极为舒畅。
酌之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那位曲妮姑姑,于联军中破有权势,若是让墨水池苑弟子行险,墨池苑弟子,难道还能拒绝吗?
大河国暗弱,故要依托于唐国,方能抗衡月轮,于联军中亦是如此啊!
莫山山眉眼间,那经久不散的忧虑,总算是舒展开来,她看着陈玄,恭敬行礼道:“多谢陈先生,于此间仗义执言!”
陈玄微微一笑,将那一柄秀剑,送还于莫山山腰间的乌木剑鞘,说道:“应是多谢,莫山主的秀剑才对,秀剑很好!”
人自然也很好。
只是秃瓢扰人清净,真的非常不好。
莫山山右手握住了腰间秀剑的剑柄,担忧道:“陈先生,仗剑废了那白塔弟子的本命,那位曲妮姑姑定不会干休。”
“那位曲妮姑姑,在人世间诸国素有,嫉恶如仇之名头,如今观白塔弟子,世人之言多有错。”
月轮国国主亲姐,在这一次的联军修行者中,在辈分上已是极高。
也就只有那位天谕院的副院长程立雪,能够压制其一二,可天谕院的副院长,如何会偏向大河国呢?
她那位老师王书圣,不过是神殿客卿,于神殿中并无半分权柄。
陈玄点头道:“说是嫉恶如仇,不过仗势欺人,辈分修为远超曲妮者,虽厌恶其行。”
“却也不会过问其行径,辈分修为低于曲妮者,自然只能默默忍受。”
“是故其,越发的盛气凌人,修为境界强,非是其道理也!”
“我虽为书院七科甲上,亦不认同书院的道理。”
“莫山主要相信自己的本心,书院的道理,也并非都对,夫子尚行错,何况书院呢?”
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道理吗?
从未有过这样的道理,他那位行走于长河之中的老师,也并不会认同这样的道理。
信奉此道理的存在,只求一个仗强欺人,奉强为道理者,皆是失道之人。
莫山山看向来在碧蓝湖畔冰面上,玩闹的墨池苑弟子,无奈的说道:“可方才那白塔僧人之言行,已深种她们的心中。”
这位陈先生所言,她自然能够理解,也极为认同这样的道理。
可这人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认同这样的道理呢?
陈玄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月轮国白塔中的那群僧人,终日里求佛,修佛。”
“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修出了一个秃瓢而已,真佛早已沉寂,人世间不见觉者久矣。”
那座大明湖底的魔宗山门内,那个老秃瓢,或许可以算半个真佛,半个觉者。
只是可惜,莲生三十二本该存于八宝莲池,却非要翩然,落入这荒唐人世间。
老秃瓢执迷不悟,欲行终焉事,灭世而求众生解脱,背众生矣!
莫山山说道:“陈先生,无论明日,白塔如何刁难,墨池苑弟子,定不负陈先生,今日相救。”
圣人言:“仇必报,恩必偿。”
她为天下三痴中的书痴,如何会不明白书中的道理呢?
陈玄把玩者腰间的那方玉印,宽慰道:“莫山主多虑了,白塔又不是那座天坑,曲妮又不是讲经,你我一同承负,白塔、悬空,又能如何?”
修行二十余载,本以为看开世事,一朝入难,方见了自己!
第86章 佛宗大‘缺’德,曲妮玛娣
傍晚时分,这一场忽至的大雪,方才减小,只是寒气依旧,联军营地内的军卒们,除去极个别放哨警戒的军卒。
联军军卒大多吃着燕国的粮食,喝着燕国酿造的美酒水,躲在军帐内骂着这诡变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