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老婆,别怀疑! 第317节
“嗯,”郁璐颖点头道:“不过,你能有这种愿望,本身就说明是有忏悔的心吧?”
“那当然了,”肖尧赶紧表态说:“我肠子都悔青了。”
“你不是刚才还想说,责任在我吗?”
“啊,这个……”肖尧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是不愿意说出“都怪我”这种违心话,遂道:“每个人都要找自己的责任嘛,不要老是挑人家的错。”
“是这样的。”郁璐颖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又是一阵车子的走走停停,以及沉默。
……
郁璐颖主动靠在了肖尧的身上。
“嗯?”肖尧看向她。
“其实,我真的没有在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郁璐颖认真地说。
这句话并不全然是实话,不过此刻她既然这么说,便也代表一种示好的态度了。
“怎么说?”肖尧接话道。
“我,我……”郁璐颖伸出双手,掌心向上,双眼注视着它们:“我有点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就像《悲惨世界》音乐剧里面,冉阿让唱的那首《Who am I》吗?”肖尧问她。
少女的眼睛一亮:“对,我就是想说这个!”
肖尧微微颔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呢,”郁璐颖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对粉嫩的小手掌在阳光下有些熠熠生辉:“一直都挺矛盾的,一方面来说,我觉得自己是被束缚的,想要追求自由;另一方面来说,我又有一种生为‘好孩子’的优越感——是不是很可笑?”
“不啊,我完全能够理解。”肖尧信誓旦旦地说。
“就像在不认识和了解沈婕以前,我一直和你嫌弃她,觉得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你还记得吗?”郁璐颖问肖尧。
“记得啊。”肖尧点头道。
“你可能以为,我只是单纯吃醋而已。”郁璐颖笑了一下。
“不,我没有这么觉得,”肖尧赶紧说:“起码,不全是。”
“嗯,”郁璐颖点头道:“其实,那也是我潜意识里的‘优越感’在作怪,如果我有殿堂的话,会不会里面其实是傲慢之灵呢?”
“这……”肖尧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傲慢的毛病吧。”
“这次和你一起到东如来,”郁璐颖娓娓道来:“我是想好了要好好‘野’一把的。我其实不喜欢你的那些朋友,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但是我想跟我自己证明,我是可以做到,和不一样的人玩到一起的。”
“这样……”肖尧说。
“我也可以喝酒,但是我不会误事;我也可以抽烟,但我不会上瘾;我也可以和你,和你一起,像情侣一样亲密,但是我不会越界。”郁璐颖说。
“什么叫像情侣一样,我们就是情侣。”
“嗯,你懂我意思就好。”
“我懂。”
“昨天晚上的失控吓到我了,”郁璐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车顶——她怕肖尧再生气,又找补了一句:“我是说,我自己的失控。”
“嗯……我也失控了,我也有罪。”
“我自以为我可以玩火而不烧身,在河边走而不湿鞋,可是我跟那些‘坏孩子’却没有什么不同,做那样的坏事,其实也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这孩子还真是拧巴,肖尧想。
“其实我和她们没有什么不一样,沈婕,欧阳,赵晓梅,汤雪炜……我,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游刃有余’,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守底线’,其实我滑坡起来,只要一瞬间。”
听郁璐颖一口气将那么多人打为“坏女人”,肖尧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我过去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郁璐颖说:“妈妈这样一个虔诚、善良的好女人,怎么会和爸——和那个男人,做出那样有辱门风的事情,以至于成为家族的耻辱,被赶出来。”
“你不应该那样想你妈妈。”肖尧劝道。
“有时候她拼命管我,拼命说教,拼命让我做这,让我不要做那的时候,”郁璐颖说:“我会在心里偷偷地想,你自己做的又是什么好榜样,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管我?”
“……”肖尧没有再说话,只是捏了捏郁璐颖的手背。
他意识到,其实郁璐颖现在并不需要听他的意见,她只是想说而已——而自己,只要扮演一个最好的听众,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我现在不会再这么想了,”郁璐颖抿嘴笑道:“我发现妈妈其实很伟大,很了不起。”
“是这样的。”肖尧衷心地表达同意。
“虽然有时候她还是有些过火,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对的,我不应该老想着跟她对着干。”少女的目光落在了车子最前排的母亲背后,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肖尧对此感到一丝疑虑,于是他选择闭口不言。
“圣玛利亚玛达肋娜曾经是一个技女,有谁敢因此而看不起她呢?Every saint has a past, every sinner has a future.”
“不是,大姐,”肖尧小声劝道:“咱们就是酒喝多了,年少冲动,差点闯祸又没有闯祸,你至于技女都来了吗?”
