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拉，是猎人，也是坏女人 第586节

　　玛利亚皱起眉头，语气一顿。

　　她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女人，而女人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露出半点迟疑，果断的回望着玛利亚。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之中碰撞，有着无形的刀光剑影。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玛利亚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能看到，对方眼中那深深的执念……那份执念已经完全非人化了。

　　甚至可以说是癫狂。

　　这样的眼神玛利亚以前也看到过……那些渴望完全不知何为敬畏的疯狂学者们都有着同样的眼神。

　　执拗，压抑，虽然理性让他们努力的压制着其中的温度，但就像是用石头堵住火山那样，等到爆发的瞬间，它将会更为激烈，可怕！

　　她身上背负着的使命过于沉重，以至于让她的精神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玛利亚甚至有了一种拔刀的冲动，但好在最后她依旧控制住了。

　　但那幽幽的气浪却依旧像是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女人的脖子。

　　这让女人的瞳孔缩小，呼吸微微急促。

　　果然……这个玛利亚……真的很吓人啊……

　　女人心理想着，眼珠又转，看向了玛利亚。

　　“这值得吗？”

　　玛利亚看着篝火，幽幽开口。

　　而女人却非常坚定的点头。

　　“当然值得！”

　　为了自己的文明，而去摧毁另一个文明……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完全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每一个文明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一个文明优越于另一个文明……我承认，名为泰拉的文明同样值得尊敬和敬佩，他们经历过无数苦难，但是依旧顽强的生长着。”

　　女人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顿，可到了最后，她的情绪忽然一转。

　　“但我的家乡亦是如此！”

　　“我尊重这个文明，但我绝对不会因此，就放弃我的家乡！”

　　“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我曾经的国家，文化，家庭，兄弟姐妹以及无数死在存续道路之上的同胞们，他们所有人的牺牲，都是为了计划的顺利继续……我绝对不允许所谓的私人感情而毁掉这一切！”

　　女人说着，目光仿佛含着火焰，直勾勾的盯着玛利亚。

　　她已经做好了成为刽子手的打算……她要做的，是毁灭整个泰拉！

　　可说道这里，她却又停顿了几下，随后苦笑一声。

　　“说实话，我至今其实都不明白委员会的成员们为什么会最后选择我和她来最后保证计划的执行……在我看来，还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比我要优秀，他们有着更为坚定的意志，更为聪明的大脑，更为可靠的行为逻辑。”

　　“如果是他们，甚至都不会和你说这些，从被凯尔希唤醒知道如今局面的时候，他们就会暗地里开始布置自己的计划。”

　　“但我做不到……我有时候还会后悔，后悔我为什么会接受下这样的任务，那些回忆和言辞依旧会在我的梦境里不停的游动着，我每次都会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但每一次却又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我有时候都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要坚持下去，这就是文明……”

　　女人深呼吸一口气，望着面前脸色平静的玛利亚。

　　看着对方提起利刃。

　　玛利亚此时也意识到了面前女人的执念……这绝对不是可以靠语言就和解的东西。

　　她坚定的相信源石计划是人类抵抗戈旦的唯一办法。

　　即便玛利亚说明自己有能力和戈旦五五开，她估计也不会听进去。

　　亿万万条生命堆积出来的方舟之路，已经无法停下了。

　　而她的举动，又势必会摧毁整个泰拉文明。

　　所以……

　　“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

　　玛利亚低语着，像是警告，又像是无奈。

　　她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是一个文明仅存的几个人之一了，如果可以，她确实不想对对方做什么，但她也不可能就认同对方选择摧毁泰拉文明的选择……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一个普通人还好，但在对方说出最初的源石可以控制所有源石之后，玛利亚也意识到，如果放任对方行动，她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毁灭！

　　她不认同一个文明为了活下去而摧毁另一个文明的举动……这和野兽无异。

　　“文明本就是野蛮的。”

　　女人笑了笑，话语之中仿佛理所应当。

　　而玛利亚也是忽然沉默。

　　面前，干燥的木头逐渐燃烧完了自己的身躯，缝隙里的空气在高温之下劈啪作响，火星在它体表游走，像是闪烁的流光，顽强的将自己最后一丝光芒归还于天地。

　　“文明……本就是野蛮的吗……”

　　玛利亚喃喃着。

　　手指，渐渐从刀柄上滑过……

　　……

　　一个月后。

　　玛利亚回到了卡兹戴尔。

　　而在城门口，早早就来等候的凯尔希看到车队的归来，也是长途一口气。

　　她就像是在家里看家的孩子那样，每天都期待和担忧着自己的父母们。

　　“你回来了？”

　　她说着，脸上勉强有些笑意。

　　而玛利亚也是沉默了几下，眼睛微垂。

　　“怎么了？”

　　凯尔希看着玛利亚如此表现，忽然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她走了。”

　　“她走了？”

　　凯尔希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玛利亚在说什么，脸色忽然骤变，她嘴巴张开，呢喃着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大堆思绪堵在喉咙里，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骤然虚白的嘴唇只是不停的启合呢喃着。

　　“她走了……走了……”

　　“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

　　看着凯尔希如此，玛利亚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即便已经有了超凡的力量，玛利亚依旧不曾拥有那般完全失去感情，蔑视的看待一切的能力……她依旧将人类的生命视为至高无上的东西，依旧会对其表达出自己的敬畏。

　　而女人所要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个人生命的程度了……这是文明和文明之间的碰撞，唯有活下去的那个才有资格继续去挑战那个名为戈旦的存在。

　　到了这种程度，即便她，也没有能力分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

　　她能的，只是两不相帮……

　　“东西……”

　　凯尔希依旧有些失声，在看到玛利亚递过来的纸条之后，她也是失神的将其接过打开。

　　而伴随着上面文字的涌入，她的目光逐渐凝聚，就像是失神的玩偶又一次或得到发条那样，逐渐明亮起来。

　　在仔细看了几下上面的内容之后，她深呼吸一口气。

　　“原来如此……”

　　她应该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找错人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从凯尔希刚刚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猜得出那个女人离开是为了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要如何面对女人？

　　是派人去追杀她？还是说将其抓回来继续软禁？亦或者是完全不管？

　　但无论是怎么样，玛利亚都不想去在意了。

　　她做不到决定两个文明谁生谁死，她能做到的，只能是为它们提前清扫障碍。

　　“先去找殿下吧。”

　　凯尔希迟疑了好一会，将纸条收回到自己的口袋里，给出了答案。

　　而玛利亚也没有否定，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跟着对方一同离开。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回到了卡兹戴尔的城堡里。

　　特蕾西娅好像是刚刚开完会，整个人还显得有些萎靡，精神也不是特别好。

　　但看到两个人回来后，她还是勉强笑了起来。

　　“欢迎回来。”

　　她眯着眼，笑着开口。

　　而一旁的凯尔希也是点头，没有任何扯东扯西的意思，直接就切入正题。

　　“我需要一笔资金和一群可靠的人手，我们还得去那边再挖掘一次。”

　　“再挖掘一次？”

　　特蕾西娅愣了几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凯尔希在说什么。

　　但在看到凯尔希那严肃坚定的眼神后，她也认真起来。

　　“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和她抗衡的话，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