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星辰 第18节
李牧扭头看了看他俩,道:“你们也都看到了,他自己招供了自己的罪行,按照帝国律法,理该处死,本官出手,这不算是携私报复吧?”
你分明就是在报复好吗?
所谓的大事,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把黄维这样的小虾米特意从神草堂中带来一番恐吓然后弄死吗?
周武和郑龙兴心中腹诽,但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
“当然当然,大人明镜高悬,为民做主,怎么会携私报复呢。”
“哈哈,杀得好,这种草菅人命之徒,就该千刀万剐。”
两人恭维道。
说实话,哪怕是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对这个小县令说出这样阿谀的话。
李牧点点头,道:“那就好,来人啊,将这个恶徒的尸体,给我挂到总舵石林入口处,张贴告示,明述其罪,警戒他人,日后还有人敢在县城中作奸犯科、巧取豪夺,这就是下场。”
几个兵卫就大声地应命,冲上来将黄维的尸体带走。
李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传本官的命令,神草堂一干案犯,不可放走一个,全部抓捕,严加审问,挖出幕后主使,不管是涉及到谁,一律按帝国律法定罪。”李牧的声音,仿佛是洪钟一样,回荡在石窟之中,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这话音之中那种凌然不可动摇的意志。
“遵命。”
有热血翻滚的兵卫,自发地大声地回应道。
李牧点点头,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张李氏母女的惨状,不由得一阵伤感自责。
这个案子,他本来可以处理的更好,本来可以挽救这对苦命母女的性命,可是却因为一时大意,因为瞻前顾后,因为想的太过于理所当然……因为种种原因,让两条无辜的生命惨死在了这个魔鬼窟中。
这世道,怎得如此险恶?
这人心,为何如此阴狠?
李牧有点儿胸闷。
他单枪匹马挑掉了神农帮总舵,但心中这口气,却还没有完全宣泄出来。
造成这样局面的,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神农帮而已。
真正的罪魁,那些虽然收不沾血但却在幕后操控一切罪业深重的所谓的‘大佬’,还在逍遥法外。
这时,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却是主簿冯元星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看到冯元星,周武的眼神一亮。
他之前命冯元星去总舵废墟之中搜寻一些典使郑龙兴与神农帮勾结的证据,莫非已经完成了?
想一想这些年,冯元星跟在自己的身边,充当智囊军师的角色,委实是帮助自己解决了许多麻烦,也算是忠心耿耿,恩,只要等到自己登上了县令之位,就一定要重用这个冯元星,还是很识大体知进退的嘛。
想到这里,周武向冯元星投去询问的眼色,想要知道战果如何。
谁知道冯元星这一次,竟是看也没有看周武,而是径直来到了李牧跟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太白县主簿,拜见李大人。”
李牧大马金刀地坐在石椅上,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大口大口地吃着蛇肉。
“回禀县尊大人,属下带人在神农帮废墟之中清理战场,已经将那些被困废墟中的无辜女子和贫民都安置妥当,亦捕捉到一百七十一名还未死的神农帮余孽,已经临时关押,要如何处置,请县尊大人示下。”冯元星低着头,不理会周武频频看过来的目光。
李牧依旧没有理他。
他仿佛是真的饿坏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吃肉,嘴角流下来金黄的油。
冯元星咬咬牙,将心一横,做出了决定,道:“回禀大人,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事关重大,属下不敢隐瞒,在捕获的神农帮余孽之中,有几个长老级的人物,为了脱罪,说是愿意指证本县典使郑龙兴,与神农帮勾结,杀害无辜……”
“闭嘴。”郑龙兴大怒,喝道:“冯元星,你竟敢污蔑本官,你……”
“哎,郑典使,不要急躁嘛,让冯主簿说完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郑典使你怕什么呢?”一边的周武,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心道这个冯元星还真的是会来事,趁着小县令现在正在气头上,将这事儿直接揭露出来,稍微煽风点火,郑龙兴就完了,在大秦帝国中,县令权柄极大,掌握着生杀大权。
但是,周武话音未落,却听冯元星接着道:“还有一位神农帮余孽,声称自己是县丞周武的心腹,他为了脱罪,指证这一次袭击医馆,杀死衙卫章如,其实是县丞周武背后安排,为的就是激化县尊大人与郑典使之间的矛盾,同时……同时,他们也准备借刀杀人,刺害县尊大人您。”
“闭嘴,”这一回轮到周武大惊失色地怒喝,道:“冯元星,你乱说什么?你……本官一直以来待你不薄,你……你竟然污蔑本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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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诈和……又回来了,哇,小刀妞更是调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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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撕破脸
一边的典使郑龙兴闻言,却是幸灾乐祸了,道:“哎,周县丞,不要急躁嘛,让冯主簿说完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周县丞你怕什么呢?”