“房兵,房兵到了,房兵下车了!”这时,司机转回头,扯着嗓子喊道。
三人下了车,一路边打听,一边向着房兵天主堂走去。
肖尧认为,既然自己已经和郁璐颖基本达成了谅解,就不该再晾着丈母娘,一直和郁璐颖两个人黏在一起。
那样太不懂事了。
于是,他紧走几步,主动和郁丽华并肩前行,与她聊天攀谈,郁璐颖则隔着五米距离,远远跟在他俩的身后。
郁丽华见肖尧主动上来,有些讶异又有点高兴。
他们行走在小镇的路旁,迎面而来的微风带来了一股舒爽的感觉。夏季的天空被蓬松的云朵遮蔽,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柔和的光线,给整个房兵小镇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沿着道路的两旁,高大茂盛的林木密不透风,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树冠茂密,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吵架了对吧?”郁丽华温柔地说:“今天早上还在闹别扭,对不对?”
肖尧一惊,刚要开口,又被郁丽华给打断了。
“不要和妈妈说谎哦,”郁丽华微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一举一动,在我们这些过来人的眼里,那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闹别扭,您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咯?
“阿姨您真是好眼力啊,”肖尧讪笑道:“不过刚刚已经和好了,没事了。”
肖尧担心郁丽华紧接着就要问自己,到底在吵什么,正在脑子里紧张地编,不过郁丽华却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颖颖这孩子吧,其实还是挺好弄的。”
“啊?”肖尧说。
“既然她认定了你,”郁丽华解释说:“那她就是很好哄的那种。”
“哈……哦。”
“颖颖这孩子呢,”郁丽华继续娓娓道来:“性格内向,随我。”
您,性格内向?肖尧张大了嘴巴。
“别看我现在这样,都是被社会逼的,”郁丽华叹道:“我小时候,和她一个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听话,骨子里又透着一股叛逆。”
“这样……”肖尧说。
“其实颖颖平时都很好说话的,但是有时候犟起来,就会闷作,”郁丽华告诉肖尧:“这种时候你不要逼她,你晾一晾她,过一段时间,她自己会好的。”
“明白了,”肖尧道:“不过您这样给外人出主意怎么对付自己的女儿,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外人?”郁丽华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早就把你当成半个儿,你没有妈妈,以后阿姨就是你的妈妈。”
这话郁丽华确实不是第一次跟肖尧说,但是肖尧之前听到的时候,都觉得怪异,亚历山大,人情绑架以及想逃,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感动,连鼻子都酸酸的。
真是奇了怪了。
无论是郁丽华的表情还是语气,都让人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我也不是帮你对付自己的女儿,”郁丽华继续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太太平平的,就是我们做长辈的,最愿意看到的——谁输,谁赢,阿姨一点都不在乎,你也不要在乎,感情里没有输赢对错,只有共赢和共输,就像你们的共生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聊得热乎起来。
郁璐颖跟在他们俩的背后走,然后吃惊地发现,肖尧竟挽上了母亲的胳膊。
这是否有点……?
少女抬起自己的右手,扶额。
肖尧和郁丽华从东如的风土人情开始介绍起,又讲到了这两天和郁璐颖在东如的行程与见闻——当然,删掉了一些他认为郁丽华不宜知道的成分。
最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自己的童年、小学和初中上来。
“你爷爷去世前写给你的信?”郁丽华道:“阿姨可以看看吗?——要是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
郁丽华的亲切,肖尧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可郁丽华的客气与尊重,多少还会令少年感到受宠若惊。
“小苹果,”肖尧回头朝郁璐颖招了招手:“把那封信给我。”
“信?什么信?啊,哦。”郁璐颖开始翻包包。
“小苹果?”郁丽华微微一怔。
“啊,”肖尧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俩之间叫着玩的名字。”
“你给她取的啊?”郁丽华问肖尧。
“啊,”肖尧道:“乱叫的。”
郁璐颖找到了那封信,从后面递了上来,郁丽华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在手里抖了一下,又瞥了肖尧一眼,停下脚步,悉心地读了起来。
……
“放好,别给人家弄坏了。”郁丽华重新把信纸交给了女儿。
肖尧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地觉得,郁璐颖怎么好像一个丫鬟。
小苹果重新把信纸叠好,放进包里,没有再退回五米以外,而是与肖尧和母亲并肩而行了起来。
“你爷爷,是个读书人啊——文化人。”郁丽华首先点评道:“看名字也是个文化人。”
“啊,是的,好像在私塾教过书。”肖尧点头道。
“他爷爷说他从小沉默寡言,妈你说好不好笑?”郁璐颖插话道。
“很正常,”郁丽华说:“你妈我小时候也沉默寡言。”
两个孩子都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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