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老婆,别怀疑! 第190节
肖尧载着沈婕骑脚踏车回了家,后者在弄堂口500米处就下了车,重新戴好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肖尧在门口等了她好一会,一进门,女孩子就换了拖鞋,单手拎着自己的运动鞋,便往穿衣橱里面钻。
肖尧老实不客气地也跟了进去。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沈婕故意作出迷惑的表情,弯起手指朝外挥了挥手:“没事就回自己家去吧。”
肖尧咳嗽了两声。
这倒不是在装,从刚才到现在,肖尧就越咳越厉害了。
不咳吧,忍不住,咳吧,胸口和肚皮跟着一起痛,真是太痛苦了。
“你再摸我一下,”肖尧走到沈天韵的床沿,捂着胸口坐下:“我感觉我病得不轻。”
沈婕面无表情地盯着肖尧看了一小会儿,转身摸出了一个体温计。
这是不是我上次从舅舅那里坳来的那个……?肖尧想。
“自己夹在咯吱窝下面。”沈婕把体温计抛向了肖尧。
三分钟后,肖尧把体温计拿了出来,举在眼前的灯光下打量。
还没等他看清楚,沈婕已经心急地劈手把体温计夺了过去。
“37.3,算发烧吗?”少女自言自语道。
“还好吧,低烧?”肖尧也吃不太准。
“我送你去医院?”沈婕说。
“再看看吧,看看,烧得不厉害。”焦头烂额的现状和穷人的惯性思维使肖尧依旧本能地,抗拒去医院这种事情:“晚点要是再严重的话……”
沈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她撇着嘴,扶着肖尧在女儿的床上躺好,给他盖上了满是猫头的小毯子。
然后一扭头,重新挂上大口罩,从衣橱里出去了。
肖尧迷迷糊糊地辗转反侧了半天,还是睡不着觉。
话说天韵这小子又上哪去了?
这时,沈婕回来了——原来她是去药房了。
少女为少年倒了热水,坐在床沿安排他吃下了复方氨酚烷胺片,又转身弯腰,拎起了一个纸袋子:“我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还有肉松,中午就吃这个吧?”
肖尧感动地差点就哭出来了,因为他从小就不吃皮蛋。
你还是不了解我啊,肖尧想。
但是为了避免煞风景,肖尧没有说出来,只是双手揽住了少女的腰,将她拉向了自己这边。
“干嘛呀……大白天的?”沈婕吃了一惊:“粥,粥要洒了!”
晚上,晚上体育生就该回来了。
“放开我,肖小——我叫人了啊?”沈婕的呼吸比平时更沉重了一些,面色潮红。
肖尧捏住了她那只包裹在黑色棉袜中的小脚,感受着脚心传来的温度和湿度。
“肖尧,你要不要脸,真要用强的是吧?”
肖尧的后脑勺冲着天花板,与沈婕脸对脸:“你好,是的。”
“我看你根本就没生病!”
窗外的浓雾中,有两只鸽子扑扇着翅膀从窗口掠过。
……
“好了,扎不多德勒。”沈婕终于重新夺回了自己的理智:“你又想让那个谁看我俩的笑话是吗?”
“没事儿,”肖尧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有停下他的攻击:“现在共感已经挺弱的了——对了,我在2034年也会有共感吗?不同时空可是连手机信号都互不相通的……”
“前天共感强的时候也没见你收敛啊!”沈婕怒气冲冲地喊道,直接滚下了床。
这怎么好端端的,又生上气了?前天?那明明都是你先……
肖尧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敢说出口。
沈婕站起身来,把自己的衣服拉链拉上,重新整理了一下,又一把脱下自己的两只棉袜,团成一团,捏在手心里,再拽下红巾,一股脑地丢在了沙发上。
肖尧讪讪地裹紧了自己的小毛毯。
“我靠,我一想到这个事情就火大,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沈婕赤着脚走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上去:“你让我在郁璐颖那里把脸都丢完了。”
“啊……”
“你是只要自己快活,别的什么都不管,”沈婕义愤填膺道:“前天晚上等于是我和她……你到底想过没有啊。”
“想过啊,”肖尧弱弱地指出:“所以我才一直拼命躲……”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逼你的?是我沈某人上赶着往上贴是吧?”沈婕瞪大了双眼。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肖尧举手投降,放弃了跟她讲道理的打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都是你的错!”沈婕气呼呼地双手抱胸,右腿压在了左腿上:“你真以为你们共生的这点破事我会猜不出来?前面那么多的蛛丝马迹,你当我傻吗?”