刚才周武说的话,被郑龙兴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周武气的浑身发抖。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表现得服服帖帖,在自己面前言听计从近乎于软弱的冯元星,在关键时刻,竟然背叛了自己,朝着自己的身上插刀子……好一条毒蛇啊,自己以前都被他骗了。
李牧笑嘻嘻地撸串,一副你们先撕逼,不用管我的表情。
多好玩的场面啊,李牧置身事外的样子像是看戏。
一边的小明月也根本没有理会大人们的尔虞我诈。
她嘴馋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自己用找了几根狼牙大箭,从绿蛇身上割下来肉自己烤。
倒是小男孩书童清风,若有所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神色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
冯元星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额头上冷汗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
李牧这样的姿态,让向来足智多谋的他,也无法猜透县令大人这个时候是什么想法。
他原以为,在听到了自己的汇报之后,这位冲动暴怒的县令大人,一定会勃然大怒,彻底将周武和郑龙兴都拿下问罪,因为从今日神农帮之事来看,这位小县令绝对是一个易冲动的性格。
但是,现在李牧的反应,却他让心中没底,渐渐害怕而来起来。
脚步声传来。
却是马君武带着一位医馆的大夫前来,为李牧疗伤。
这位大夫四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清癯,之前在医馆之中见过李牧,当时心中愤怒的他,表情麻木,哀莫大于心死,对于这世道已经绝望,但是此刻,看向李牧的目光,却充满了崇拜和狂热。
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位年纪轻轻的县令大人,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将神农帮铲平,为受伤的医馆众人报仇。
征得了他同意之后,他检查了李牧的伤势,心中惊讶,崇拜之情更甚。
箭矢的洞穿伤,射穿了骨头,换做是别人,只怕是早就痛晕了,但李牧却面无痛色地在这里吃烤肉,果然是成大事的非凡之人。
“大人,包扎伤口之前,需先将箭矢拔出,可能有点儿疼,大人您且忍耐。”这大夫小心翼翼地准备先将创口周围的碎肉骨屑清理掉。
“哦。”李牧点点头:“我自己来好了。”
他反手握住狼牙大箭,直接噗嗤一下就拔出来。
biu地一声,一道血箭射出去,喷到了跪在前面的冯元星身上,吓得这位心思深沉的主簿大人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惊恐,而李牧也不看他,将拔下来的狼牙大箭,在倒在一边的司空境尸体衣服上擦了擦血迹,神色自若,串起蛇肉,继续烤了起来。
“现在可以包扎了吧?”他吃了几口,回头看着这位目瞪口呆如见了鬼一样表情的大夫,笑了笑,道:“要不要先吃两串,蛇肉真的很好吃。”
“不不不……大人……您真乃神人也。”
那大夫回过神来,看着李牧的眼神,更加狂热,就像是在看着神明一样,连忙动手为李牧包扎起伤口来。
而周武和郑龙兴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就无法遏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小县令,真他妈的是一个狠人啊。
那狼牙大箭可是有倒刺啊,拔出来带着肉,伤口变成了一个大血洞,李牧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个人的毅力和狠劲儿真的是太可怕了,这种人,岂是居于人下之辈?早知道是这样,应该先联手对付李牧,不应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自相残杀。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忐忑了起来。
现在,这两大巨头心中都后悔了。
片刻之后。
李牧的伤口包扎好。
他站起来,拍了拍肚皮,满意地呻吟了一声,道:“好了,吃饱了,舒坦。”
回头看了看还剩下大约十分之久的蛇尸体,对小书童明月吩咐道:“好了,小吃货,别吃了,先找几个人,将这条抬回县衙去,可以吃好多天了……记住,小心保存到冰窖里,别腐烂了。”
“好好好……”明月小肚皮已经吃的鼓鼓的了,还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这小呆逼吃完一串,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白嫩的小手擦了擦嘴,笑嘻嘻地招呼马君武过来,带着数十名衙卫,抬起这条巨大的绿色蟒蛇朝着石窟外面走去。
李牧拍了拍清风的肩膀,道:“你也去,那丫头做事太马大哈,我不放心。”
清风迟疑了一会,看李牧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张口想要提醒几句什么,但李牧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自己都知道,最终清风只好同那医馆的大夫一起,也跟着出去了。
午后的眼光从石窟天井中照射下来,引入一柄柄银色的剑,可以看到烟尘在光线之中狂乱地飞舞。
整个石窟里面,就剩下了李牧,以及分别以周武、郑龙兴为首的两拨人马。
李牧缓缓地坐回到石椅上,从司空境尸体上,将那张奇异的白色大弓拿起来把玩,然后将二十根狼牙大箭,都插在了身边地面上,这才抬起头,看向众人,道:“这段时间,是谁他妈的背后耍手段,架空我?”
啊?
不论是周武,还是郑龙兴,在这一瞬间,都微微一阵错愕。
令他们错愕的不是李牧问话的内容,而是问话的姿态和口吻。
这种感觉,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县令在发问,倒像是一个在街头打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混混在搬来救兵之后要清算的语气。
“这……”周武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而郑龙兴在一边保持了沉默,并未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他已经意识到,今日的局面有点儿危险了,虽然他以前想要弄死周武很多次,但这个时候若还是和周武撕逼,那他就是傻逼了——想度过今日的难关,说不得要和周武暗中联合一下,一起对抗来自于小县令的威胁了。
“妈的,敢做不敢说?真特么的怂包!”李牧冷笑了一声。
然后,他看了看冯元星,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冯元星如蒙大赦,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下官敢用自己的性命保证。”
“呵呵,冯主簿,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你的命,已经不太值钱了。”周武幽幽地在边上冷笑了一句。此时,他心中对于冯元星背叛的愤怒,超越了对郑龙兴这个老对头的仇恨,且盛怒之下,他心中也很清楚,不管自己心中有多么不愿意,此时都要和郑龙兴联手了,先度过这个危机再说。
“是啊,冯主簿,你要想清楚了,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典使郑龙兴面色不阴不阳地道,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李牧笑了笑,道:“妈的,竟敢在我面前装逼……说实话,和你们这两只跳梁小丑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周武和郑龙兴都冷哼了一声,腰杆也挺直了,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对李牧那种笑意。
他们已经彻底确定,这个时候,一味地服软已经不能接解决问题了。