“……”肖尧沉默以对。
“我一直没有拆穿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再瞒我到哪一天,”沈婕的这话并不能全都算实话:“结果前天晚上……这样那样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是我自己多心了,否则你不可能这么放得开。”
“嗯?”肖尧谨慎地确认道:“所以那天晚上在舟莊,你忽然这么……主动,就是为了试探我?”
要试探共生,方法有一万种,何必选择这种把自己搭进去的方式呢,傻不傻?肖尧想。
“屁咧!”沈婕大怒:“我还不是为了你的……你的……你的生日礼物?结果你就让我出这么大一个洋相!”
肖尧掀开了自己的小毛毯,把裤子往上提了提,翻身下床,朝沈婕走去,准备把她抱在怀里再哄一下。
“别过来!别碰我!保持两米社交距离!”沈婕向前推出一只手掌,肖尧乖乖地原地站住了。
“所以,”肖尧问她:“你为了这个事情,跟我生这么大的气,症结原来就在这?”
“生这么大的气”后面本来还有一句“闹这么久分手”,但是肖尧想想那两个字还是不要出现为好,所以就没说。
“哼。”沈婕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扭过了脸。
“老婆,我错了,改。”
“滚回你的床上去!”少女喝道。
“哎,哎,好。”肖尧悉听遵命。
沈婕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交换了一下左右腿,重新看向肖尧:“哎。”
“我不叫哎。”肖尧说。
“哎,说点正经事,你好好想一想,”沈婕道:“自从你和郁璐颖共生以后,这是第一次联结变弱吗?”
“应该……是的吧?”肖尧动了动鼻翼。
“什么叫应该,别应该,”沈婕告诉他:“你好好想一想,仔细回忆回忆,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
“我知道了。”肖尧点头道。
“我真是服了你,”沈婕嘀嘀咕咕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弄我!”
其实,肖尧并不是出于涩欲,主要还是想通过既成事实的亲密举止,把“分手”这两个字从沈婕的嘴角抹除。
事实上,好像也确实,暂时,有效地,取得了预期的成果。
“好了,你赶紧睡吧,”沈婕道:“生着病,给你看了答案都记不住的吧?”
“你不打算去——替天行道了?”
“要是有别的办法,你以为我想吗?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那?女魔头吗?”沈婕走到肖尧的床前,拿过另一个枕头和另一条毛毯,走回沙发前面:“明天吧,咱们到镜子里走一趟,探探路,到时候如果真没办法,也还有点时间。”
“也——行吧!”
“睡觉!”沈婕屈腿躺在了天韵的沙发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晚安。”肖尧说。
少年本想邀请沈婕来床上同睡,不过转念一想,做人还是要识相——况且,万一传染给她呢?
他又想提出,叫沈婕来睡床,自己睡沙发,结果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也只得作罢。
吃过退烧药以后,肖尧总算是能睡着觉了。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活人被尿给憋醒了。
沈婕还在打呼,睡相依旧难看。
肖尧帮她重新盖好了毯子,一弯腰,把女儿床底的痰盂给拖了出来。
转念一想,又把它给推了进去。
他越过了镜子,回到2004年的那一边,走到皂片间里,直接尿在了水池下方的那个下水池里。
然后,打开水龙头,让自来水通过水池流进下水池,以达到冲洗的目的。
烧已经退了,这让肖尧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他环顾起自己住了一整年的这个小房间。
暖风扬起了窗帘,午后的阳光从窗格里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缓缓飘舞的灰尘,落在整洁的书桌——呃,其实是饭桌上,调配出一种味道,一种肖尧阔别已久,以至于记不起称呼的味道。
他想起那个曾经佩戴两条杠的自己。
想起那个曾经在老师喊“上课”以后,负责喊“起立”的自己。
那个第一批戴上红巾的自己。
那个被授予“三好学生”称号的自己。
肖尧拉开椅子,坐在饭桌前,眼前整整齐齐的是自己高中时代的教科书。
饭桌是昨天沈婕的管家顺手给收拾好的,也不知道他对于这些崭新的旧书作何感想。
但是,肖尧却只想发笑,不是笑别人,而是笑他自己。
自打从七天酒店跑路,到宋海建发难逼迫,一时间肖尧身边的所有人,爱人、朋友、长辈、老师、同学,甚至是子女,都在为肖尧的前途命运担忧奔波,出谋划策。
而这里面最应该担忧、奔波、竭尽全力的那个人——肖尧自己,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在以正义的冠冕去阻止其他人做些什么。
肖尧忽然发现,自己就好像是许多故事里的,那种终日酗酒赌牌,无所事事,还自诩一家之主的男人,有一天惹了祸,却又当起缩头乌龟,把问题丢给父母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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